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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抓薛瀝的手,卻聽見噼里啪啦的破碎聲,眼里閃過一絲絕望,他收回手,踉踉蹌蹌地跟過去,“別走,薛瀝,別走,留下來。”“他不屬于任何一個死神的管轄范圍,我只能把他帶回時空隧道。”黑先生停了一下,“此后要去哪里,全憑他自己,作為被世界放逐的靈魂,這就是他必須承擔(dān)的后果?!?/br>“那你為什么不把他留給我!”馮鞘低聲怒吼。“這不符合規(guī)矩?!?/br>“不、不可以……”馮鞘追在后面,聲音嘶啞干澀,像在沙漠里游走數(shù)千里的亡魂。薛瀝看著他泛紅的眼睛,忽然覺得渾身的傷口都在發(fā)癢,身體破碎的地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他并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卻下意識地握住了馮鞘伸過來的手。馮鞘眼睛亮了一下,牢牢地握了回去。薛瀝頭一回知道,原來靈魂也有熱度,馮鞘的掌心又濕又熱,像是從汗水里浸出來,可這人分明是不怎么流汗的體質(zhì)。這令他迫切地想說些什么。想讓他回去,想讓他以后好好過,有許多話想說,但他的聲音無論如何也無法傳達(dá),因為他的死亡方式,世界剝奪了他的說話權(quán)利。他還想對馮鞘說一句最重要的話——我很高興和你認(rèn)識。但他全身都在疼痛,身體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破碎的水晶揚起粉末。黑先生突然嚴(yán)厲地喊了一聲:“快放手,他快碎了!”馮鞘驀地驚醒,怔怔地松開手。“別做多余的事了,沒用的?!焙谙壬Z氣緩了下來。馮鞘卻死死地盯著薛瀝,表情扭曲,漆黑的眼神中隱隱浮現(xiàn)崩潰的絕望。他說:“我不管你去哪里,我跟你說過,那個馮鞘能做的事,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br>——什么做得比他更好?你想做什么?薛瀝啞聲問,他的聲音無法傳到任何一個人的耳朵里。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這是自殺的懲罰。旁邊的景象一變,他已經(jīng)再度出現(xiàn)在那條漆黑的隧道,而黑先生也已經(jīng)消失無蹤。但幾乎是馬上的,他便沒有了思考的閑暇時間。薛瀝痛苦地躬身伏在地上,那種水晶破碎聲持續(xù)響起——他快碎了,然后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假如馮鞘百年后去世,他們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第57章番外:歸來(下)薛瀝以為這過了很長時間,其實不過短短片刻。當(dāng)身體的疼痛過去,他忽然發(fā)現(xiàn)——身體殘缺的部分竟然重新長出來了。他的心臟重新回到了身體里。薛瀝怔怔地按著胸口,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感受過活著的感覺,不是生命體征保持正常的那種活著,而是靈魂。漆黑的隧道里寂靜無聲,這里或許有過無數(shù)個被放逐的靈魂,薛瀝漫無目的地走著,其實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臨別前馮鞘那句話令他心驚。哪怕許多年沒能真正地好好說話,他也清楚馮鞘在某一種時候格外執(zhí)拗的那種性格。他有一種想回去的沖動。然而這條路太長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夠到哪里去。而且他不知道的是,與另一個自己不同,沒有死神的指引,他并不明白這個空間的一切都是由他自己的意志而改變。他只清楚自己要找一條出去的路。薛瀝走了很長的時間,直到他聽見別的聲音,而后他看見了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遠(yuǎn)遠(yuǎn)地看不仔細(xì),或許是因為靈魂之間的感應(yīng),對方簡直像一道光那樣明亮。對方也看見他了,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忽然,一直戴在他身上的頭罩被撕開,視線便變得更加清晰,那一瞬間薛瀝感覺到一股來自靈魂的共鳴,這種共鳴無需言語就讓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想傳達(dá)的話——走吧,離開。薛瀝轉(zhuǎn)身時心里已經(jīng)有了方向,他繼續(xù)往前走著,直到前面出現(xiàn)分叉口,隨即又毫不猶豫地選了其中一個。最終,道路盡頭出現(xiàn)一道光。薛瀝知道那就是他要去的地方。當(dāng)他再度醒來,模糊的視線里便看到幾個醫(yī)生護(hù)士在床前搖來晃去。薛瀝并不怎么喜歡醫(yī)院,此時這個醫(yī)生正在和其他幾個人說著些什么,那幾人里面,除了他父親,其他幾個都是看著眼熟,但并不認(rèn)識。“他醒了。”那個叫齊朱子的人搖著輪椅過來。程岸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可真是嚇?biāo)廊肆恕!?/br>他父親薛有則倒是沒說什么,只是用那種關(guān)切地眼神看著,然后去問醫(yī)生:“他怎么樣了?”“只是有一點輕微腦震蕩,馬上就可以出院。”薛有則這時才嚴(yán)厲地說:“他昏迷了兩天,怎么會是輕微腦震蕩?”醫(yī)生也覺得納悶,“這……”薛瀝仔細(xì)回憶了一遍在光圈里看到的東西,片刻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站起來摁住父親的肩:“我沒事。”話音剛落,另外兩人眼神奇怪地看過來。薛瀝心里有些歉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坦然地看了回去:“抱歉,請問你們是誰?”這話一出,立即掀起軒然大波。“你忘了?”薛瀝眉頭蹙起,“我需要記得什么?”“……”“醫(yī)生,再仔細(xì)檢查一下?!?/br>緊接著薛瀝又被摁了回去,但他只愿意配合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問:“馮鞘人去了哪里?”“馮鞘……”旁的人沉默片刻,齊朱子試探著問:“你們之間是出什么問題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毖r回了一句,心里倒是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在這之前,另一個馮鞘為了讓那個薛瀝回到原來的世界,重新制造了一次死亡場景,也就是車禍?zhǔn)录F(xiàn)在醒過來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也有這個緣故。薛有則冷硬地說:“他在你隔壁病房,我們打算等你醒過來之后再做處理?!?/br>“我明白了?!毖r神情寡淡地走到隔壁,正巧隔壁房的醫(yī)生也走出來,便問了句:“他怎么樣?”對方怔了一下,片刻,興許知道眼前的人是這場事故的主角之一,猶豫著說:“他傷得比你更重一些,又不愿意吃東西,身體很虛弱。”他點點頭,也不再多說,推門走了進(jìn)去。馮鞘正睡著,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累的,旁邊放著營養(yǎng)餐,薛瀝冷漠地攪了攪湯匙,頓了一下,坐到床邊不輕不重拍了幾下馮鞘的臉。馮鞘醒了,閉著眼睛拉起被子縮進(jìn)去,疲憊地說:“我不吃,別救我?!?/br>神經(jīng)病。薛瀝腦子里最先出現(xiàn)這三個字,但他醒過來之后,思維其實極其遲鈍,周圍的一切都格外的陌生,好像一個死了許多年的人突然重生,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