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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重了,上音的臉色慘白,卻還是勉強彎了彎嘴角,輕輕念的卻是一首新詞:“昔年逢君云溪畔,須眉誤巾幗。經(jīng)年隨君六國游;四海悠悠,別燕凄溪流。而今錦繡河山下,前塵往事曾記否?輾轉(zhuǎn)十年終建國,錦繡河山,思君千里無時休?!?/br>恰若那年在宋國祭龍山的山寨之中,竹林外,上音給凌衍彈的曲子。又如后來在律國城頭彈的,訴的:“朝與佳人期,日夕殊不來。嘉肴不嘗,旨酒停杯。寄言飛鳥,告余不能。俯折蘭英,仰結(jié)桂枝。佳人不在,結(jié)之何為?從爾何所之?”趁著凌衍愣神之間,上音已經(jīng)輕甩了衣袖立刻跪坐在前,撫琴膝上,指尖流轉(zhuǎn)的卻是從未聽過的一曲曲調(diào),琴弦錚錚而鳴,琴聲婉轉(zhuǎn)動聽。曾經(jīng)上音的琴聲如流水,從西邊雪山之上一路匯成溪水、然后穿越陳國的愁河、梁國的煙波江,與宋國的云溪匯聚,流過律國的陽河、琴川、凄溪,釀成了塵湖、積聚了映海。訴六國天下,談的是“生而不憂,死而不怖。天下熾熱,惟愿歲月靜好”的心愿道理。如今上音的琴聲卻多了一份恬淡多了一份清新凝神,六國山河等閑,天下錦繡河山如列席,輾轉(zhuǎn)十年的糾纏心思,都點滴訴在了琴曲之中。紫菀開始聽的時候,還并不覺得十分可貴,可是聽了一會兒,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出神了——她聽見的并不是什么琴曲,而是一份感情,這種深邃的感情她是比不過的,無論這份感情是不是給顏惜陰的。紫菀都覺得自己輸了。正當(dāng)紫菀準(zhǔn)備拜服的時候,卻一眼看見了上音的雙手,她“呀——”地一聲尖叫了出來,尖叫出來以后,她就狠狠地捂住了嘴,雙眼暴睜不可思議地看著上音。若非是紫菀這一聲,在宣政院中的文武百官和凌衍都早就已經(jīng)跟著上音的琴聲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之中,可是被紫菀這么一聲給打斷了,眾人回神以后,都是抽氣起來,他們都看見了——看見寧王顧寧杭的雙手,早就已經(jīng)血跡斑斑、白骨可見。曾經(jīng)傷重而今如何還能彈琴,況且還不是彈那種曲調(diào)安靜平和的喜樂,偏偏這曲子音高變奏,雙手上的血流下來早就染透了琴弦,弄的琴身血跡斑斑。大殿之中人人都是驚訝地白了臉色,凌衍更是渾身顫抖地看著上音。上音反而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靜靜地彈著他的曲子,一邊彈,還慢慢地將方才他輕吟的那詞給合上了:“昔年逢君云溪畔,須眉誤巾幗。經(jīng)年隨君六國游;四海悠悠,別燕凄溪流。而今錦繡河山下,前塵往事曾記否?輾轉(zhuǎn)十年終建國,錦繡河山,思君千里無時休?!?/br>“錦繡河山,思君千里無時休”一句才終了,上音還沒有顫著問紫菀一句可否,凌衍就已經(jīng)雙目血紅地大叫:“快去宣陸太醫(yī)來!要快??!”在等陸太醫(yī)來的過程中,凌衍二話不說就將上音給挪到了后殿之中,抱著那個雙手都是血的男人的時候,凌衍一直都沒有說話,滿臉的恨和怒:“你不要命了嗎?!你這是要氣死我嗎?!”“因為什么?”上音眨了眨眼睛,“因為一句‘思君無時休’嗎?你、你還懷疑我和顏惜陰有什么嗎?”“你——!”凌衍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忍不下自己的怒火,若不是看著上音顫抖著雙手,仰頭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樣子太過無辜,凌衍真想抽他!當(dāng)初誤會上音和顏惜陰,就是因為上音脖頸上的吻痕,還有顏惜陰那意味深長的微笑。凌衍當(dāng)然在乎上音和其他男人有一腿這件事,可是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竟然要靠上音用這樣的方式來護著他。我曾許諾要護你一世周全,難事壞事皆不用你做。可是,如今卻還是食言。凌衍恨恨地瞪了上音一眼,厲聲道:“你給我閉嘴!”上音吐了吐舌頭,乖乖閉了嘴,縮在凌衍懷里不說話了,臉上卻偷偷露出了笑意。陸白英這個時候趕過來,一看上音的手就扯開嗓子將上音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到底陸白英是杏林陸家陸老唯一稱贊和認(rèn)可的孫兒,醫(yī)術(shù)堪稱國手。在陸白英絮絮叨叨地交代了所有忌口的事項之后,陸白英黑著一張臉轉(zhuǎn)頭看著凌衍:“我說皇上,你到現(xiàn)在還以為王爺和晉王有什么嗎?”凌衍看了看懷里的上音,再看看陸白英,翻白眼:“好了,朕不需要你這個小孩子來教訓(xùn)。朕明白輕重,你且去告訴殿外候著的臣子們,今日一切皆可散了,再去永寧殿請寧妃過來,讓寧妃帶紫菀公主回去。和苗疆的事情,我們?nèi)莺笤僮h?!?/br>陸白英哼了一聲,心想你凌衍還當(dāng)真把我當(dāng)做繼耀來使喚嗎?我是太醫(yī)院首輔又不是什么殿前總管,你這樣使喚我。陸白英出門就將所有的交代和繼耀說了,自己背上藥箱就往河山閣的方向去找沈子安喝酒去了。現(xiàn)在,在宮中只剩下了凌衍和上音兩個人,凌衍反身回到了床上將上音摟在懷里,上音靠在了凌衍的懷中兩個人都是沉默,凌衍伸手有意無意地玩著上音的長發(fā)。上音暗自嘆息:“我們兩個都在鬧別扭啊……”“我只是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無力而已,”凌衍將懷中人摟緊了,下巴放在上音的頭頂,“天下的責(zé)任遠比我想的更重,時至今日我才明白了——這些年里面,若是論愛你至深,還是要當(dāng)屬宋王蕭子才。”“怎么突然在床上提起別的男人?”上音揶揄凌衍,從凌衍懷里坐起來,回身看著凌衍。凌衍別扭地看了上音一眼,知道上音是壞心眼地在揶揄自己,于是凌衍咳了一聲之后才起身來走到桌邊拿來了一卷畫卷:“宋王宮中一直掛滿了顧寧杭的畫像,其實所有的畫之中只有這個畫的最好。后來,我想過了,他畫的畫中只有顧寧杭一人。我卻希望,我們兩個人都能在那里——”說著,凌衍拿出來了那副畫,正是曲婉寧看見凌衍成日里在看的那卷:畫上畫的是塵湖和青山,塵湖上接了冰,青山上有厚厚的積雪,塵湖上有兩個人策馬踏冰而行,其中一人藍衫長發(fā),另一人旁人看不真切,可是上音一眼就知道是誰。上音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凌衍,凌衍卻正好回頭看向了上音,四目相對,凌衍道:“當(dāng)日里我對義父承諾,天下河山,江山為聘,有了這個天下,又何愁沒有知己愛人一同欣賞。上音,如今我雖然有了天下河山,卻總是懷疑自己有沒有你的真意,現(xiàn)在今天,我算是明白了?!?/br>“才明白嗎……”上音笑,笑著笑著,眼簾中卻有淚水滑落。凌衍點點頭:“若非是曲婉寧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