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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終老,那都已經(jīng)不可能了?!?/br> 豆娘的眼睛立即收縮,那是極度的驚訝?!澳銥榕兽k事?”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為自己辦事,沒有邏輯錯誤啊?!拔蚁M阋材苷驹谂蔬@邊,為你自己的國家出一份力?!?/br>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倍鼓镅鎏扉L嘯?!拔夷転閲易鍪裁??我不過是個賣豆腐的女人。國家什么時候會需要我這樣的人去出力了。還不是叫我殺人?你是從皇宮出來的,是了,那地方吃人得緊。虧我還被你那些語言所迷惑。我告訴你,這個愚蠢的污穢的國家,早就無藥可救了,根本就不值得我為它任何事?!?/br> 豆娘一把便掀翻了桌子,殘羹、碗碟撒了一地。感覺不對的謝璇抱起葉黛暮便后撤,才避免了被湯汁酒水濺到的悲劇。但是現(xiàn)在誰也顧不上這些了。葉黛暮牢牢地盯著豆娘。豆娘的神情蘊含的是無盡的悲哀和失落。 豆娘施展了這一下,也不再去攻擊他們。頭也不回地說?!皾L吧?!?/br> ☆、第壹佰陸拾陸章 阿鼻地獄 夏季的深夜并不冷,吹拂的風(fēng)依然帶著些許熱度。夜市已經(jīng)漸漸散了,獨留有各家門前未燃盡燈火劈啪作響。葉黛暮被謝璇護在后面,她看不到豆娘的表情。只是空氣沉重到叫她的心掉到胃袋了。 有些許不甘冒了上來。 就因為自己曾經(jīng)遭遇的不幸,不由分說地責(zé)怪命運和社會,仿佛點上墨點的畫紙就再也畫不了唯美的畫一般,叫人不由地火大。當(dāng)怒氣沖上頭,誰都不能阻止葉黛暮說話了。她走到了謝璇的前面,仰起臉來盯著豆娘,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是說這國家無藥可救了嗎?” “是的?;杈?、貪官、世家、強盜、天災(zāi)……這個國家早就爛透了。就算是女皇又怎么樣?”葉黛暮敏銳地聽出她這句話里說到女皇這個詞時不同尋常的停頓。十五年前、女皇。再想了想豆娘的年紀(jì),她曾在誠敏帝的時代生活過。 說到女皇,首先想到的便是開創(chuàng)女人繼承王位的武景帝。她的時代生猛而兇悍,因為戰(zhàn)爭紛飛,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為了活下去而拼命生存,那是一個武力至上的時代。 然后是才華橫溢的文惠帝。那時候才人輩出,群星閃耀,文惠帝治下的大魏是南北所有國家中最為強大的,明明很少出征,卻不知怎么地被周圍的國家崇尚。那是一個無論是怎么樣的天賦都會被發(fā)掘,都會被人贊賞的時代。 誠敏帝在武力和才華上都不如前兩位女皇,她的故事里往往是香艷的類型多過歷史的進(jìn)展。但是不可否認(rèn),凡是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人,都不由地懷念。女人也好,弱者也好,都能在社會上找到一席之地。她們可以努力地為自己的生活而奮斗,然后收獲相等的幸福。那是一個快樂的,充滿希望的時代。 比起武力、才華,還是希望更難得到。更令人痛苦的地方是,這個時代最終結(jié)束了。只要是人都會歸于死亡,誠敏帝在位五十五年,在大魏的歷史之中已經(jīng)是在位時間很久的皇帝了。但是正如同天佑五十五年之后接下去的是常德元年,這位偉大女皇的時代終于還是結(jié)束了。 而代表希望的那個時代,也跟著結(jié)束了。 繼位的平煬帝是個十足的小心眼,他不放過任何曾經(jīng)得罪過他的人,哪怕是芝麻大的小事情也不可以。曾勸誡他不要干預(yù)宗室的大理寺被集體降薪;曾在誠敏帝的時代彈劾過他奢華作風(fēng)的工部尚書被流放;曾在他路過的道路上沒有打掃干凈的侍女被斬首示眾。 鮮血揭示了幸福已經(jīng)逝去的真相,卻叫沉溺在過去的人們難以接受。誰能夠在日光之中行走過之后,滿足于日光燈的照射呢?那樣的溫暖和內(nèi)心的感動,是虛假的現(xiàn)實絕對不能替代的。也許平煬帝并非是完全的昏君,他的治國也不能說是一塌糊涂,但是在吃過最好的食物之后,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忍受食物中的瑕疵。 豆娘這樣憤世嫉俗的人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對于其他人來說,這里是人間,但是對于這些曾經(jīng)見過天堂的他們來說,這里不過是地獄。 沒有未來的現(xiàn)實,確實是可怕的阿鼻地獄。 “女皇也不會怎么樣。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做君主,只有絕望的子民,她又能做什么呢?”葉黛暮想到自己拼命地從山一般的卷軸里找資料,花上幾個日夜地分析,最后卻往往還是派不上用場。就好像她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努力都不過是白費功夫。怎么可能不生氣? “難道百姓受到強盜和貪官污吏的迫害,都是百姓自己的錯嗎?朝廷的不作為難道都要歸罪于百姓自己不夠努力嗎?”豆娘憤怒地喊道。難道她們曾經(jīng)還不夠努力嗎?連命都豁出去了,可是結(jié)果呢?可笑。“如果真是這樣要朝廷有何用?要這國家有何用?” “你明白國家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葉黛暮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她面對的不是為了利益來和她扯皮的世家,也不是企圖用刀劍砍殺她的刺客。她面對的是大魏的百姓。這是來自對國家無比失望的百姓的質(zhì)問?!皣谏希以谙?。這并非是國家超脫于家庭。而是家構(gòu)建國。何為國家,不過是千千萬萬認(rèn)同一個信念的家組成的東西?!?/br> 豆娘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要高聲反駁,然而還是情不自禁地聽葉黛暮說了下去。 “并非是朝廷凌駕于百姓之上,而是朝廷出自百姓的需要才會建立。如同你曾經(jīng)組織過一支勇武的隊伍,你是她們的頭領(lǐng),為她們指明方向,庇護她們。然而這不是因為你比她們更高貴,不過是你有這個能力,而她們需要有這樣能力的你罷了。難道不是嗎?” 是的。豆娘曾無數(shù)次地痛恨它的存在。可是她從來沒有探究過它為什么存在。朝廷和國家好像是天地創(chuàng)始以來便存在了一樣??墒侨粽媸悄菢?,又為什么 會改朝換代呢?她從沒想過這類問題,直到葉黛暮點醒了她。 “百姓才是國家存在的原因、意義,和所有的價值。一個國家可以沒有錢財,沒有武器,甚至可以沒有土地,卻不能沒有百姓。失去百姓的國家,才是真的亡國了。”葉黛暮放低了聲音,她確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得太快,那會打斷這些人追尋她的思路。“而你卻說這個國家無藥可醫(yī),要放棄它。這才是真的可笑。因為你放棄的是你自己。” “不對。不對……若真如你所說,那么為什么還會有貪官污吏,為什么百姓的呼喊依然會被無視,為什么有世家和寒門之分!”豆娘在飛速思考之中,終于自以為抓住了葉黛暮邏輯的破綻。她高聲地質(zhì)問葉黛暮,卻也是在質(zhì)問內(nèi)心深處松動了的自己。不要愚蠢了,她不過是女皇派來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