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就比如現(xiàn)在。 放學后的cao場上,好幾個隔壁學校的高中生正在圍毆一個初中生,被打的人暫時失去了還擊的能力,十幾歲這個中二年紀的男生只迷戀一套理論,打架贏的人是強者,輸?shù)娜耸侨跽摺?/br> 危開霽被叫到cao場后,就被人從后面一悶棍,他眼前一黑,被動地被揍了幾下,他迅速反應過來,還手之后,原本站在旁邊袖手旁觀的男生一臉戾氣地走過來,越來越多的人圍毆他,無數(shù)拳頭打在他身上發(fā)出沉悶的擊打聲,他只能護住重要的頭部。 “這小子是個硬骨頭啊,被打到現(xiàn)在一聲也不吭。”靠在單杠上的男生漫不經(jīng)心地嘀咕道。 “我說,齊哥為什么要打這小子?”另一個年紀小一點的男生出聲問道。他的聲音明顯還帶著些稚嫩,處于變聲期。 他們都是隔壁另一個學校的,那人小聲回道:“阿澤你不知道啊,齊哥的馬子最近頻頻注意這小子,齊哥哪里能忍,眼看綠帽要帶上頭了,當然要找機會教訓他?!?/br> 阿澤的本名是祈澤,但是現(xiàn)在跟著混的大哥姓齊,其他人就略過他的姓,叫他阿澤了,叫著叫著,這也就變成了一個綽號。 前段時間兩間學校之間搞了個籃球賽,這學校的危開霽雖然比他們小一級,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凌厲,劍眉黑眸,氣質(zhì)又冷,光是身高就在一眾四眼弱雞男生中脫穎而出,身材精瘦,更別說他的長相很酷,在學校女生里很有人氣,參加籃球賽后又引起了隔壁學校女生的注意。 女生們在學校門口堵著看他,給他送花送零食的也不在少數(shù),讓其他男生眼紅不已。 “嘖,怎么還沒把他打趴下?!饼R泰望走了過來,那些男生立刻圍了過來,他享受著被簇擁在中間的感覺。他家境極其突出,爸爸是某局局長,mama是外企咨詢公司的CFO,住著大別墅,家里一頓飯就要一千人民幣,生活條件優(yōu)渥,從小就不用主動去交朋友,學校里的同學自己會湊過來,他也開始享受起被追捧的感覺,拉幫結派,打架斗毆,學校和警局都拿他沒辦法。 他像看一只蟲子般看向危開霽,“小子,你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我不教訓下你還怎么混,別人指不定在看我的笑話?!?/br> 他女朋友是誰啊? 危開霽的眼睛勉強睜開,他的黑眸平靜地看向?qū)Ψ?,氣勢驚人,明明處于弱勢,卻沒有頹敗的神情。他冷冷地說道:“你最好現(xiàn)在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宰了你。” 齊泰望一臉挑釁地看向他,聽到他的話后,哈哈大笑,其他人也笑了出來,“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現(xiàn)在被打的一臉血的是誰?”他朝旁邊一男生招招手,拿過棒球棒,試了試手,正準備一擊打向危開霽的頭。 阿澤小聲問道:“打在頭上,這會不會打死人?” “求饒!你現(xiàn)在求饒,我就放你一馬!”齊泰望厲聲大叫道。他其實心里也沒底,但都在小弟面前做出樣子了,不打下去,他的臉往哪里放。 危開霽一動不動,連眼睛也沒眨,眼神中沒有絲毫懼意,齊泰望瞬間就惱了,揚了揚下巴,兩個男生走過來架住危開霽。 阿澤轉(zhuǎn)過頭,正巧看到兩個成年男人跑過來,他大喊道:“他學校的老師來了!快走!快走!” 他推著齊泰望趕緊離開,其他人也聞風而動,阿澤回頭看了一眼危開霽,對方依舊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情緒,奇怪的人。 趕過來的老師送危開霽去了醫(yī)務室,醫(yī)務室的老師都下班了,臨時涂了點藥水了事,囑咐他去醫(yī)院看看,危開霽也沒多說什么,拎著書包離開了。 “要不要帶他去醫(yī)院看看?”一個老師看著他的背影,朝另一個老師說道。 “沒事的,沒事的,不就是男同學之間打架嗎?很平常啊?!绷硪粋€老師不以為意,“別多管閑事。” 危開霽拖著一身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到半路,停了下來,低聲自言自語道:“好痛。” 被打的時候沒有多少感覺,一旦身體放松之后,那些疼痛全都回到了身上,他回想起齊泰望的臉,神情又冷了幾分。 他走回家的路上,這臉一看就是剛挨過揍,要么是不良學生,要么就是小混混,學著香港那邊搞什么古惑仔斗毆,可怕,太可怕,路過的路人紛紛繞開他。 危開霽拐進一個普通的住宅區(qū),這小區(qū)還算新,他走進其中一幢樓的二樓,拿出鑰匙,推開門。 房子里的男人轉(zhuǎn)身說道:“阿紅,你來了?”等看到是危開霽后表情不耐地嘖了一聲,他看著兒子眼睛上的烏青,一只眼睛腫起只能睜開一條縫,唇角裂開一片血紅色,破破爛爛的模樣,他暴躁道:“真晦氣!你小子是傻逼嗎?廢物!就這樣被人當沙包打!被別人打不如被我打死算了!” 男人身材健壯,眼睛很恐怖,一只眼睛全部泛白,另一只眼睛很渾濁,看上去面容可怖,他拎著危開霽的衣領把他拖進來,朝他招招手,“來,來打我,你來打我!沒用的東西,這么點力氣,吃飯了沒有!” 危開霽在學校里挨完揍,回家又挨揍,他學著男人出拳的模樣反擊他,家里破舊的柜子中擺放著男人曾經(jīng)獲得的獎杯和獎牌,他曾經(jīng)是拳王,練自由搏擊,也贏過不少比賽,只可惜,后來一只眼睛被打到眼角膜脫落,只剩下一只眼睛能視物。 他失去了驕傲的資本,躲回家里吃老本,他脾氣暴躁,無數(shù)次朝老婆發(fā)脾氣,拿著老本去賭錢,賭場里的人欺負他視力不好,頻頻出老千,他越賭越窮。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可憐我是不是?你有什么資格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吃我的住我的!”漸漸地,他對自己老婆動起了手。 他mama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有一天,mama抱著他哭,塞給他一點錢,是她的私房錢,讓他保存好。 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見了。 老婆忍受不了他,后來跟她的初戀情人跑了,這個事實讓男人變得越來越暴躁,只要稍不如意就會毆打危開霽,他嫌打起來沒勁,也開始教危開霽反擊。 疼,渾身上下都疼,危開霽回過神來,坐起來,他忍著痛擦了藥酒,外面廚房內(nèi)有飯菜的香味,他走出來看見那個女人在廚房忙活,見到他后,女人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 女人叫阿紅,她偶爾會來他們家,通常是老頭子賭錢贏了的時候。 阿紅把水池里的碗筷洗了,又用電飯鍋煮好飯,燒了兩個家常菜,外加一個玉米排骨湯,她端上桌,笑道:“你在學校里和人打架了?還是被他……”她的眼神瞄向浴室。 危開霽沉默著,沒有應聲,他坐在餐桌邊上,拿起碗,開始吃飯。 “好吃嗎?”阿紅看他吃起飯來大口大口地吃,動作利落,她輕聲說道:“多吃點。我兒子連我煮的飯也不肯吃?!?/br> 男人從浴室走出來,他拉起女人的手臂,隔著衣服開始毛手毛腳,急忙把她往臥室里拖,阿紅嗔怪道:“你兒子還在這呢?!?/br> “不用管他,你怎么才來,我等的急死了?!彼P上臥室門。 房子的隔音不算太差,但隔著一扇門,還是能聽見男人急促低沉的喘氣聲和女人時而高時而低的叫床聲,伴隨著rou體相撞的啪啪聲。 危開霽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又吃了一碗飯,他像是沒聽到任何聲音,自言自語著,“好吃?!?/br> 時間到了半夜,阿紅拿了錢離開這家人家,她回到自己家,她住在破舊的城中村里,平房,一共就十來平米,沒有洗手間,上廁所要走到五十米外的公廁,洗澡要去澡堂,狹窄的地方住著她老公,還有她兒子。 阿紅的老公一見她回來,癱軟的身體頓時有了動力,他嘴唇發(fā)白,兩眼卻放光,從地上爬起來,扒著她的腿,“錢,錢呢?”等不及阿紅從包里翻出來,他一把奪過包,從里面翻出幾百塊。 阿紅哀求著:“老公,吸完這次就不要吸了,我求求你去戒毒所吧?!?/br> “好,好!讓我先吸好這次!”阿紅的老公拿著錢飛奔出門,他找到人買了毒品,拿著毒品小心回家,用針管注射到手臂上,發(fā)抖的身體停止了抖動,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神情舒暢,如同漂浮在云端一樣的極致快感。 阿紅看著他的模樣,傷感地紅了眼眶,阿紅老公側過頭朝她露出微笑,“老婆,謝謝你……” 阿紅顫抖著身體,發(fā)出嗚咽的痛苦聲音,她已經(jīng)沒辦法了,不知道該怎么辦。她見過他發(fā)作時候的模樣,渾身抽搐,兩眼發(fā)直,她不忍心看他受苦,沒有錢,那還能怎么辦呢,女人的身體就是最大的本錢。 “去戒毒好不好?我陪你去,去戒掉吧?!彼氖直?,想拖他起來。 阿紅老公有了力氣,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我不去!賤人,你嫌我硬不起來,不是男人了,找別的男人是不是!” “不是,我還不是為了你……”阿紅抓著他的褲腿,雙眼通紅地懇求道。 阿澤回到家,推開門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日復一日的爭吵場景,他回到他的小房間。 阿紅過來敲敲門,抽泣地問道:“阿澤,你吃飯沒有?我去做給你吃。”她伸出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阿澤像是早就知道,他惡狠狠地轉(zhuǎn)過身,“別碰我!臟。” 阿紅瑟縮了下,將手縮了回來,她默默地轉(zhuǎn)過身離開。 阿澤發(fā)誓,他要離開這里,離開這種惡心的父母,一想起學校里的同學嫌棄的眼神,他的心中就起了怒火,跟著齊泰望混之后,他跟著他逞兇斗狠,那些眼神才變成了畏懼,這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用暴力能變成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