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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知道她曾經(jīng)是吳家的二姑娘,只知道她是長寧宮的宮女紅葉。她就這么去了,如同秋天里一片蕭索的紅葉孤獨(dú)地落在激流之中,再也不能回轉(zhuǎn)。

    我嘆道:“將紅葉的字收起來,明日還給她爹娘,隨她葬了吧。殿下就要過來了,都別哭了?!?/br>
    綠萼與紅葉相伴年余,感情最深。聽了我的話,忽而掩口長哭,折起紅葉的字,奔出南廂。耳畔再不聞一絲哭聲。而我的眼淚,早在天未明時(shí),便在金水門外盡數(shù)流空??斩吹碾p眼,才最適宜擺明殘酷的真相。

    數(shù)日后,因死因并無可疑,嘉秬歸葬本家,追賜正七品女史。午后,我命芳馨收拾好紅葉的遺物送給她的父母。午歇起來,錦素與史易珠同來看我,三人坐在一起閑話。史易珠嘆道:“前些日子徐大人還坐在這里說話,這才幾日……可見世事無常?!闭f著眼圈微紅。

    錦素道:“我知道jiejie與徐大人交好,可傷心歸傷心,也該保重身子才是。我聽說皇后已免了jiejie這幾日的晨省,也不用帶二殿下去上學(xué)。為何jiejie卻不好好歇著?”

    我嘆道:“我是傷心,但并沒有生病,分內(nèi)之事還是要做好的。”又道,“我與徐大人君子之交,不過多談了兩句學(xué)問罷了?!?/br>
    錦素笑道:“我記得那日在陂澤殿應(yīng)對,徐大人與jiejie可是針鋒相對呢?!?/br>
    史易珠道:“我也記得,徐大人那日十足十像個(gè)老學(xué)究?!?/br>
    錦素道:“jiejie善畫,何不為徐大人繪一幅肖像?我斗膽題幾個(gè)字,命人送與徐家,以為留念,也不枉我們同僚一場。”

    史易珠道:“如此甚好。只是我不善寫,又不能畫,那可如何是好?”

    我笑道:“就勞你添水研墨,meimei可愿意?”

    史易珠笑道:“怎么不愿意?”

    我站起身來,開了正殿的柜子,取出幾張畫紙。錦素往柜中一瞧,只見滿滿都是紙筆和裝了顏料的瓷盒,不禁笑道:“還是jiejie這里好東西多?!闭f著目光被底層一張鋪展的畫所吸引,遂彎腰細(xì)看,“jiejie的工筆美人畫得真是細(xì)致?!?/br>
    這是周貴妃的畫像,是我初到長寧宮時(shí)所繪。其實(shí)除了發(fā)飾衣裳,容貌風(fēng)度并不怎么相像。史易珠眼尖:“這不是周貴妃么?這身淺碧色桃花紋長衫,正是貴妃平素最愛的?!?/br>
    正文 第20章 女帝師一(20)

    錦素笑道:“jiejie畫了周貴妃,可也畫了皇后與陸貴妃么?”說著又向柜中瞧了瞧,見是空的,又道,“jiejie可是收在別處了,別藏私,賞我和易珠meimei看看吧?!?/br>
    我只得道:“只畫了這一幅,再?zèng)]有了。”

    錦素道:“真可惜。”說罷幫我將顏料一一拿出。

    我提筆一揮而就。錦素贊道:“jiejie畫得真像?!闭f罷題了一首悼亡詩:昔生迎筴日,每常策論時(shí)。笑問靈公陣,喜談大同世。蘭桂化其身,冰雪喻其潔。丹青畫不成,一片傷心意。

    錦素嘆道:“我素來不善詩詞,這已是盡了平生的智力了?!?/br>
    我笑道:“不過略表哀思,雖然不是最好,但我們的情義是真的。”

    史易珠讀了一遍,嘆道:“丹青畫不成,一片傷心意。jiejie高才?!?/br>
    錦素道:“都加上印吧?!闭f罷命小丫頭回永和宮和遇喬宮取印。

    正聚頭品評(píng)嘉秬的畫像,忽見芳馨站在門口向里張望。我道聲失陪,攜了芳馨的手遠(yuǎn)遠(yuǎn)走開。

    門外陽光燦爛,幾個(gè)小丫頭坐在樹下繡花,小錢帶領(lǐng)眾人與高曜踢鞠。皮鞠不時(shí)滾到丫頭們的腳下,又乖乖彈了回去。高曜正在興頭上,死拉活拽地讓丫頭們都去踢鞠。院中一片歡聲笑語。我暗暗嘆息,紅葉在宮里是最末等的宮女,她的死訊宛如晴空里的云彩,聚也無時(shí),散也無聲。此刻還有什么事情比陪高曜踢鞠更為重要?

    芳馨見我發(fā)呆,也不說話。好一會(huì)兒我方才問道:“姑姑見到紅葉的雙親了么?”

    芳馨道:“奴婢將東西和銀兩都交給她父母了,他們讓奴婢代謝姑娘的恩典。又說紅葉無福,好容易選進(jìn)宮跟了姑娘,卻……”說著拿帕子拭淚。

    我嘆道:“是我對不住紅葉?!?/br>
    芳馨道:“姑娘何必自責(zé)?奴婢有一語相告?!闭f罷左右看一眼,確認(rèn)無人在左近,方才輕聲道,“紅葉小時(shí)頑皮,曾不慎跌入池中,幸好命大被人救了,這才活了下來。從此小心謹(jǐn)慎,再也不敢戲水。但凡有水的地方,若非萬無一失,她絕不靠近。因此她的父母十分疑惑,她怎會(huì)溺死在文瀾閣的淺池中。不過事已如此,他們也只當(dāng)是女兒的命數(shù)如此?!甭犅劇懊鼣?shù)”二字,我不覺冷笑。

    不一時(shí),丫頭將印取了來。按過印,我使人將畫拿去如意館裱褙。轉(zhuǎn)眼快到晚膳時(shí)分,錦素與史易珠都告辭去了。

    晚間待眾人都散了,我連綠萼與芳馨都遣了出去。開了柜門,取出周貴妃的畫像,疊成手掌般大小,在燭焰上燒成灰燼。焦屑盛在粉青釉三足筆洗中,注入清水,輕輕蕩起,最后倒入恭桶之中。接著揮筆畫了一幅皇后的站像,題款下寫上“咸平十年四月初五敬繪供奉”十二個(gè)字,放在柜中最高處。最后繪了一幅玉樞身著隱翠的畫像,平鋪在一疊厚厚的畫紙之上。

    待鎖好柜門,已是亥正時(shí)分。我打開隱翠香囊,倒出散香,將木柜鑰匙放了進(jìn)去,方才喚人進(jìn)來梳洗。

    翌日清晨,從定乾宮的大書房出來,我照例去思喬宮問候陸貴妃。陸貴妃仍是靜養(yǎng),不見客。

    回到長寧宮,我攜了一本[34],帶綠萼去了益園。這本是啟春賀我入選的禮物,是極為難得的古抄本。我斜倚在紫藤花架下,一邊讀一邊默記。但見長天碧云,鏡水紫英,清宇白石,飛檐朱棟。猶記與嘉秬相約讀書暢談,佳人已逝,忽忽空景難耐。

    忽一陣風(fēng)吹過,但覺滿目飛紫,疏疏兩三點(diǎn)落書頁上,遮擋了原本就并不清晰的字跡。我站起身來,輕輕將裙上與書上的花瓣抖落。一瞥眼,忽見一雙靛青金絲龍紋靴緩緩走近,心中一跳,忙伏地叩拜。此時(shí)皇帝剛剛下朝,本該在宮里處置政務(wù),不知為何竟來了益園。手中一滑,書掉在了地上,輕塵蕩起落花,滑落在皇帝腳邊。

    一只白皙修長的右手撿起了地上的,接著傳來兩聲紙張的脆響?;实鄣溃骸捌缴?。朱女巡小小年紀(jì),竟看這樣的書。”

    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