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我坐直了身子，笑道：“這是什么話？采薇meimei要來，只管來便是。你們姑娘這會兒在哪里？”

    純兒笑道：“姑娘現(xiàn)在漱玉齋陪長公主說話，領(lǐng)了午膳便來永和宮。”

    我笑道：“長公主殿下甚少見人，如今倒肯留她用膳?！?/br>
    正文 第89章 女帝師二(18)

    純兒笑道：“長公主和咱們姑娘是舊識?！闭f罷，自知失言，忙抿嘴低下頭去。

    我只作沒聽見：“想必你們姑娘正等著你回話，我便不虛留你喝茶了。回去轉(zhuǎn)告你們姑娘，我等著她?！奔儍赫圆话玻犖疫@樣說，便草草行了一禮，匆匆去了。

    芳馨愕然道：“長公主殿下自幼長在深宮，又嫁去北燕兩年，如何成了謝小姐的舊相識？”

    我微笑道：“長公主回來也有半個多月了，采薇天天進(jìn)宮請安，便是不相識，也成了舊相識了。午膳好了么？端上來吧?！?/br>
    午后，我正歪在榻上養(yǎng)神，只等著采薇過來，誰知依舊是純兒來了。純兒道：“姑娘從漱玉齋出來，遇上了守坤宮的蘇姑娘來傳召，便去了皇后宮里了。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時候，今日恐不能來了，大人不必等了?！?/br>
    純兒走后，我正要午歇片刻，漱玉齋的宮女進(jìn)來傳話，說升平長公主傳召。我只得忍著頭痛，帶著紫菡去了漱玉齋。

    寢殿中長窗洞開，雪白的紗幕似清澈的金沙池水隨風(fēng)波動。春風(fēng)微涼，輕如鶴羽，頓時將我腦中的沉悶痛楚驅(qū)散了大半。寢殿中棗紅色的帳子換成了蔥綠色，如初生的水草在淺水中沐光起舞。殿中彌漫著玫瑰香氣，清淡到似有若無，和悠然殿的氣味一般，一絲煙氣也無。

    走近最后一道紗幕，忽聽升平長公主在里面道：“這玫瑰的香氣如何？前幾天孤已命人送了一些去永和宮?！?/br>
    我忙行禮道謝：“今天悠然殿是點(diǎn)了一些玫瑰香，只是他們沒告訴臣女，這是殿下所賜。臣女當(dāng)早些來謝恩才是，請殿下恕罪。”

    升平道：“坐吧。聽聞大人一直很忙碌，身子也不大好，是孤吩咐他們暫且不要告訴你，免得你為了這點(diǎn)小事便來謝恩，倒勞累了?！?/br>
    我忙道了謝，又道：“殿下回來了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么？”

    升平道：“好多了，只是長久不動，倒胖了好些?！闭f罷對臥榻旁侍立的兩個宮女道，“你們下去吧，我有要緊的話要和朱大人說?！?/br>
    一個小宮女道：“殿下，那如何使得，若殿下要茶要水的，無人服侍怎么行？太后說過，殿下跟前不能離了人。”

    升平笑道：“不是有朱大人么？你們只管出去，事后也不準(zhǔn)去太后跟前亂說話?！?/br>
    我會意，站起身道：“二位姑娘放心，我會服侍殿下的，若不濟(jì)事，再請二位姑娘進(jìn)來好了?！?/br>
    兩個宮女無話可說，只得掀了簾子走了出來。升平向我伸出右手，輕聲道：“朱大人請進(jìn)來吧。若是覺得不快，便將帳子放下。”

    眼見兩個宮人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簾幕之外，方緩緩走上前去，將長公主的右手放入錦被中，順勢坐在榻邊的繡墩上，說道：“殿下喚臣女前來，有何要事？”

    升平的左眼雖不大睜得開，目光比右眼更明亮犀利。她細(xì)細(xì)打量我一番，贊嘆道：“上一次朱大人來漱玉齋，匆匆忙忙的，也沒細(xì)看。如今一瞧，果然是長大了好些，也更美了?！闭f著又含一抹悠遠(yuǎn)淡薄的笑意：“朱大人的神情，倒和安平皇姐有幾分相似?！?/br>
    安平公主是太祖的長女，因參與長兄驍王高思諫的謀反，被皇帝用微炮轟成了rou泥，早已被逐出宗譜，世上再也沒有安平公主此人。我聽她將我比作叛臣，頓覺心頭不快，然而轉(zhuǎn)念一想，我生來便是驍王黨，如今又為安平公主的同母meimei熙平長公主效力，若有幾分像安平，倒也不是壞事。

    只聽升平道：“安平皇姐死的時候，孤只有七歲，她的樣子，孤卻記得清楚。她雖是個罪人，卻敢作敢當(dāng)，這一生轟轟烈烈，雖死無憾。比之皇姐，孤實在沒用。”

    我忙道：“殿下不顧一己之身，和親北燕，寧死不辱，于國有功。安平是個罪人，殿下何必自比于她？”

    升平轉(zhuǎn)眸凝視：“你說，倘若孤當(dāng)初像安平皇姐這樣，為心中所想，不顧生死，今日會不會有所不同？”

    我心中一跳：“殿下何出此言？”

    升平支起身子，我連忙從臥榻里側(cè)拿了兩只百花靠枕，放在她的腰背處。離得近了，只聞得她肌理中清苦的黃蓮味和淡淡的冰片香氣。升平冷冷道：“朱大人，當(dāng)初采薇托人送進(jìn)宮的那封信中，究竟說了什么？”

    采薇天天來漱玉齋請安，升平與她聊得久了，自然會說到當(dāng)初采薇的兄長托她送信進(jìn)宮的事情。她遲早會知道，我并沒有將那封信送給她。我低頭一笑：“那封信，臣女燒掉了。殿下當(dāng)時被禁足在漱玉齋中，臣女不敢瞞著兩宮私遞消息。且臣女奉太后和貴妃之命來漱玉齋規(guī)勸殿下，不得不編個口信告訴殿下，請殿下恕罪?！?/br>
    升平冷冷地看著我，忽然伸出右手捏住我的下頜，怒道：“你沒有看么？！”我見她忽然發(fā)怒，忙跪下，垂首無言。

    升平道：“你怎么不說話。”

    我低頭不看她：“臣女不知殿下因何發(fā)怒，若殿下想知道信中寫了什么，何不問理國公小姐？又或親自問一問那寫信之人。臣女不知信中寫了什么?！?/br>
    升平稍稍緩和了口氣，悵然道：“采薇不知道。其實，孤并不是怪責(zé)你燒了信，孤只是想知道那封信寫了些什么?！?/br>
    我嘆道：“殿下當(dāng)年因何傷心遠(yuǎn)嫁，可還記得么？事過境遷，問又何益？”

    升平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苦笑道：“朱大人請起。這一兩年，孤一直都想，倘若孤堅辭不允和親，那便如何？”

    我站起身，垂手恭立在榻邊，坦然望著她的眼睛道：“殿下知道的，此事的癥結(jié)并不在殿下?！?/br>
    升平道：“你說你沒有看過那信，又怎知癥結(jié)何在？”

    我緩緩道：“那一年新年剛過，采薇meimei就被軟禁在府中，接著托人送信進(jìn)宮，后來太后和貴妃命臣女用吳起和張敞之事警醒殿下，最后理國公府倉促迎親，采薇meimei這才解禁。即使沒有看過那封信，事情的原委也不難猜到?！?/br>
    長公主見我定定地看著她，不覺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