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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作配天子?殿下就不要取笑玉機了?!?/br> 華陽道:“我也想像玉機jiejie這樣,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我不是不想嫁人,我只是不想嫁給他??墒浅隽藢m,我又當嫁給誰?又想嫁給誰?又能嫁給誰?前人有云,“決者智之君,疑者事之役”[57]。在情之一字上,我是“疑者”。也許我應該像玉樞一樣,做一個“決者”。不知等我年老,會不會后悔。 只聽華陽又道:“我要永遠在宮里陪著母后。如果他們非要逼我嫁,我就學升平姑姑,也去白云庵出家去,為母后祈福。” 華陽只是心疼母后,她哪里懂得升平探手烈焰的絕望和從盛京城樓上一躍而下的慘烈,她更不知道升平年少癡情的寂滅。升平如今是自由的,為這自由,她滅情隕身,險些丟了性命。華陽會喜歡這樣的自由么?我不知該如何答她,只得道:“白云庵里哪里有皇宮好。” 華陽嘆道:“這幾年父皇身邊多了許多女御,每個宮女都挖空心思地要嫁給父皇。若非如此,我何至于連侍讀都不敢要?每日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聽嬤嬤們啰唆。” 我微微驚異:“殿下不肯讓女巡陪伴,難道是……” 華陽點一點頭,流露堅定的目光:“不錯。母后說父皇喜歡聰明安靜的女子,侍讀都讀過書,都聰明,我不想我的侍讀成為妃嬪,再給母后增添煩惱?!?/br> 這想法像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一樣倔強而稚拙,又像太伯、仲雍文身斷發(fā)[58]一樣決絕和感人。我不禁笑道:“其實自有侍讀以來,還沒有哪位皇子和公主的侍讀成為妃嬪,殿下實在不必擔憂。” 華陽道:“玉機jiejie這話不通,待我擔憂之時,不是已經(jīng)太遲了么?良醫(yī)醫(yī)于未病之時,庸醫(yī)才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 我贊嘆道:“殿下所言甚是?!?/br> 華陽道:“玉機jiejie,升平姑姑究竟為何出家?真的是因為駙馬不要姑姑了么?” 我微笑道:“殿下恕罪,其中因由,微臣不便回答,但絕不像嬤嬤們說得這樣不堪。其實升平長公主殿下就在白云庵,待殿下長大了,可以出宮了,自己去問豈不好?” 華陽睨我一眼:“你們大人就是這樣,總說‘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玉機jiejie雖然沒有這么說,可也是這個意思。” 想不到我的用意這么快就被她識破,不覺有些尷尬:“殿下恕罪?!?/br> 正說著,長寧宮來了小內(nèi)監(jiān)回話,說高曜已經(jīng)用過了早膳,這會兒沒什么事,正好探望。華陽從榻上跳起身道:“原來玉機jiejie要去看曜哥哥,我也要去?!?/br> 我忙道:“殿下出來這么久,也該回宮了?;屎笊碜硬缓茫钕率亲钚㈨樀?,怎么能讓娘娘擔憂?” 華陽道:“那你記著,改日一定要告訴我升平姑姑為什么出家?!?/br> 我一怔,只得道:“若皇后娘娘準允,玉機自然知無不言?!?/br> 華陽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小錢帶了幾個內(nèi)監(jiān)親自將她送了回去。將華陽送出漱玉齋,回轉時路過玫瑰花圃,我轉頭問芳馨道:“才剛姑姑去守坤宮報信,那邊怎么說?” 芳馨道:“奴婢去守坤宮傳信,恰碰到皇后娘娘坐在院子里看他們敲池子里的冰。娘娘聽聞華陽公主在姑娘這里,便說華陽公主頑皮,讓姑娘費心照料,一會兒派人送回來就是了。又說華陽公主小時候也很喜歡聽姑娘講故事,如今一出宮就往漱玉齋跑,可見是有緣。”見我不說話,她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對姑娘是有些成見的,想不到倒放心讓公主在姑娘這里,華陽公主倒也和姑娘說得來?!?/br> 我駐足長嘆:“皇后娘娘雖然對我有成見,但并沒有將這成見傳諸兒女。其心胸坦蕩,我自愧不如。” 芳馨道:“可是姑娘若不坦蕩,皇后也不會放心讓公主在這里?!?/br> 我淡然一笑:“然也。” 在西廂更衣時,芳馨問道:“這一大早的,陛下召見姑娘,有什么事么?” 我笑道:“不過是讓我看看新的書房,命我為弘陽郡王府選幾個庶子舍人、文學記室罷了。” 芳馨奇道:“弘陽郡王還在將養(yǎng)身體,還沒有那么快出宮開府。況且今天是正月初二,各處都閑著,何至于那么著急,連早膳也不讓姑娘用就召了去。陛下可還問了別的?” 他問我那首小詞是為誰而寫,我卻不愿意向芳馨提起。遂搖頭道:“再沒有了。” 芳馨沉吟道:“那婉妃娘娘……” 我想了想,垂頭嘆息:“玉樞有些不高興了?!?/br> 芳馨道:“那姑娘要如何應對?” 我忽然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不耐煩道:“我不知道如何應對?!?/br> 芳馨深深地看我一眼,抿嘴笑道:“姑娘少有這樣心浮氣躁的時候。” 我心底一軟:“我自小就拿玉樞沒有辦法。隨她去吧?!?/br> 芳馨笑道:“想不到姑娘的計策也有用完的時候?!?/br> 我微微冷笑:“以后我總在御書房后面,玉樞要不高興,我也沒有法子。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若聰明,就不會總是由著自己不高興?!?/br> 芳馨道:“是。婉妃娘娘是個聰明人?!闭f著在我鬢邊別上一朵淡綠色的宮花,“對了,才剛姑娘和公主說話的時候,掖庭令李大人派了一個內(nèi)侍送了禮來。奴婢看全是繡品,料子也馬馬虎虎,便收下了。想是他娘子做的。” 我先是一怔,隨即恍然道:“掖庭令李大人,是李瑞么?” 芳馨笑道:“可不是?自從施大人升做御史中丞,這掖庭令之職便由李瑞代了,如今已經(jīng)有三年了?!?/br> 我笑道:“他破案有功,這個位子他當?shù)??!?/br> 芳馨道:“最難得的是,他一向念舊,至今不忘姑娘對他的扶持。姑娘昨日才回宮,今日禮就到了?!?/br> 我笑道:“難為他一片心意,姑姑把那些繡品拿來我瞧瞧?!?/br> 芳馨從架子上取下一只藤匣,打開一看,最上面是幾幅繡帕,下面是兩只香囊和兩只扇袋,再下面是兩雙鞋墊。芳馨拿著香囊直夸李瑞的娘子手藝好。我揭開鞋墊,箱底是一雙梅紅色的繡花鞋,每只鞋子里都裝著兩條光燦燦的黃金。 正文 第163章 女帝師三(25) 【第十七節(jié) 小道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