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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小蓮兒道:“娘娘覺得對不住大人,心中有愧?!碧а垡娢也]有生氣,便松了一口氣,“娘娘入宮多年,她的心思,其實(shí)也就這么多。大人是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道:“你回去和jiejie說,她沒有錯,我也不會因?yàn)檫@種事怪她,請她安心養(yǎng)好身子。過些日子我再來瞧她?!?/br> 小蓮兒這才敢抬起頭來,含淚感激:“是。奴婢一定回稟娘娘?!?/br> 依舊從后門離開濟(jì)寧宮。門里不合時(shí)宜的蒼翠和幽怨,將時(shí)光永遠(yuǎn)駐留在情深意濃之時(shí)。能像玉樞一般經(jīng)歷一回愛怨得失,也是很好的吧。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聽銀杏道:“想不到綠萼jiejie說的是真的?!?/br> 我心不在焉地道:“什么?” 銀杏道:“綠萼jiejie不是說,‘婉妃娘娘整日霸著陛下’么?隨口的抱怨,竟是真的?!?/br> 我一哂:“她的話你也記著?” 銀杏一怔,不敢再說。過了好一會兒,只低低道:“方才奴婢在樓下聽見娘娘在哭?!?/br> 我嘆道:“jiejie是惱羞成怒了。” 銀杏道:“姑娘對太妃的耐心似乎也不如從前了。” 我微微冷笑:“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寵妃了,失了最大的依靠,也該長進(jìn)了。一時(shí)不如意,便這樣任性,誰能一輩子慣著她呢?!币娿y杏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我,不覺失笑,“我會去求陛下讓母親進(jìn)宮陪伴她。過些日子我出宮了,若母親能時(shí)時(shí)入宮陪伴jiejie,我也能安心些?!?/br> 綠萼道:“姑娘就是嘴硬心軟,其實(shí)處處想著太妃。” “一時(shí)困頓有什么大不了的?!將來她兒子建功立業(yè),列土封疆,晉封親王郡王,不知她風(fēng)光的時(shí)候可還能記得我呢?”說著口角一揚(yáng),驀然心灰意冷。姐妹情義,“哼,不過如此?!?/br> 不覺已回到益園的紫藤架子下。再過一兩個月,慎妃最愛的紫藤花就要開了。今年的紫藤花一定會開得格外嬌艷繁盛,是慈母在天之靈看著愛子得償心愿的喜悅??上?,我竟看不到了。我百無聊賴地拾起大瓷缸里的小圓石子,遠(yuǎn)遠(yuǎn)扔進(jìn)池中。撲通一聲,濺起數(shù)點(diǎn)轉(zhuǎn)瞬即逝的浪花。人生尚不如這朵浪花清麗優(yōu)雅。忽聽銀杏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 銀杏笑道:“幸而姑娘用力不大,若不然,以姑娘如今的身份,一顆石子下去,整個皇城都要晃三晃。” 我又扔了一顆石子:“你的膽子是越發(fā)的大了。” 銀杏仍是忍不住笑:“姑娘恕罪,奴婢只是不忍姑娘煩惱,所以說個笑話給姑娘聽。” 我也不禁笑了,拍拍手道:“我也沒有什么煩惱。回去吧。”甫一轉(zhuǎn)身,忽然小簡匆匆忙忙從益園西門跑了過來,連呼帶喘,“大人原來在這里,奴婢正要去濟(jì)寧宮尋找大人呢。” 銀杏咦了一聲,笑看小簡喘了片刻,這才道:“簡公公,好些日子不見你了,原來你還在宮里呢。” 小簡一怔,賠笑道:“姑娘這話是怎么說,奴婢不在宮里,還能去哪里?” 我笑道:“簡公公如今還在定乾宮服侍么?” 小簡笑道:“正是。陛下不嫌奴婢粗笨,把奴婢留在身邊使喚。如今是奴婢和小東子輪流跟著陛下?!?/br> 我更是好奇:“那從前和簡公公一起服侍先帝的小陶呢?” 小簡神色一黯:“陛下命小陶去守先帝的陵墓了?!闭f罷垂下眼皮,甚是拘謹(jǐn)。 正文 第278章 女帝師五(3) 小簡和小陶同在先帝身邊服侍,一個留了下來,另一個年紀(jì)輕輕卻被高曜打發(fā)去守陵。其中分別,耐人尋味?!昂喒簧畹帽菹滦湃巍!?/br> 小簡忙道:“不敢不敢,都是先帝遺澤,皇恩浩蕩。大人,陛下召大人去定乾宮覲見?!?/br> 定乾宮日華殿最南端的小廂房從前是教授皇子公主讀書的夫子飲茶歇息的地方,因皇帝曾降居日華殿諒暗不出,所以被改做他的小書房了。高曜的弟妹們將改在儀元殿正對面的南齋上學(xué)。 高曜的書房比儀元殿西偏殿的御書房窄小許多,擺了書架和書案以后,便連一張龍榻也放不下了。高曜從書案后挺起身來,展開薄而挺闊的胸膛,揚(yáng)起光潔的額頭,淡然含笑。一身藍(lán)灰色緙絲團(tuán)龍紋圓領(lǐng)袍,外罩青白素色氅衣。面容清癯消瘦,若有病色。雙目卻神采奕奕,如明星初升。 行過禮,他起身走了下來,笑道:“玉機(jī),你總算來了,朕等你許久了?!?/br>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稱“朕”,也是第一次聽見他喚我“玉機(jī)”。雖然我和高曜自幼親密,但自從慎妃退位,我從沒有聽過他用這種輕松自如的口氣說過話,更沒聽過他徑直喚我的名字。世事恍然如夢,仿佛昨日才做上了皇太子,今日已經(jīng)登基稱帝。我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 高曜見我不應(yīng),低了頭微微遲疑:“朕這樣喚jiejie,jiejie不高興了么?” 我忙道:“微臣不敢?!?/br> 高曜稍稍釋然,揚(yáng)眸一笑:“那就好。這里又沒有外人,朕與玉機(jī)之間,不必如此拘束?!焙鋈槐亲右凰?,我忙垂首以笑意掩飾。 高曜頓時(shí)局促起來:“朕的話很好笑么?” 我忙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覺得陛下說話的神態(tài)和口氣酷似先帝,所以一時(shí)……恍惚。微臣失儀,陛下恕罪。” 高曜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冷漠,轉(zhuǎn)身回到書案前,雙手支案默然。雖然只是一瞬,那沉默卻如滾雷,驚醒了多年來被死死壓在心底、想也不敢想的事實(shí)。那便是高曜并不喜歡他的父皇。 “曜哥哥自幼長于婦人之手,心性陰忍。昔日父皇廢他母妃,抄檢長寧宮,數(shù)度冷遇,曜哥哥都應(yīng)對不失,其心性野心可見一斑。”華陽公主年紀(jì)雖小,眼光卻毒。 高曜道:“玉機(jī)很思念父皇么?” 我心中一凜,無來由地厭惡與焦躁起來:“先帝德被蒼生,覆養(yǎng)天下,仁圣睿哲,功業(yè)無儔,普天之下,誰不感念?豈獨(dú)微臣為然?” 高曜微笑道:“正是。正因父皇功業(yè)無儔,一統(tǒng)天下,所以今日群臣請上謚號為神圣道武,廟號太宗,朕已經(jīng)準(zhǔn)了?!?/br> 我欣慰道:“的確沒有比‘武’字更加貼切的謚號了?!?/br> 高曜道:“朕也很思念父皇,可惜朕無福,竟沒能親耳聆聽遺訓(xùn)。聽說父皇駕崩前曾召見過jiejie,不知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