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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妃這個生母,反而要處處避忌,否則勢單力孤,在宮中難以立足。若姑娘去瞧她,奴婢只怕皇后會不高興?!?/br> 我微微頷首,翻一翻身:“如今她也算得是我的弟婦,我自然不能令她不高興?!?/br> 數(shù)日后,新帝尊皇后為皇太后,貞妃為皇太妃。皇太后臨朝稱制,委政于丞相、帝太傅、淮安侯蘇令,大赦天下。 正文 第300章 女帝師五(25) 又數(shù)日,杜嬌從門下侍中調為秘書省監(jiān)、太常寺卿,加封司徒,算是尊重賦閑,明升暗降。裘玉郎本領戶部度支,現(xiàn)外遷州牧,鎮(zhèn)撫地方。戶部尚書封羽見情勢不好,上書稱病篤,乞骸骨,于是皇太后賜安車駟馬,粟帛金銀,以侯爵罷官就第。 接著施哲上表,言自己上不能諫君王游獵涉險,下不能理和群臣萬民,忝居參政之位,慚愧萬分,愿辭去相位,乞一外職,稍補罪過之萬一?;侍蠊塘簦环臅鶃?,施哲自請降為御史中丞,協(xié)助查明先帝遇刺之事,辭甚懇切?;侍笙略t嘉賞,允之。 銀杏一樁一樁說著,各人的姓名、官位、爵邑都說得絲毫不差,末了道:“封大人據(jù)說在華陽長公主事發(fā)之前贊成立濮陽郡王,如今濮陽郡王被軟禁,他自然要吃些虧。杜大人和裘大人深得先帝器重,想來是贊成皇長子登基的,不知怎的也落得這般收場。只有施大人,以退為進,反而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差事?!?/br> 此時我正與越國夫人史易珠擺棋局消磨時光。易珠奇道:“什么最想得到的差事?” 銀杏道:“施大人對太宗皇帝與大行皇帝俱忠心耿耿,又是出了名的仁心神斷,比起保住參政之位,只怕他更想探明刺駕之事。所以奴婢說,施大人以退為進,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差事?!?/br> 易珠聽罷向我笑道:“這丫頭,朝中之事了如指掌不說,各人的心思也都一清二楚。有了她,jiejie可省許多心,正好陪我多擺兩局?!?/br> 我照著棋譜緩緩落了一子:“玉機身在局中,左支右絀,狼狽不堪,險些連性命都丟了。不比meimei身在局外那么有閑心。” 易珠一身素白長衣,織繡淺金暗花。墮髻慵懶,只以天青絨花點綴。她眼也不抬,雙指穩(wěn)穩(wěn)地鉗起白子:“jiejie若不惱,有些話我便直說了。jiejie逢此良機,正好退出棋局,還能保一隅平安。嫁人也好,周游也罷,哪里不自在,何處不廣闊?子曰,‘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59]?!闭f罷啪的一聲,按下一子。 “譬如為山,未成一簣”。不錯,我本就是功虧一簣:“meimei所言甚是,我正有此意?!?/br> 易珠展顏一笑:“jiejie能這樣想最好不過?!?/br> 才擺了半局,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以紗籠掩秤,送易珠出去。銀杏目送易珠的車駕走遠,嘆道:“越國夫人倒也沒說錯,姑娘不妨多想一想。” 我一言不發(fā)地回到臥室,準備午歇。銀杏不敢再說,只默默服侍我更衣。直到她為我掩上錦被,我這才道:“宮里快殺人了吧?!?/br> 銀杏一怔,忙道:“是。施大人是看不慣刑訊逼供這一套的,見御史臺與大理寺合力鍛成冤獄,必然惱怒。與其真的讓他插手邵奭之案,不若早早結案,將一干人等全部殺掉。” 我淡然一笑,合目道:“可憐華陽長公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罪?!?/br> 身體好了大半,母親命我陪她去白云庵還愿。寂如師太聽說我重傷,特意將我請入禪房,傾談半個時辰之久。提及親侄高曜的英年早逝,方外之人,勾起家國之情,亦不覺唏噓流涕。 送過母親回府,已是夜半,街上空無一人。陪母親坐了整整一日,早已昏昏欲睡。銀杏還在張著簾子看街景,昏黃的街燈在我眼前晃過去,又晃回來。雖然疲憊,心中卻是難得的寧靜。 忽聽銀杏輕笑道:“綠萼jiejie你瞧,前面那個背琴的人好生奇怪。自己周身補丁,卻用上好的緞子裹著瑤琴?!?/br> 綠萼也湊了過去,笑道:“此人定是愛琴勝過了愛己?!?/br> 馬車緩緩趕上,兩人擠來擠去,都想先看見那人的臉。忽聽綠萼失聲道:“師廣日!” 銀杏道:“師廣日是誰?” 綠萼道:“師廣日原是宮中梨園的一位琴師。脾性古怪,愛樂成癡,滿京城里,也只有睿王與他交好。咱們姑娘也曾在梨園聽他彈過琴的。” 梨園,憲英勸弟,花下聽琴。原來那些年雖有無窮無盡的煩惱,終歸還有點滴樂趣在其中。俱遠矣,不復來歸。我回身掀開簾子,向后望了一眼。數(shù)年未見,師廣日一張臉顯得又黃又臟。忽見他抬起頭來,待辨認清楚前車風燈上的字,便惡狠狠地努起雙唇,向我的車啐了一口。一扭身,折向小巷中,身影生硬而決絕,青衫袖卷成一道黑冷的霧。我頓時愕然。我自問并無半分得罪于他,為何他見到新平郡侯府的車便避之如鬼魅,恨之如仇讎? 綠萼與銀杏均未見到這一幕,兩人還相對猜測道:“這會兒還背著琴在街上走,定是才從睿王府出來。等閑人家,誰能請得動他上門彈琴?姑娘說,是不是?” 不錯。睿王的繼妃邢茜倩正是昱貴太妃邢茜儀的親meimei。邢茜儀因弒君被軟禁,邢家都遭了難。睿王妃雖暫未受到牽連,想來也是寢食難安了。睿王府之所以無事,是因為西北有睿王的同母弟、昌王高思誼掌六州軍事,統(tǒng)領數(shù)萬戍軍,皇太后和信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皇太后是熙平大長公主的獨女,信王與大長公主府往來甚密。出身大長公主府的新平郡侯被華陽長公主刺傷,定是一出苦rou計。若睿王這樣想,師廣日又怎能不深恨于我? 我忍不住嘆道:“不想在睿王與昌王的眼中,我竟成了同謀。” 銀杏與綠萼相視一眼,俱道:“什么同謀?” 我微一冷笑:“什么同謀?自然是弒君的同謀了。” 綠萼嚇了一跳,瞠目不知所對。銀杏卻隱有所感,掀起車簾向后張望。師廣日早已不見,雪后的青石街道上,車輪滾起灰黑的泥漿。兩旁屋中的熱氣,泛起青灰的嵐,筆直的街道猶如望不到頭的隧洞,藥旗酒幡隨風飄搖,似鬼臂招擺。 銀杏道:“師廣日不見了?!?/br> 我心下憮然:“將來要不見的,又何止是他?” 【第十八節(jié) 心不能忘】 第二日清早,我入宮向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