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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桑一下田,就感覺有魚游過她的腳丫,癢癢的。她不熟練,總讓魚跑掉,來來回回地轉(zhuǎn)悠,也不知道是她捕魚,還是魚捉弄她,惹得田邊的人直笑。 采風(fēng)小組的人也來了,好奇地拿著手機拍照。 其中一人在拍尹桑,微信小視頻錄制好,發(fā)送,再輸入文字:“伊妹的孫女這時候不在家,村里很多年輕人也不在,都在后山捕魚,你們要不要現(xiàn)在去?” 很快收到回復(fù):“好的。” 等日上中天,魚捕得差不多了,達亨們在田埂上架起火堆,砍了竹子削成簽,插上魚就烤,吃個新鮮。 鮮活的魚,沒去內(nèi)臟,也沒調(diào)料,熱火烘烤,魚尾還在蹦。 等待的時間,達配們對起了山歌。艷陽灑田野,清風(fēng)吹稻穗,青黃漾波浪,山間溪水潺潺,嘹亮歌聲繞梁,達配達亨臉頰通紅,給每一個人遞上竹簽,烤魚已金黃...... 愉快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火堆漸熄。 無論你從哪里來,無論你曾是個怎樣的人,無論你懷中是否藏有利刃,他們都以笑容與歌聲接納你。鄉(xiāng)野之人,在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上,可以笑待一切?;蛟S這就是水土,給予人的力量。 山的另一面同樣熱鬧。蘆笙坪有一群人在忙忙碌碌,吸引了老老少少前來圍觀。 小林指揮人把納彩禮卸下來,有糯米、五色糍粑、牛豬雞鴨,還有銀器。糯米是未開殼的糯米谷穗,需要綁成束,做成挑子,沈峯親手在扁擔(dān)上綁上紅繩。 他們的目的地是坐落在山腰間的伊妹家,而此時家里正坐著一群人,是路濤和制片人帶的小組,還有村支書。 他們想和伊妹談一件事,是想請她參與紀(jì)錄片拍攝。策劃部門計劃,在電影拍攝前,先拍紀(jì)錄片性質(zhì)的預(yù)告花絮,紀(jì)錄制片方探訪苗寨,訪問非遺繼承人的過程,這段紀(jì)錄片將被用作眾籌展示片,放到網(wǎng)絡(luò)上運作。 如今有了沈峯的加入,他們資金上不緊缺,眾籌不為那點資金,而是測試市場反應(yīng),引導(dǎo)網(wǎng)友討論。說白了只是為了熱度。 眾籌期45天,目標(biāo)額也只是150萬。年前錄制完發(fā)布,趁著過年的熱乎勁兒,加把勁宣傳,待眾籌期滿,電影拍攝也已經(jīng)進行到半,屆時營銷只要跟上,噱頭就打出去了。 紀(jì)錄片里,除了訪問的情景,還要拍一些老人家刺繡的畫面,所以需要征求老人的同意。 這雖然不是特別為難的事情,但是支書說,伊妹從未婚配,幾乎一直獨居,性格比較怕生,所以家里話語權(quán)都在孫女尹桑,別說是拍紀(jì)錄片了,之前央視記者也說要采訪伊妹,都被尹桑拒絕了。 路濤萬萬沒想到,伊妹的孫女竟就是尹桑,前兩天他才剛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下更糟糕了,按尹桑和呂落這競爭對手的關(guān)系,尹??隙ㄒ姴坏脜温浜茫o(jì)錄片眼看就要泡湯。 轉(zhuǎn)念才想到關(guān)鍵處,尹桑沒在網(wǎng)絡(luò)上透露過這一層信息,大概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個村姑吧,否則人設(shè)都該崩壞了。 他趕緊跑去和呂落說:“尹桑這女的,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shè),開那么貴的跑車,看著家境頗殷實,沒想到是個鄉(xiāng)下丫頭!” 但呂落只是點點頭,沒打算和他說話,沒精打采的模樣,兩天了,都沒怎么有精神。本打算一起來的,她是女生,和老人家也好說話些,但路濤看她的模樣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就沒叫她。 這下幾個男人說來說去,伊妹一直說:“我不懂你們說的,你們和我孫女說好不好?” 最后制片人有些著急了,拿出錢來,說:“老人家,我們的意思呢,就是想讓你和我們一起,宣傳宣傳你們苗族這么優(yōu)秀的技藝,然后你們村,還可以得到這個,”揚起一疊鈔票,彈了彈,“就可以建新樓,鋪水泥路,知道嗎老人家?” 路濤:“支書,麻煩你翻譯一下?!?/br> 支書開始唧唧呱呱一通說。邊上有同事提醒:“支書你要說明白我們的目的,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還要說明是對她對村子都好,沒有任何害處。” “互利共贏?!?/br> “對對對?!庇腥烁胶?。 這么一來,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阿嬤剛開始還能聽懂一兩句,后來就完全聽不明白了,只覺得一群人圍著她,把一些她不懂也不想懂的城市人的道理灌輸給她,無助感讓她喘不過氣來,他們似乎都想讓她交出自己的手藝,去給寨子掙鈔票。 場面忽然靜了。 因為老婆子哭了。 她沒發(fā)出聲音,只是低著頭,抹著眼淚,擺擺手,抓起屁股下的凳子,慢慢撥開人群走到樓梯口去坐。佝僂的背影讓人一時愣怔。 大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時候,山腳下傳來鞭炮聲,一眾人趴在欄桿上望。 他們來時那條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鞭炮鋪滿地,沿路往上,灰白色的硝煙一路蜿蜒向上,噼里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一隊人馬,踏著火紅的鞭炮屑,一路向山腰走。 他們挑著各式各樣的擔(dān),遠遠的就能看到五顏六色的糍粑、綁著紅繩的扁擔(dān)、整塊整塊的豬rou牛rou,以及,好幾個小伙子抬著的,綁著大紅花的木箱子。 城市里從未見過這樣壯觀的場面,好奇的人們一時間愣怔。 直到鞭炮鋪到了伊妹家樓底下,鞭炮炸開的時候,煙霧沖天,一眾人捂嘴的捂嘴,塞耳朵的塞耳朵,直往屋里躲。 阿嬤老了,走不快,煙一熏,眼睛酸澀,她只好抹著眼睛往里走。 煙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一群達亨在煙霧中沖上樓,腳步聲吧嗒吧嗒,好像快要把樓給蹦壞了。他們都是小林在鎮(zhèn)上請來的幫手——達亨們邊上樓邊唱起歌來。 在場的城市人一句都聽不懂,只覺得他們情緒亢奮。 歌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人群里走出來。 路濤傻眼了。 眼前這個人,穿著苗族達亨傳統(tǒng)的服飾,頭頂飛角帽,肩披金絲龍文披肩,腳踩布鞋....... 這是,“沈總?” 沈峯顯然心情很好,嘴角上揚,“嗯?!?/br> 但并沒有再理會他,進屋就左右張望,“阿嬤呢?” 沒有人回答他,沈峯見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