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ui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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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jǐn)?shù)：13502

    【第五十八章路見不平】

    劉瑾輕輕撥動(dòng)青花蓋碗，一杯香茗將飲未飲，只是對著剛進(jìn)來的丁壽似笑

    非笑，「壽哥兒，傷勢可好了？」

    昨晚上連闖兩關(guān)神清氣爽的丁壽，雖納悶這老太監(jiān)怎么大清早的跑來自家

    ，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地笑道：「賴公公費(fèi)心，那頓廷杖已無大礙?！?/br>
    「咱家覺得也是，要不然你能四九城的招搖顯擺，明晃晃地打咱家的臉！」劉瑾聲音忽然轉(zhuǎn)冷，將茶盞重重地放在身旁幾案上。

    「公公，屬下已然盡量低調(diào)，擒獲的人犯交由順天府處理，未敢露了自家

    行藏?！苟圻B忙解釋。

    「交給順天府？胡富該怎樣感謝你送的這份大禮？」劉瑾冷哼一聲，揮手

    止住丁壽接下的話，「好了，也算是錯(cuò)有錯(cuò)著，昨個(gè)早朝咱家剛把胡富給拱出

    了順天府，如今的順天府是順天府丞胡汝礪代掌，把這案子壓上幾天，便當(dāng)做

    他的功績報(bào)上去吧?！?/br>
    丁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胡汝礪的履歷，試探道：「可是前任大同知府的寧

    夏胡汝礪？」

    「不錯(cuò)，胡良弼在大同任上敢于任事，治跡頗著，只當(dāng)一個(gè)府丞實(shí)在屈才

    了，借這個(gè)案子剛好推他一把?！箘㈣湫?，「京畿之地，竟有如此傷天害理

    之事，也該有人好好治理一番了?！?/br>
    「胡大人是督公鄉(xiāng)黨，才敢兼?zhèn)洌诖笸瑫r(shí)便繩下以法，早有官聲，當(dāng)是

    不二人選。」丁壽雙手托起茶盞，為劉瑾奉上。

    明朝時(shí)的陜西承宣布政使司可不是后世簡單的陜西省，囊括了后世陜西、

    甘肅、寧夏三省和青海、內(nèi)蒙、新疆各一部，劉公公的同鄉(xiāng)往大了說是遍及西

    北。

    「你小子就是會(huì)說話，」劉瑾對丁壽說的話很滿意，一只手接過茶盞，淺

    飲一口，貌似不經(jīng)意地道：「昨個(gè)壽寧、建昌二位侯爺在太后那兒把你給告了?！?/br>
    「??？！」昨兒一天沒閑著，丁二爺把打了人兒子的事情都忘干凈了，焦

    急道：「太后怎么說？可要問罪與我？」

    「瞧你那出息樣，幸的有人提了醒，咱家在太后和他們之間別了根刺，暫

    時(shí)不會(huì)有什么事?！箘㈣獙Χ蹧]有城府的樣子很是不滿。

    丁壽提起的心剛要放下，劉瑾又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所謂疏不

    間親，二位侯爺與太后過一萬年也是姐弟，他們哪天和好，就是你小子倒霉的

    時(shí)候?！?/br>
    「督公，那小子該怎么辦？您得幫幫我啊?！苟勰穷w心又提了起來。

    「你小子在京城到處惹事，咱家四處貼人情，給你擦屁股都忙不過來，怎

    么幫？」劉瑾冷聲喝道。

    「您老就不管屬下了？」丁壽哭喪臉道。

    「就看不了你這德行，」劉瑾貌似不忍，招手讓丁壽靠近，小聲道：「現(xiàn)

    而今你得用苦rou計(jì)，在萬歲和太后那里裝可憐，先離開京城這個(gè)是非窩?！?/br>
    「沒問題，卑職立馬告假回宣府，」反正本就打算要回去一趟，丁壽自無

    二話，倒是另一個(gè)問題犯難，「只是……，這可憐怎么裝？」

    「你不剛受過廷杖么？」劉瑾哂然道。

    「可這傷本就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箘傋隽艘灰勾采线\(yùn)動(dòng)的丁

    壽沒打算隱瞞傷情。

    「好辦?！箘㈣p輕一笑，倏然出掌，直印在丁壽胸口。

    丁壽猝不及防，倒飛而出，飛到廊下身形一墜，站立不穩(wěn)，單膝跪地，嗓

    子眼一甜，一絲血痕從嘴角沁出。

    劉瑾微笑之色不變，緩緩站起，「知道為什么打你么？」

    「屬下胡作非為，給……咳咳……給督公添了麻煩?！苟勖嫔n白，胸

    口郁悶難言，這老太監(jiān)真打??！

    「還有呢？」劉瑾向他緩緩逼近。

    「昨夜行止未能及早稟告公公，咳咳，以至于公公未能提早布局，措手不

    及。」丁壽搜腸刮肚，老實(shí)交待自己的歷史問題。

    劉瑾緩步走到丁壽身前，冷冷道：「記著，以后再帶皇上去那些煙花柳巷

    之地，咱家親手廢了你。」

    丁壽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劉瑾再度伸出手來，二爺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縮。

    一聲輕嘆，劉瑾扶臂將丁壽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宣府安分養(yǎng)傷，

    等咱家給你把腚眼子擦干凈了再回來?！?/br>
    扔下這句話，老太監(jiān)徑直出府而去。

    ＊＊＊　　　　＊＊＊　　　?。　　　。?/br>
    京師向北寬闊的官道上，一行人馬迤邐而行。

    八名錦衣校尉開路，二十名身著圓領(lǐng)甲的錦衣力士緊隨其后，簇?fù)碇巳?/br>
    抬垂掛青幔的豪華眠輿，這便是告病出京的丁壽一行了。

    真要較真了說，丁大人如今的排場處處逾制，朱八八做了皇上把吃喝拉撒

    所有的規(guī)矩都定遍了，自然不會(huì)放過出行。坐在轎子上以人代畜的事，恨官愛

    民的洪武皇帝自是不允許，規(guī)定除了婦女和官民老疾者可以乘轎外，其他人如

    丁二爺這樣的武官「雖極品，必乘馬」，不過這規(guī)定和大明其他法律一樣，越

    往后越不當(dāng)回事。朱家皇帝只有三令五申，條件越放越寬，弘治七年，孝宗詔

    令三品以上文官可以坐轎，只限四人抬，就在今年，小皇帝還專門下詔重申此

    事，如丁壽這般品級不夠、武臣乘轎、還逾制八抬，活脫挨參的節(jié)奏。

    規(guī)矩是這么個(gè)規(guī)矩，可是架不住丁大人告假時(shí)那副臉色蒼白的慘樣，時(shí)不

    時(shí)還咳口血出來，著實(shí)嚇壞了宮中兩位貴人。

    朱厚照心中有愧，內(nèi)廷御藥大把大把的賜下來，張?zhí)蟾切奶圻@貼心的

    小家伙，暗罵兩個(gè)弟弟，人都傷成這樣了還不依不饒的，真是不懂事，這京城

    離宣府雖說不遠(yuǎn)，可這身子骨也經(jīng)不起馬上顛簸之苦啊，干脆，坐哀家的臥輿

    回去。

    憑良心說，丁壽也非有心招搖，他已經(jīng)低調(diào)的把十六人抬的眠輿換成八人

    抬了，反正錦衣衛(wèi)本就有鑾儀的差事，從中挑選幾個(gè)身高體壯的縮減一半人手

    也還應(yīng)付得過去，再要減成四人，那幾個(gè)轎夫就不干了，大人您開恩，這是活

    活累死哥幾個(gè)啊。

    「咳咳……」丁二爺如今是多愁多病身，斜靠在紅心金邊織絲的座褥上，

    一臉倦容地看著身前的兩個(gè)傾國傾城貌，一身白裙的楚楚正專注地更換腳邊香

    爐內(nèi)的安息香，紅裙似火的杜云娘從轎簾邊剛熬好一碗藥端了過來。

    「爺，該吃藥了?！?/br>
    看著散發(fā)著nongnong藥味的藥湯，丁壽還是皺眉一飲而盡，咂咂嘴：「苦——。」

    「良藥苦口么?！苟旁颇锟┛尚?，用香帕幫著丁壽擦凈嘴角藥漬，從一

    旁的剔紅捧盒內(nèi)取出一顆蜜餞，送到丁壽嘴里。

    丁壽緩緩咀嚼，驅(qū)散著口中苦澀，探頭伸出眠輿。

    「大人，什么吩咐？」護(hù)衛(wèi)在眠輿旁的杜星野和錢寧連忙湊上前問道。

    「還有多久到宣府鎮(zhèn)城？」丁壽病懨懨地問道。

    「這個(gè)——？」錢寧又不是本地人，他哪兒知道路程，左右看看，招手道

    ：「那個(gè)王兄，大人有事詢問?！?/br>
    青衣小帽的王六連聲應(yīng)著，小跑了過來，「二爺，您什么吩咐？」

    「你死哪兒去了？」丁壽不滿地問道。

    「剛才在雞鳴驛打尖，小的吃多了，在道邊解個(gè)手?！雇趿呛巧敌?，這

    幾天跟做夢一樣，二爺真是發(fā)達(dá)了，那么大宅子住著，許多下人伺候著，身邊

    的女人一個(gè)個(gè)都水靈靈的，就轎子里那二位，年輕的好像天上仙子，讓人不敢

    多看，最要命的是那個(gè)紅裙娘們，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風(fēng)sao，沖你笑一下感

    覺骨頭都能酥掉了。對了，這大轎子叫什么輿來著，里面還有床，據(jù)說是太后

    乘坐的，天娘咧，那二爺豈不是和太后在一張床上睡過了，到這兒就不敢往下

    想了，暗道幾聲罪過，偷眼打量身邊的護(hù)衛(wèi)，這一個(gè)個(gè)也都是當(dāng)官兒的，這幾

    天個(gè)個(gè)對自己稱兄道弟，說書的老說什么宰相門前七品官，雖說二爺這個(gè)什么

    僉事不知道和宰相差多遠(yuǎn)，但估計(jì)小不了，那六爺今后也該是個(gè)人物了吧，哈

    哈，以后再吃雞老子吃一只扔一只，就扔丐幫那群叫花子面前，還不許他們撿

    ，王六沉浸在未來生活的狂想中，對丁壽后面的問話充耳不聞。

    丁壽見他眼珠子亂轉(zhuǎn)，不知在想什么，惱道：「瞎想什么呢，爺問你話呢?！?/br>
    「?。?？」王六愕然：「二爺，您問什么？」

    錢寧在王六身旁低聲道：「王兄，大人問還有多久到宣府鎮(zhèn)城？」

    「二爺，咱們過雞鳴驛近四十里了，再有二十里地就該到家了。」清醒過

    來的王六腦子反應(yīng)還不算慢。

    「落轎。」丁壽令道。

    錢寧趕緊揮手，讓前后轎夫把臥輿落地，小心掀起青幔，詢問道：「大人

    ，您這是……」

    「出來透透氣。」丁壽低頭出了轎子，活動(dòng)了幾下筋骨，對著身后的二女

    道：「隨我騎馬走一段如何？」

    「老爺，你現(xiàn)在能騎馬么？」楚楚擔(dān)心問道。

    「屁股傷早就無礙了?！苟劭嘈?，劉瑾那一掌讓他內(nèi)息紊亂，真氣不暢

    ，實(shí)際傷情倒是不重，吩咐道：「準(zhǔn)備兩匹馬給我，你們在后面慢慢跟隨即可?！?/br>
    杜星野憂心他的安危，還要?jiǎng)窠猓诲X寧止住，「謹(jǐn)遵大人吩咐?！?/br>
    「爺，你只要兩匹馬，可是要甩下我們姐妹中的一人？」杜云娘掩唇輕笑。

    丁壽嘻嘻一笑，翻身上馬，在楚楚驚呼中，將她提到身前，「打個(gè)賭，你

    們二人誰后到鎮(zhèn)城，今晚守空房?！?/br>
    「老爺和楚楚共乘一騎，擺明了要偏袒她了?！苟旁颇餇顦O不滿。

    「爺在幫你，二人一騎，你占了大便宜，還不知足，到底賭不賭？」丁壽

    輕嗅身前佳人體香，調(diào)笑道。

    「賭?！乖捯粑绰?，杜云娘好似一朵紅云飄落馬上，那馬立刻四蹄翻飛，

    絕塵而去。

    「你使詐。」丁壽長笑一聲，攬住楚楚纖腰，一手持韁，輕踢馬腹，胯下

    馬也是希律律一聲長嘶，緊追而上。

    「為何不阻攔大人？」杜星野不滿地向錢寧抱怨。

    「咱們這位爺?shù)男宰幽睦镩e得住，這些日子怕是早憋壞了，就隨他去吧?！瑰X寧搖頭道。

    「若是再生枝節(jié)，怎生向督公交待。」杜星野肅然道。

    「我說杜爺，劉公公的鈞令的確不能違，可我們也不能抗了丁大人的命不

    是?！瑰X寧沖著邊上王六一笑：「總之咱們都是奉命行事，說破大天去也是在

    理，是吧六爺？」

    王六身子一下矮了半截，「可當(dāng)不得官爺如此稱呼，無端折了小的草料?！?/br>
    「六爺客氣，您是丁大人身邊體己人，非比尋常，有朝一日您飛黃騰達(dá)，

    可別忘了提攜兄弟一把?！瑰X寧挽住王六，摟肩搭背親熱道。

    ＊＊＊　　　?。　　　。　　　。?/br>
    宣府原本是朱元璋十九子谷王朱橞的封地，以谷王府為核心，按照「帝九

    王七」的標(biāo)準(zhǔn)格局，最早設(shè)有七座城門，朱八八一統(tǒng)天下后，北元?jiǎng)萘θ源妫?/br>
    老朱便效仿春秋尊王攘夷的辦法，從東北到西北分封遼、寧，燕、谷、代、晉

    、秦、慶、肅九王鎮(zhèn)守邊塞，實(shí)行「諸王守邊」，一步步蠶食蒙古。

    實(shí)話說朱元璋比李世民幸福的多，不會(huì)發(fā)出「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的

    感慨，他的這些兒子生于亂世，長于軍伍，有不少還是文武全才，既精詩文擅

    音律，又弓馬嫻熟、上陣能敵，給敗退草原的北元?dú)堄嗵砹瞬簧俣拢搽y怪建

    文帝登基后對這些叔叔不放心，收拾了幾個(gè)，逼反了一個(gè)，江山玩丟了。

    新上來的朱老四肯定不會(huì)給自家兄弟重走自己老路的機(jī)會(huì)，將遼王、谷王

    、寧王等藩王內(nèi)遷，長城以北的衛(wèi)所逐漸廢置，朱棣的打算和自家老爹不同，

    與其蠶食不如主動(dòng)出擊，御駕親征，五征漠北，蒙古各部誰強(qiáng)揍誰，將塞外草

    原犁了個(gè)遍，到最后再出兵連對手都找不到了，郁悶地死在了北伐路上，再之

    后仁宗、宣宗早逝，英宗又出了土木這檔子事，蒙古逐漸南侵，長城沿線堡寨

    又暴露在韃子刀鋒之下，太宗皇帝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老爺，這宣府城墻好生厚實(shí)，難怪土木之禍能擋得住瓦剌大軍?！苟旁?/br>
    娘看著高大城墻發(fā)出感嘆。

    三人兩騎馳到城下便放緩了速度，丁壽沒穿官服，可不想被守城官兵當(dāng)成

    韃虜進(jìn)犯亂箭射死。

    「這城墻夯土包磚，正統(tǒng)年間重修過?！苟郾苤鼐洼p地回答，土木之后

    也先曾挾持明英宗傳諭令宣府開城出迎，巡撫羅亨信持劍于城上道：「凡信降

    者和犯城者格殺勿論。誓與鎮(zhèn)城共存亡，永保大明江山不移?！故沟靡蚕葻o奈

    西去?？蛇@樣揭先帝短的話，如今身為公務(wù)員的二爺不太好說出口，低頭見身

    前楚楚因一番急馳雪白面頰上泛起兩朵紅暈，愛惜道：「可是剛才嚇著了？」

    楚楚搖搖頭，莞爾道：「老爺盡興就好?！?/br>
    丁壽輕笑，翻身下馬，牽著二女馬匹三拐兩拐地才進(jìn)了城南的昌平門。

    宣府鎮(zhèn)城自永樂后便改為四門，各城門之外環(huán)以甕城，甕城之外還筑有月

    城。月城呈弧形，兩端與城墻相接，月城門與城門方向相同，與甕城門相錯(cuò)，

    使攻城者不能長驅(qū)直入，即便入城者也要迂回而進(jìn)。

    北地重鎮(zhèn)，自然人丁繁茂，楚楚坐在馬上遙望城中有一座高聳城樓，高約

    九丈，俯身問道：「老爺，那處城樓是何所在？」

    「那是鎮(zhèn)朔樓。」丁壽隨著楚楚手指方向看去，回道：「宣府總兵掛鎮(zhèn)朔

    將軍印，故有此名?！?/br>
    看楚楚面上向往之色，丁壽笑道：「可想登樓看看？」

    楚楚點(diǎn)頭，又馬上搖了搖頭，「軍機(jī)重地，怕是不妥?！?/br>
    「我有錦衣衛(wèi)牙牌，便是總兵張俊想必也會(huì)賣我?guī)追置孀??！苟斣诩讶?/br>
    面前口出大言，牽著馬就往城中行去。

    「老爺，前面有人擋路呢。」杜云娘一直留意周邊，出言提醒。

    「怎么回事？」丁壽郁悶，難道有人要給他來下馬威不成。

    「不是沖咱們的，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杜云娘坐直身子翹

    首仰望。

    ＊＊＊　　　?。　　　。　　　。?/br>
    一群百姓圍成一圈，對里面指指點(diǎn)點(diǎn)。

    圈子里一個(gè)華服少年帶著幾個(gè)家丁模樣的人對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不住

    調(diào)笑。

    「姑娘，別著急走啊，相見即是有緣，陪公子爺喝幾杯去?！股倌昕粗?/br>
    過十幾歲，服飾華麗，嬉皮笑臉對著少女道。

    女子年紀(jì)也不甚大，布帕包頭，一身白底碎花布裙掩住修長苗條的身軀，

    一張瓜子臉，薄薄的嘴唇，眉目靈動(dòng)，神色間怒意倒是大過了懼怕，冷冷道；

    「公子請自重。」

    「自重？我倒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來來來，姑娘，你來抱抱我看看重不

    重?！股倌陱堥_臂膀，作勢欲摟。

    女子連退幾步，扭身要走，又被幾個(gè)刁奴攔住，「小娘子，別著急走啊，

    陪我們少爺樂呵樂呵，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br>
    被幾個(gè)惡奴逼著連連后退，女子急忙轉(zhuǎn)身，卻正撞在少年懷里，少年一把

    摟住她的楊柳細(xì)腰，哈哈大笑：「你不抱我，那換我稱你有多重?！?/br>
    女子拼命掙扎，少年只是不松手，急切間只聽「啪」的一聲，女子抬手給

    了少年一記耳光。

    少年忽地放手，捂著臉頰，半是驚訝半是惱怒道：「你敢打我？」抬手便

    要打回去。

    少女嚇得花容失色，緊閉雙眼，卻未等到巴掌落下，睜眼見一個(gè)俊秀的錦

    袍青年將那惡少高舉的手掌一手扼住。

    少年手腕吃痛，高聲叫道：「放手，惡賊快放手?！?/br>
    丁壽將手放開，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

    少年甩著手腕連退幾步，定睛看對面多了三人，一個(gè)面色蒼白的病鬼，兩

    個(gè)千嬌百媚的美人，不由樂了：「公子我今天打獵沒打到黃鼠，卻網(wǎng)到了三只

    美人魚，真是造化?！?/br>
    一個(gè)家丁湊上來，奉承道：「少爺真是艷福不淺，交了桃花運(yùn)呢。」

    少年大喝：「還等什么，快點(diǎn)把三位美人請過來陪我喝酒。」

    此時(shí)楚楚攬住少女臂膀輕聲安慰，丁壽看著沖過來的幾個(gè)惡狗刁奴不理不

    睬，對杜云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杜云娘一聲媚笑迎了上去……

    九尾妖狐的本事對付幾個(gè)家丁仆役實(shí)在大材小用，頃刻間那幫倒霉鬼就躺

    了一地，奇怪的是那位公子哥兒沒有絲毫懼意。

    「打得好，打得好，這位jiejie好功夫，到府里來教我吧?！股倌昱氖纸泻?/br>
    ，看著杜云娘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杜云娘看著能當(dāng)自己孫子的半大小子神色癡迷地望著自己，啞然失笑，求

    助地看向丁壽。

    丁壽干咳一聲，宣示自己主權(quán)：「貌似——這是我府中的人，閣下似乎越

    俎代庖了吧？」

    少年怪眼一翻，「那就把人讓給我，開個(gè)價(jià)，公子爺絕無二話?！?/br>
    「啪」的一聲脆響，少年臉頰上又挨了一記巴掌。

    「敝宅的女子不是貨物，你也出不起價(jià)錢?！苟叟c杜云娘相視一笑，輕

    聲說道。

    少年眼中俱是驚怒，厲聲喝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么！你知道我

    爹是誰么！」

    丁壽撓了撓頭，這臺詞有點(diǎn)耳熟，「這位公子，令尊不是姓李吧？」

    「??？」突兀的問話讓少年一時(shí)錯(cuò)愕，搖頭否認(rèn)。

    「那就沒關(guān)系了?！苟圻肿煲恍?，露出一口白牙，抬手又是一巴掌，直

    接抽得這小子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小王八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當(dāng)街調(diào)戲良家婦

    女，這是二爺做夢都想?yún)s還沒來得及做的事，怎么被你搶先了。

    少年被徹底打懵了，反應(yīng)過來后，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指著周圍下人道

    ：「他打我，你們眼睛都瞎啦，看著我挨打？」

    這一下倒讓丁壽有些不好意思，剛才自己是不是欺負(fù)小孩了，看剛才被撂

    倒的家丁們勉強(qiáng)爬起幾個(gè)圍著伺候那小祖宗，他扭轉(zhuǎn)身走到楚楚的身前，「這

    位姑娘，適才受驚了，快些回家去吧?！?/br>
    那少女神情甫定，盈盈施了一禮，「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只是這人身份非

    比尋常，公子此番惹了大麻煩，還是及早脫身為妙?！?/br>
    丁壽凝神細(xì)看，見這女子秋瞳中仿佛有水波流動(dòng)，容貌也是甚美，不由有

    些失神，少女被他盯得臉頰發(fā)燒，羞赧的低下螓首，他兀自不覺，直到被楚楚

    輕觸，才緩過神來。

    掩飾地干咳一聲，丁壽笑道：「多謝姑娘指點(diǎn)，但男兒俯仰無愧于天地，

    豈有讓姑娘一介弱女子為我擔(dān)責(zé)?！?/br>
    少女心中感動(dòng)，還要出言相勸，忽聽一陣銅鑼開道之聲，女子焦急催促道

    ：「官家來人了，公子快躲躲吧?！?/br>
    丁壽微笑不語，管他來的是誰，即便宣府巡撫車霆到了又能如何，自己好

    不容易占一次理，可不想東躲西藏。

    圍觀百姓左右散開，顯出大隊(duì)官兵簇?fù)碇豁敼俎I，盔明甲亮的引馬騎從

    之后，扈從兵丁高舉儀仗牌，一塊上書「總督宣大」、一塊上書「右都御史」。

    看到官轎人馬，少年哭得更加凄慘，有家丁撒腿奔著官轎迎去，在轎前稟

    告一陣后，官轎落地，轎簾掀起，一名身穿錦雞補(bǔ)子常服的官員踏轎而出。

    「何人當(dāng)街行兇，左右與我拿下?！构賳T輕撫長須，威嚴(yán)喝令。

    未等左右官兵應(yīng)聲，便有清朗的聲音傳來：「不用麻煩了，劉都堂，京城

    一別，不想宣府道左相逢，你我真是有緣。」

    劉宇聞聲蹙眉，抬眼瞧見來人，微微一笑，舉步向前：「我當(dāng)是何人如此

    大膽，卻原來是丁僉事，丁大人不在北鎮(zhèn)撫司納福，何以來此？」

    路過坐在地上的少年時(shí)，少年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爹」，劉宇眉峰緊皺

    ，呵斥道：「孽子，還不起來向丁大人賠罪?！?/br>
    少年淚痕猶在，聽得老子竟然訓(xùn)斥自己，更覺委屈，「哇」的一聲又哭了

    起來。

    劉宇看得心疼，強(qiáng)自扭頭不理，對著丁壽道：「犬子劉仁有得罪大人之處

    ，老夫代為賠罪。」

    「原來是令郎，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場誤會(huì)，在下冒昧處還請都堂海

    涵?！苟酃硎┒Y，劉瑾手頭的人這位官混得最大，面子還是要給的。

    「小小年紀(jì)不知天高地厚，處處惹是生非，活該被打。」劉宇皮笑rou不笑

    ，「老夫聽聞丁僉事因與順天府糾葛被施了廷杖，不知可曾痊愈？」

    丁壽面色一變，老小子教訓(xùn)兒子還是教訓(xùn)我呢，仰天打個(gè)哈哈，「多謝大

    人掛念，廷杖之威豈能輕愈，故而卑職告假返鄉(xiāng)養(yǎng)病，今后在都堂治下，還請

    多多關(guān)照?！?/br>
    「好說好說?！孤牭枚鄹姆Q卑職，劉宇更加確信這小子是失寵被攆出京

    城，暗暗冷笑，沒了圣人和劉瑾的庇護(hù)，他堂堂宣大總督收拾一個(gè)四品武官還

    不是手到擒來，打狗還得，嗯不對，打兒子還得看爹呢，怎么也要幫自家小子

    出口氣。

    「犬子雖說悖禮，但鬧市行兇畢竟于法不合，宣府雖是邊城，也是大明治

    下，當(dāng)著許多百姓還要將兇犯繩之以法才是?！箘⒂钚φZ晏晏，好似在和丁壽

    商量。

    「劉都堂的意思可是要將卑職拿問？」丁壽笑意不減，回問道。

    「此言差矣，你我分屬同僚，如此豈不傷了和氣，」劉宇連忙搖頭，只是

    轉(zhuǎn)眼看著三女道：「只是這幾位女子俱都涉案，要帶回衙門細(xì)細(xì)盤查，望丁僉

    事見諒?！?/br>
    布裙少女聞言色變，丁壽神色轉(zhuǎn)冷，「我要是不讓呢？」

    劉宇負(fù)手傲然道：「本官秉公執(zhí)法，若是丁大人拒不配合，便只有用強(qiáng)了?！?/br>
    聽完這話，還在地上坐著的劉仁一骨碌蹦了起來，大喝道：「來人啊，給

    我拿下。」

    「誰敢？」丁壽和杜云娘踏前一步，將楚楚二女護(hù)在身后。

    「丁僉事也是公門中人，當(dāng)知公然抗法罪同謀反?！?/br>
    「自然知曉，可你劉至大何時(shí)口含天憲，出言就是大明律法了。」丁壽冷

    笑。

    「放肆?！箘⒂詈鹊?。

    「大膽。」丁壽寸步不讓。

    兩邊劍拔弩張，忽然又是一陣嘈雜，百姓們又是一陣喧鬧，竊竊私語。

    劉宇惱怒道：「何人喧嘩鬧事？」

    「爹，有人逾制乘坐八人肩輿?！箘⑷士刹皇撬牧欢?，大明朝什么該干

    什么不該干門清得很。

    劉宇凝目望去，見一隊(duì)錦衣衛(wèi)抬著寬大臥輿向此處行來，心里一咯噔，難

    道皇上來了，不對呀，怎的沒有接到京文，況且即便鑾輿出京從簡，也該是十

    六人抬的，來的到底是誰。

    錦衣衛(wèi)到了近前，便落下臥輿，錢寧快步走近，躬身稟告：「大人，屬下

    等來遲，還望恕罪?！?/br>
    「來得剛好。」丁壽抖了抖衣袖，轉(zhuǎn)身對布裙少女道：「姑娘請上轎，在

    下送你一程?！?/br>
    「丁大人且慢?！箘⒂蠲嫔行╇y看，隱隱覺得事情不對。

    「劉都堂，下官急著回家省親，恕不奉陪，若要拿人，某在家中恭候大駕?！苟勰_步不停，帶著幾女登上臥輿。

    「丁大人言重了，適才不過一番戲言?！箘⒂钭呱蠋撞?，當(dāng)看到紗幔下輿

    轎上雕刻的龍鳳花紋時(shí)，瞳孔不由一縮。

    龍鳳紋是皇家御用，民間倒也不是不許，新娘子的花轎可破例使用，連新

    郎都能騎馬穿官服稱為「新郎官」，可如今這丁壽怎么看也不像是娶媳婦的模

    樣，敢如此僭越，要不是嫌命長，就只剩一種可能：皇家恩準(zhǔn)。這么說這小子

    不但圣眷未衰，還猶有過之。劉宇心中暗暗叫苦，這次踢到鐵板上了。

    「戲言？」丁壽將頭探出轎窗。

    「當(dāng)然是戲言?！箘⒍继眠B連點(diǎn)頭，「大人與我都是劉公公心腹，豈能同

    室cao戈，讓外人笑話?！?/br>
    「難得都堂大人還記得這一點(diǎn)，此地巡撫是誰的人您應(yīng)當(dāng)比我清楚，令公

    子這授人以柄的行事做派……」丁壽冷笑一聲，沒說出后半句，下令道：「起

    轎，給劉都堂讓道。」

    劉宇雙手連擺，「丁大人客氣了，理當(dāng)本官讓路才是。」

    「劉都堂乃是封疆大吏，在下不過是無職無權(quán)的閑散之人，豈敢不知天高

    地厚，惹是生非呀——」丁壽故意拖長了聲音，斜視著劉宇道。

    劉宇被他夾槍帶棒的一番話語刺激的面色青白不定，難看得很。

    ＊＊＊　　　?。　　　。　　　。?/br>
    錦衣衛(wèi)開路，行人避讓，寬大臥輿平穩(wěn)地行走在宣府街道上，丁壽靠在座

    褥上，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個(gè)布衣少女，五官并不十分精致，湊在一張臉上卻有

    一股說不出的迷人味道，自己在宣府時(shí)竟未發(fā)現(xiàn)有這樣一個(gè)尤物。

    少女局促地縮在輿轎角落里，偷眼看著處處鑲金帶銀的轎壁裝飾，壁上掛

    著兩支玉柄拂塵，鎏金香爐內(nèi)散發(fā)著裊裊輕煙，讓她宛如置身夢中。

    「meimei，別縮在那里，過來坐?！钩焓窒嘌?。

    少女搖了搖頭，見二女服飾華麗，姿容艷麗，頗有些自慚形穢。

    「姑娘，你家在何處，我送你過去?！苟酆柕馈?/br>
    「不，不，多謝公子，哦不，多謝官爺和二位jiejie，民女便在此處下轎，

    自行返家，免得家人擔(dān)心?！股倥琶ν妻o。

    掀開窗簾看看天色，丁壽點(diǎn)頭道：「也好，敝人住城南，若是有暇，敢請

    姑娘移駕丁宅一敘?！?/br>
    「城南丁宅？可是開燒鍋釀」醉劉伶「的丁家？」少女瞪大眼睛問道。

    「正是?！苟坌Υ稹?/br>
    少女緊咬下唇，不再吭聲，轎子落地，她默默獨(dú)自走出。

    「姑娘……」

    少女扭身，丁壽探頭而出，笑道：「還未請教芳名呢？」

    少女垂首不語，默默向眾人相反方向行去，無人知道她的臉上此時(shí)正掛著

    兩行清淚。

    看著丁壽一副嗒然若失的樣子，杜云娘嬌笑道：「爺，哪有你這樣心急的

    ，姑娘家閨名怎能隨便告訴陌生男子?！?/br>
    「若是不問，難道她就會(huì)說了？」丁壽郁悶道。

    「若是換成妾身和楚楚問，至少她說的可能會(huì)大寫?！苟旁颇锱噬隙奂?/br>
    膀，笑意盎然。

    將手探入杜云娘裙底，丁壽懊悔道：「浪蹄子，剛才怎么不想著問？」

    杜云娘感受到火熱大手已然探觸到身下花園，雖是隔著薄薄綢褲，還是將

    花瓣摩擦的陣陣酥癢，輕輕喘息道：「妾身哪里知道爺又動(dòng)了色心……」

    丁壽偷眼看那邊玉面飛紅的楚楚一眼，yin笑道：「那爺就好好動(dòng)一動(dòng)……」翻身將杜云娘壓在身下……

    還未等解開杜云娘衣裙，就聽轎外王六喊道：「二爺，到家了……」

    ＊＊＊　　　?。　　　。　　　。?/br>
    一隊(duì)官兵來到自家門前，月仙早已接了通報(bào)，早成驚弓之鳥的她還以為有

    了什么禍?zhǔn)?，心驚膽戰(zhàn)地來到大門前，見到的卻是那個(gè)帶著壞笑的小叔子。

    「嫂嫂，一年未見，小弟甚是掛念，未知嫂嫂可曾想念弟——弟??？」

    語帶雙關(guān)，月仙當(dāng)即臊紅了臉，倒是玉奴潑辣回應(yīng)：「我們倒是想著小頭

    弟弟，可惜那個(gè)大頭弟弟沒個(gè)良心，一年多也不知回來看看?！?/br>
    丁壽窘迫地舉手告饒，由得眾女取笑，玉奴看著后面錦衣衛(wèi)的排場，問道

    ：「小郎，你當(dāng)大官了，有多大？」

    「大的不得了，看這大轎子沒有，是太后娘娘坐的，剛才連總督大人都不

    敢擋著二爺?shù)穆?。」王六從后面轉(zhuǎn)出，咋咋呼呼比劃道。

    玉奴撟舌，在她們眼里，宣府巡撫就是天一般的人物了，前些日子來了一

    個(gè)什么總督，還管著巡撫大人，那簡直是天外天了，連總督都讓著小郎，那豈

    不是把天都戳一個(gè)窟窿。

    那邊倩娘本來笑吟吟的和美蓮站在一起看熱鬧，一瞧王六不由臉色一變，

    小桃踏前一步，嬌叱道：「王六，你這背主惡奴，還有臉回來？」

    玉奴聽了大怒，「原來你就是卷款私逃的那個(gè)混賬奴才，你把我們姐妹害

    得好苦?！惯@一年多她和月仙幾人姐妹情深，對她們那幾年遭遇大生不平，此

    時(shí)見了王六，頓生惡感，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出手倒是不重，可玉奴手上留著尖指甲，一下就在王六臉上留下五道血痕

    ，疼得這小子直咧嘴，又不敢還手，撲通跪倒地上，對著月仙連磕了幾個(gè)頭，

    苦苦哀求：「夫人，小的思慮不周，讓您這幾年受了委屈，求您大人大量，饒

    了小的一條賤命吧?！?/br>
    王六哭得凄慘，月仙面有不忍，又看看臉色蒼白的倩娘，若是饒了他，難

    道還把倩娘推到這火坑里，為難地瞧向丁壽。

    丁壽在后面踹了王六一腳，「說什么廢話，把東西拿出來?！?/br>
    「是是是，」王六連連應(yīng)聲，膝行幾步，又爬到倩娘面前，從懷里掏出一

    張紙遞了過去，「家里的……哦不，那個(gè)倩娘，這東西你收好?！?/br>
    倩娘接過一看，驚道：「休書？！」

    「我自知德行淺薄，配不上你，今后你就是自由身了。」王六話說得那叫

    一個(gè)真誠。

    幾女齊刷刷看向丁壽，丁壽干笑一聲，「王六自覺背主害妻，難配佳偶，

    所以寫了休書，看在他誠心悔過的份上，就放他一馬吧?！?/br>
    話是這么說，丁壽也暗暗佩服自家這奴才，這封和認(rèn)罪書差不多的休書拿

    出來時(shí)，他琢磨還得軟硬兼施一番，誰知這小子連啵兒都不打，上來就畫押，

    干脆利落，還振振有詞：媳婦本來就是老太爺給張羅娶的，當(dāng)初二爺要是直說

    ，哪還需要用強(qiáng)啊，什么時(shí)候興致來了，他王六打包給送床上去。這副忠心耿

    耿萬事不縈于懷的樣子，讓丁壽由衷贊一句：敞亮！

    丁壽如今是這丁宅的主心骨，他既然這么說了，其他人還能有什么可說的

    ，畢竟一年未見，眾女也是欣喜異常，著人訂了酒席，一家上下開懷暢飲，為

    丁壽等人接風(fēng)洗塵。

    ＊＊＊　　　?。　　　。　　　。?/br>
    有人歡喜有人愁，丁宅上下歡聲一片，總督府里卻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不去，他打了我，憑什么還要我去認(rèn)錯(cuò)?！箘⒋蠊訉⒁槐倦S手翻看的

    古書扔到書桌上，瞪著自家老子道。

    劉都堂坐在書桌后，苦口婆心地勸著自家兒子：「此事畢竟因你而起，你

    過去服個(gè)軟，以為父在劉公公那里的面子，量他也不敢多難為你?！?/br>
    「既然你有那么大面子，還要我去服軟干嘛，直接把官司打到劉瑾面前，

    看他護(hù)著你這封疆總督，還是偏向那四品武臣?！箘⑷实乖谙驽窬幹频奶梢?/br>
    上，翹著二郎腿說道。

    寶貝兒，他身后可不止一個(gè)劉瑾啊，劉宇慶幸把這兒子給帶到宣府來了，

    要不然這兒子不知還得在京城給他闖多大禍，劉都堂要是知道「坑爹」這詞，

    肯定雙手贊成，這貨活脫就是個(gè)坑爹的主兒，他深吸口氣，強(qiáng)耐著性子解釋道

    ：「丁壽官雖不大，圣眷正隆，放眼朝中，有幾個(gè)能直入宮闈的，你權(quán)當(dāng)吃個(gè)

    蒼蠅，委屈一次吧。」

    有一句話劉宇沒說出口，丁壽身后還有一個(gè)張?zhí)?，那娘們護(hù)短是出了名

    的，而且一哭二鬧三上吊，壓根不跟你講理，惹毛了她，別說劉瑾，皇上都捂

    不住。

    劉大人自認(rèn)已經(jīng)把道理掰碎揉爛給兒子講明白了，他該曉得自家苦心，低

    頭認(rèn)個(gè)錯(cuò)這事就算揭過去了，至于他和丁壽之間肯定有了嫌隙，這可以事后慢

    慢彌補(bǔ)，反正他二人也沒有利益沖突，官場上多交友少樹敵的道理，想必那小

    子也清楚，可劉宇實(shí)在低估了自家兒子的坑爹屬性。

    「憑什么要我受委屈，不是我說你，你當(dāng)?shù)幕斓脹]人好，兒子受欺負(fù)了

    反要我去吃蒼蠅，你怎么不一頭撞死……」

    劉大少爺躺在那里嘚啵嘚啵地?cái)?shù)落自己老爹，突然覺得情形不對，扭頭看

    自己老爹翹著胡子在書房里轉(zhuǎn)圈尋摸。

    「老頭兒，你找什么呢？」劉仁很好奇。

    劉宇鐵青著臉，尋找趁手東西，半天找不到，順手就把桌上文刀拿起，正

    所謂人在江湖飄，誰能不帶刀，君子武備，文人身邊也從不缺刀，什么茶刀、

    裁紙刀、拆信刀、文刀等等，至于能不能攮死人，就看您決心了。

    劉大人甩掉刀鞘，拿著這把象牙花卉紋的文刀，惡狠狠地朝兒子撲去，劉

    仁被嚇得從躺椅上翻倒，「老頭兒，你瘋了，我是劉家單傳，你想絕后么？」

    「宰了你這不肖子，老夫活得更長些?！挂粨舨恢?，劉宇舉著刀又沖了過

    來。

    一看動(dòng)真格的，劉仁連滾帶爬逃向花廳，迎面一個(gè)身著淺綠紗裙的溫柔女

    子款步行來，劉仁大呼道：「jiejie救我，老家伙發(fā)瘋了，他要?dú)⑽摇！?/br>
    一句話將女子嚇得花容失色，再看到自家父親果真拿著刀沖出書房，信以

    為真，將劉仁擋在身后，撲倒在地，哀泣道：「爹，小弟若有過錯(cuò)，女兒愿代

    為承擔(dān)，求您念在母親早逝，饒了他這一遭吧?！?/br>
    看著一向乖巧溫柔的女兒哀婉凄絕的樣子，怒火頂門的劉宇漸漸冷靜下來

    ，喟然一嘆：「珊兒起來吧，都是我把這小子慣壞了，與你無干?！?/br>
    見父親不再對小弟喊打喊殺，少女才在劉仁攙扶下緩緩起身，「爹，您到

    底因何事要重罰小弟？」少女是劉仁之女劉珊，知曉父親平日對這劉家單傳有

    多看重。

    劉宇一聲長嘆，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一番，劉珊聞言蹙眉，「這丁壽果真

    得罪不得？」

    「若是君子得罪也就得罪了，這丁壽么……」劉宇搖頭苦笑，「辦事不按

    章法，睚眥必報(bào)，翁泰北參他不成，身陷詔獄；仁和大長公主不過罰他下跪，

    事后不久便借妖言案構(gòu)陷齊駙馬父子入獄，十足小人一個(gè)，若是得罪了這樣的

    人，今后怕是永無寧日咯……」

    劉珊沉吟一番，「父親說得有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若不消

    弭此事，難保事后不挨算計(jì)?！诡D了一頓，又道：「可父親畢竟封疆一方，位

    高權(quán)重，若是折節(jié)下交，人言可畏，對爹爹官聲不利呀……」

    劉宇唉聲嘆氣，「所以為父才想讓你弟弟去，他不在官場，沒有那許多羈

    絆，可他……唉！」

    劉珊見小弟噘著嘴一副不情愿的樣子，也是心疼，「父親，小弟的性子你

    也曉得，根本受不得委屈，若是賠禮之時(shí)再生了口角，反倒得不償失，不如—

    —由女兒出面。」

    「你——，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箘⒂钊缤瑩芾斯陌氵B連搖頭，「你

    一個(gè)女孩兒家，登門謝罪成何體統(tǒng)，將來還怎么選婆家？」

    「爹——」劉珊嬌嗔了一句，解釋道：「女兒不是去見丁壽，聽聞他宅子

    里也有幾個(gè)女眷，不若由女兒與她們結(jié)成閨中密友，借她們之口道歉賠情，礙

    著這層關(guān)系，想那丁壽也不會(huì)再為難父親與小弟?！?/br>
    劉宇暗想這倒是個(gè)辦法，「也罷，回頭準(zhǔn)備幾份極品頭面，借你的手送出

    去吧，唉，珊兒，你若是個(gè)男子，為父會(huì)省下不少心的?！?/br>
    劉珊淺笑：「小弟年幼，待再年長幾歲，也會(huì)懂事的。」

    劉大少爺鼻音哼了一聲，把臉轉(zhuǎn)到另一邊。

    劉都堂卻心中rou痛，為了外放花了一大筆銀子，本兒還沒回來，又要送出

    去一批，有這敗家兒子，真他媽燒錢。

    ＊＊＊　　　?。　　　。　　　。?/br>
    夜靜更深，楚楚輾轉(zhuǎn)難眠。

    自從破瓜之后，她算是夜夜春宵，男歡女愛，不知滋味時(shí)尚可忍受，一旦

    初嘗禁果，便食髓知味，甘之若飴，這一夜空閨，感覺便比千萬年還要難熬。

    楚楚暗想爺此時(shí)定在杜云娘房中歇息，自己厚著臉皮上門求歡，被她取笑

    一番也就是了，好過一個(gè)人在這里苦挨，想到這披衣而起，出了房門。

    對面杜云娘的廂房內(nèi)未見燈火，卻從正房里隱隱有喘息呻吟的聲音傳出，

    似痛苦，似歡愉，楚楚初為人婦，自然知道這聲音代表的意思，不由夾緊雙腿

    ，悄悄來到正房窗下，輕輕點(diǎn)破窗紙，向內(nèi)看去。

    細(xì)木雕刻的緋色紗燈高懸屋頂，燈光映照下，玉奴赤裸的躺在床榻上，豐

    潤柔滑的肌膚上香汗未干，雙頰紅潮未褪的閉目休歇著；她的身側(cè)是尚自輕顫

    嬌軀的倩娘，一雙美目半開半睜的盡是迷茫之色，如玉肌膚上盡是一片妖艷的

    粉紅色。

    丁宅的女主人月仙此時(shí)正伏跪在一張硬木太師椅上，混身不住扭搖弓挺，

    將白嫩豐臀向后聳動(dòng)，迎合身后披發(fā)男子的不斷沖擊，口中發(fā)出絲絲嬌喘悶哼。

    她的婢女小桃同樣渾身赤裸，只見她緊咬貝齒不吭一聲，強(qiáng)忍著自己無限

    激蕩的欲念，推動(dòng)男子后臀，幫助男子棒槌般的巨物在自家小姐體內(nèi)沖刺頂挺。

    男子突然直起身子，將長發(fā)向后攏起，露出相貌讓楚楚大吃一驚，竟然是

    自家老爺，難道老爺和自家嫂嫂有jian情，眼前情景讓出身世家的楚楚不能接受

    ，扭身要走，卻見月光下一個(gè)紅裙身影立在身前。

    楚楚剛要驚呼，卻被一只素手輕掩檀口，定睛看卻是杜云娘，杜云娘向窗

    內(nèi)看了一眼，取笑道：「小妮子，春心動(dòng)了，偷看老爺歡好？」

    楚楚羞惱，低聲道：「杜jiejie，你還胡說，沒想到老爺竟然叔嫂通jian，這

    幫女人也真不知羞！」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她們也是女人，需要男人來慰藉，只要老爺對你

    我好，他喜歡什么人，和什么人燕好又有何關(guān)系，好meimei，想想你孤苦無依時(shí)

    的痛苦，你會(huì)明白她們的苦衷的?！苟旁颇锞脷v江湖煙云，心境自不一般。

    楚楚聞言一震，好似明白了什么，在杜云娘鼓勵(lì)下，雖明知不妥，還是將

    眼睛又貼向了窗前。

    「叔叔……啊……不行……行……要……完了……死了啊……」

    此時(shí)只見月仙螓首連晃不止，手腳不停的亂抓伸挺，身軀更加狂亂的扭搖

    不止，口中已開始輕哼蕩語的連呼不止。

    楚楚也看得嬌軀火熱，兩腿間似乎有一股熱流涌過，呼吸聲漸漸粗了起來

    ，忽然感覺一只滑膩玉手探入了她的衣襟之中，身子一緊，轉(zhuǎn)頭看去，杜云娘

    眼帶媚意，淺笑吟吟，楚楚心中一蕩，不由放松心神，任由那只冰涼滑膩的手

    掌握住了胸前玉乳……

    房內(nèi)丁壽突然加快速度大力抽送，速度快得連小桃也扶不住他的腰身，月

    仙被這一陣猛頂刺激得渾身亂顫，倏然雙目大睜，玉臀后挺，每次巨物盡根后

    急急地扭搖玉臀．并且愈挺愈疾，雪臀和丁壽小腹發(fā)出的撞擊聲連貫不停，玉

    臀如石磨般的旋搖，突然間丁壽一聲大吼，火熱粗巨的下體直插深處，噴出一

    股火燙液體，灑在那深處難言的妙處內(nèi)，插得月仙美目白眼上翻，全身劇顫，

    口中尖叫連連，一陣狂顛劇扭，再次xiele身子，全身松軟的平墜在椅背上，出

    氣多吸氣少的顫抖不止。

    強(qiáng)忍著胸中火燒般感覺的小桃，見二爺從小姐體內(nèi)抽出那根濕淋淋的巨物

    ，忙取過手巾伺候二人下體清潔。

    此時(shí)窗外楚楚衣衫不整，在杜云娘手口挑逗下似已神入大虛，恍惚間聽到

    爺?shù)穆曇簦骸缚戳四敲淳玫膽蛄耍M(jìn)來吧。」迷茫中自己被拉扯著進(jìn)了正房臥

    室，美目半睜間羞望見的是四肢大張的丁壽，瞬間眼中只剩下在小桃檀口和小

    手侍候下再度茁壯堅(jiān)挺的那根勃然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