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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樣也要這么做。 而現(xiàn)在,在陌生地方走夜路這種事,換到他的青灰軟殼蟹了,但她身邊卻沒有一個人。 這次和許霜降平安夜黃昏搭車到他這里過圣誕不一樣。那時她從住處出發(fā),有他接,兩邊都算熟悉。而今天她剛經(jīng)歷了一場恐怖威脅,現(xiàn)在這么黑還在陌生城市。全開放的火車站,沒有檢票,沒有關(guān)卡,任何人都可以暢通無阻地進(jìn)出。 在夜里若有什么事,她會孤立無援六神無主。即便一切順利,接下來的一路也要她孤身走。 陳池極力辨聽著電話里的聲響,第一次體會到不能陪伴不能親歷只有眼睜睜感覺是什么滋味。擔(dān)憂焦慮會因?yàn)楸揲L莫及,而擴(kuò)大千百倍。心懸在半空,永不能落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暗夜荒野中的沼澤潭,只讓人在靜默中和它僵持,不斷憂懼想象未知的危險(xiǎn),它卻淤凝著不見半分流動。 漫漫的等待過后,陳池終于聽到了火車滾過鐵軌的聲音,然后有了一些細(xì)碎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在這里嗎?”是他的青灰軟殼蟹柔柔的聲音。 “呀,坐,坐?!边@是一個女聲,聽上去有點(diǎn)蒼老,聲音熱情,帶著當(dāng)?shù)厝颂赜械闹貪岜且簟?/br> 陳池唇角翹起,不一會兒,電話那端許霜降的聲音驟然清晰:“陳池,我上車了。”透出幾分憨真的欣喜,“有空位哎?!?/br> 陳池低低笑了出來:“好?!彼⑽⒂鯕猓J(rèn)真吩咐道:“霜霜,現(xiàn)在你關(guān)手機(jī),省電。我會在你下車時再打過來,車上有什么事情,就發(fā)短信給我,我會及時看見?!?/br> “不會有事了,我到了公寓再通知你,下了火車后我要騎車回去,不方便接聽?!?/br> “到了再說,現(xiàn)在你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不要在車上睡著?!?/br> “我從來不在車上睡?!痹S霜降嘟囔著辯白道。 陳池噙著笑容掛斷電話,快速穿戴好出門,他的國際電話卡快要用罄了,這時候不一定能買到,他可能還要去同學(xué)那里挪借。 許霜降坐在火車上,背靠著溫軟厚實(shí)的座位皮套,心才算踏實(shí)了一大半。剛剛走夜路確實(shí)害怕,她平時也免不了從學(xué)校晚歸,但騎車速度快,再說路是走慣的,她沒怎么害怕過。 這回她從梁詩蘊(yùn)處走到火車站,心顫了一路,越走越急,全賴她對鬼故事的想象力太豐富,而且她很怕自己摸著黑會迷路。及至到了站臺上,她也沒怎么放松,鑒于上回被小偷眷顧的經(jīng)歷,她對等車的那幾人都不敢靠近。 全靠有陳池,她和陳池的手機(jī)一直開通著,好像陳池就守在她身邊。不論她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中多久,只要她拿出來講話,陳池總會立即回應(yīng)。這令她有種錯覺,她把陳池拽到她口袋里了。 許霜降抿起嘴笑。 她把背包擱在腿上抱著,心道這真是驚險(xiǎn)而刺激的一天,暗自祈禱著接下來的火車行程能順順利利,不要再干出把她半路甩下的事了。 車行經(jīng)了兩站后,旁邊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下車,許霜降把自己挪到里面靠窗的位置,背包夾在她和車廂壁之間,她體形纖瘦,一人一背包加起來也沒有多占座位。 許霜降怕自己太過無聊會睡著,拿出了新買的書翻閱。 很快,對面座位的一對年青人也走了。 兩排座位相向,夜晚乘客越來越稀少,現(xiàn)在許霜降這塊小區(qū)域清清靜靜的,四個座位中只有她一個人。 車在某站??康臅r候,上來一個男子,普通身高,二十來歲,身穿黑色拉鏈毛衣,配一條深藍(lán)破牛仔褲,臉長得挺端正,黑眉黑發(fā),眼窩陷得比較深,看起來他的雙眼皮和眉毛離得很近。他坐到了許霜降斜對面那個靠過道的位置,癟扁的黑舊背包往里邊空位一放,兩腿交疊著伸直,差點(diǎn)擱到了許霜降這排座位底下。 許霜降和他對視一眼,這人這種坐法把里面乘客的出入通道擋著了,但她離下車還有好幾站,于是不出聲地收回視線,繼續(xù)埋頭看書。 那人坐著闔起了眼。 許霜降看了一陣后,捂起嘴打了一個哈欠,這動作使得她微微側(cè)頭朝向窗戶,不經(jīng)意地從窗玻璃的倒影中,瞥見那人視線盯在她這里。她一愣,心中警鈴大作。 那人見她盯著玻璃,眉眼一挑,也看向玻璃,毫不回避,愈加放肆地打量。 兩人的目光在玻璃的倒影中對撞,許霜降冷下臉,看到過道另一側(cè)的兩排座位上也坐了兩人,瞧模樣都是體格高大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當(dāng)?shù)刂心甏笫澹月苑判摹?/br> 許霜降撇回頭,繼續(xù)垂眸看書,仿佛和這男子透過玻璃不讓彼此的相互審視從未存在過。 但她再也看不進(jìn)一個字,心里高度戒備。她默不作聲地坐在角落里,眉眼都不動一下,還是那個文靜內(nèi)斂的看書女孩。實(shí)際上,她調(diào)動了自己的一切感知,來防備觀察這個男子的異動。她的耳朵捕捉著那人坐姿變化引起的摩擦聲,她的眼風(fēng)罩著那人的腿腳,稍稍抬起眼瞼,就能從窗玻璃看到那人的上半身,許霜降幾乎把自己幻化成了一只張滿脊刺的刺猬。 ------------ 第105章 一臂距離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沒有對話,沒有肢體接觸,只有玻璃窗映出的剎那對視,但許霜降完全能確定這人目光之后的戲褻。 困乏、疲憊、無聊,然后盯上了最近處的女孩。 窺視、斜視、直視,即使被發(fā)現(xiàn)也無需躲閃,因?yàn)闆]人能具體地指責(zé)目光的失禮。 許霜降的臉冰寒。 實(shí)際這節(jié)車廂空了一半位置,但是她不能當(dāng)著這個男子的面換地方坐,因?yàn)?,這世界上有些敏感的人,會將此視作對其尊嚴(yán)的挑釁,從而挑起完全莫名其妙的敵意行為。 而許霜降無法預(yù)測,她遇上的會是哪種人,所以她盡可能小心。 十幾分鐘后,那人握拳打了個哈欠,然后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養(yǎng)神。 許霜降半垂著頭,翻了一頁。 火車速度變慢,馬上要在途中靠站,過道另側(cè)有位大叔看似要下車。許霜降面不改色地收起了書,把背包放到膝蓋上,抱在胸前。 大叔起身,許霜降跟著也起身。那人睜開眼,瞅瞅許霜降,自動把腳收回去。許霜降跟在大叔身后走出車廂,大叔下車,她直接走進(jìn)了另一節(jié)車廂,找了一個姑娘身邊坐下,才舒了一口氣。 陳池一點(diǎn)一滴地掐著許霜降的行程,連飯都沒有心思做。 “霜霜,你要到了嗎?” “快到了?!痹S霜降眉眼帶笑,“你算得真準(zhǔn)?!?/br> 陳池清醇的聲音一下子吹散了她殘留的一絲不愉快,先前被別人肆無忌憚打量卻發(fā)作不得的憋屈惱怒,盡在他的聲音里化解了,消融了。很奇妙地,她被瞬間安撫了。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