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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痹S霜降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對面的樓房上。 “霜霜?!标惓貑镜馈?/br> 許霜降偏頭向后看。 “霜霜?!标惓氐穆曇舻筒豢陕?。 許霜降只見到頭頂一片黑影向她覆來,耳邊傳來窗簾掛圈劃過滑竿的輕嗤聲,屋中全部漆黑。 好像走過了天荒地老一般,陳池的聲音飄忽響起:“霜霜,如果我去同學(xué)那里,你一個人睡會不會害怕?” ------------ 第115章 很重要的一天 天光大亮。 許霜降不用睜眼,就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事實上,她抖動著睫毛,就是不想睜眼。 有很多茫然、彷徨,可以在睜眼之前,繼續(xù)和著規(guī)律自主的呼吸乖乖安眠,一旦睜眼了,它們就會推著血液中的氧氣,擁擠到她腦海,拼命讓她的大腦活躍起來,排著隊讓她辨識理清所有的它們。 許霜降寧愿讓自己半張臉仍然蒙在被中,寧愿讓棉布被套的邊沿仍然掩著她的鼻中梁,即使被窩里熏暖得讓她呼吸不順。 她想缺氧,以此換來自己緩緩再思量的些許余地。 燦爛的陽光穿過嚴嚴實實的厚窗簾,偷進了屋中,沉沉寂寂間,只濾剩一片迷迷蒙蒙的灰,裹起半夜的呼吸交纏,織成一個綿綿長長懶起的清晨,映亮了她露在被子外面闔著的眼瞼。 許霜降清晰地知道新的一天到來了。 可是她沒準備好。 枕頭微微動了一下,令人屏息的安靜過后,一只手伸過來,試探著搭上她的肩頭。許霜降僵著身體側(cè)臥著。 片刻后,身后的人悄悄支起手肘,慢慢捏起被沿,小心翼翼地往下拉,讓她的鼻子和嘴巴露出來。 微涼的空氣瞬間擠了過來,讓她不得不清醒幾分。 有一縷目光似乎癡迷在她臉部,始終不肯離去。有一縷鼻息確實地繚繞在她耳廓,溫柔沉默地等待。有一縷指腹下的暖意,非常非常輕柔地摩挲在她鬢邊,為她撥開散亂的發(fā)絲。 許霜降終于躲不開去,她瑟縮著偏頭。 “霜霜?!标惓氐穆曇舻蛦〉仨懫?,透出歡喜。 許霜降將整張臉扭過去,含糊地“唔”了一聲。 “霜霜,”陳池俯首聞著她的頭發(fā),呢喃哄道,“轉(zhuǎn)過來,別悶壞了。 ” 許霜降壓著臉睜開了眼睛?!澳闫鸫病!彼龕炛曇粢蟮?。 陳池輕笑著摸向她的腦門:“霜霜,轉(zhuǎn)過來說話?!?/br> “陳池,你起床?!痹S霜降微微轉(zhuǎn)著脖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清晰,哀求的意味十分明顯,“好不好?” 陳池一滯,凝視著她露出的一角光潔額頭,靜默了兩秒,附耳笑語:“好?!?/br> 陳池下床后,回頭望去,許霜降還是保持著那樣,一動不動地窩著,以前她懶懶趴在枕頭上,偷偷摸摸在背后窺視他做早餐,這回她恨不得把她自己埋起來。 陳池勾起唇角,青灰軟殼蟹實實在在害羞了。他望著她的后腦勺,眼神柔和得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有些心疼,更多是滿足,至此這只青灰軟殼蟹整個成了他的。 “霜霜,多睡會兒?!标惓氐穆曇舴诺煤茌p很軟,唯恐嚇到她一般。 許霜降聽著洗漱間的門關(guān)上后,才仰面望向天花板。 對陳池房間的天花板,許霜降無意識地研究過多次,第一次留宿,她不敢轉(zhuǎn)頭,在黑夜里鼓著眼睛一直盯在這個地方,后來清晨醒來,第一眼也總是它,然后才會輕輕輕輕地擺頭去灶臺找陳池的身影。 今天它還是它,她有點不一樣了。 許霜降的視線掠到灶臺,再轉(zhuǎn)向窗戶,厚密的灰色窗簾經(jīng)緯擋住了外面的喧囂,使得房間十分靜謐安寧。窗邊的藤椅上搭著陳池給她穿的灰浴袍,一小角軟軟拖在地上。 松木桌、白瓷瓶、紅玫瑰,依然是這個以灰色調(diào)為主的房間最大的一抹亮色。許霜降望著那支花苞半展的玫瑰,它靜悄悄斜立著,一夜過后,好像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晨光隔著窗簾漏進來,屋中光線畢竟和夜晚的燈光不同,顯得既昏又亮,襯得玫瑰愈加幽沉而嬌艷。 許霜降不由想起昨夜桌邊的驚呼和急痛。 她和陳池站在窗簾前,寂黑中四目相對,她沉默又沉默,才小聲建議道:“這么晚了,你去同學(xué)那里……不太好,把睡袋拿出來吧?!?/br> 她分析得理智,氣息卻弱,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甚至都沒聽清陳池說的是好還是不好,就心慌意亂地轉(zhuǎn)身退開,踢到了松木桌的桌腳。 堅實的松木桌阻得她不由自主痛嘶一聲,卻把玫瑰花護得牢牢的,這樣細巧的白瓷瓶居然穩(wěn)穩(wěn)當當立在桌上,一絲晃動都沒有。 可是這暗夜里的一撞,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陳池說的,小概率事件能夠發(fā)生,在發(fā)生前一刻就集齊了必然發(fā)生的所有條件。有些條件,瞬時顛覆不可能性,或者加碼可能性。 就像她和嫻在各條街巷亂竄,花費了那么多時間找到于連雕像,卻在短短的一兩分鐘內(nèi)遇見了陳池。 就像陳池的同伴全都在仰首觀看,他卻不知何故,察覺到了在他視角里回頭的她,于是他們有了平生第一次對視。 就像許霜降昨晚在黑暗中,她的柔軟腳趾和松木桌的硬實桌腳無意間碰擦,將她和陳池拉進了一個迷離夜晚。 許霜降的目光落到松木桌下,離桌腳不遠,趴著她的一只拖鞋。那是陳池給她揉腳時幫她脫下的。 許霜降游目四顧,終于在衣柜邊發(fā)現(xiàn)了她的另一只拖鞋。那是陳池抱起她時不慎甩落的。 許霜降半撐起身,往床兩邊地上找衣服,視線倏然在床尾頓住,她的睡衣被體貼地擱在灰色的被面上。她稍愣,伸手撈過來,卻更加窘迫,想都不想就把睡衣下的其他小衣物全部抓過來,一一穿戴好。 當她撩開被子瞥見床單,一時怔忡,心頭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惆悵似黯然,似驚慌似迷茫。 這是新的一天,很重要的一天,她得學(xué)會成熟穩(wěn)妥地處理,盡管,現(xiàn)在她的腦中還一片昏亂。 許霜降恍惚片刻,就給自己定下了這條行事準則。她努力地壓下心頭的異樣,忽略身體的不適感,盡可能動作迅速地下床。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陳池隨時可能出來。 “霜霜,怎么了?” 許霜降手扶著松木桌,身體一僵,擠了一個笑容,扭過頭去。陳池剛沖完澡,套著一件白色緊身汗背心,露出了結(jié)實的胳膊,他光著腳踩在地上,休閑又輕快,頭發(fā)仍是濕濕的,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 許霜降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微微垂眸,若無其事地說道:“我穿鞋?!?/br> 陳池上下一打量許霜降,見她穿著純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