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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還行嗎?如果悶的話,我把你送上去,再下來給你買?!?/br> “沒事?!痹S霜降的精神反倒比剛睡醒時強(qiáng)了不少。 陳池所說的冰粉攤其實(shí)沒有多少距離,擺在小區(qū)的主干道拐角處,梧桐樹下置一輛玻璃推車,吊了一盞白熾燈泡,旁邊支了一張簡易折疊桌,擺了三個藍(lán)色塑料凳。 他們?nèi)サ臅r候,正好沒有顧客。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坐在推車后,打著蒲扇。 “婆婆,我要一碗冰粉。”陳池牽著許霜降駐足道。 “好咧,坐,坐,一會兒就好?!卑⑵艑⑵焉确旁谒目勘持褚紊?,起身就忙碌開。 許霜降瞅了瞅被煙頭燙焦了一個洞的塑料凳,再瞅瞅那張臺面底色不知是青白還是奶白的桌子,稍稍慢了半拍。 陳池一笑,換了一個塑料凳給許霜降,拍拍凳子:“meimei坐?!?/br> 許霜降不由抿起唇,坐下道:“原來你是蟈蟈?!?/br> 陳池一愣,笑得越發(fā)眉飛色舞,他的青灰軟殼蟹居然有心情開玩笑了。 “叫一聲池蟈蟈來聽聽?!彼┑溃羰嵌昵?,rou嘟嘟的許霜降跟在他身后這么叫,他不知道有多樂。 許霜降瞪了他一眼,問道:“你要一碗,自己不吃嗎?” “量很大,我等著你吃不完?!标惓匦ξ溃睦锔吲d,揚(yáng)聲喊道,“婆婆,再要一份涼粉,多放一點(diǎn)折耳根,微微辣就好?!?/br> “好咧。” 許霜降側(cè)頭看向阿婆,老人家穿著家常的淺花棉布襯衣,動作不疾不徐,從一個大塑料壺里舀了一瓢到碗中,又從其他瓶里倒了一些液體,碗里放了一把塑料勺。 “來,慢慢吃。”阿婆有意思,望了望他們兩人,將碗放到了許霜降面前。 路燈在五六米外,卻不是很明亮,只投射下一圈清冷的白光。阿婆自帶的白熾燈泡在玻璃推車上的木桿上懸著,也只夠照亮推車?yán)锏囊淮蠓桨胪该鳑龇蹓K,和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 許霜降就著微暗的光,定睛觀察著面前的塑料碗,里頭的湯水是淡褐色的,大概就是陳池說的紅糖水,隱隱可見一些白色小方塊。 “吃吧?!标惓刈テ鹚芰仙?,從碗底撈起了一勺冰粉,他湊過來很輕聲地說道,“這個婆婆就住在小區(qū)里,每個夏天都會賣冰粉,弄得很干凈的?!?/br> 許霜降接過勺,嘗了一口。 “怎么樣?”陳池含笑看著她。 許霜降點(diǎn)點(diǎn)頭,陳池的笑容一下拉開,好似他自己吃到了珍饈美味。“多吃點(diǎn),紅糖水喝了也好的?!?/br> 許霜降抿了一口紅糖水,瞅見陳池明亮欣喜的眉眼,不由轉(zhuǎn)頭去看那阿婆,把陳池要的涼粉準(zhǔn)備得如何了。 只見阿婆又取了一個塑料碗,刮了透明的涼粉,拿起調(diào)料瓶往涼粉里使勁拍打。那些調(diào)料瓶都是用礦泉水瓶改裝的,里頭裝滿了不知是灰還是黑的粉末,瓶蓋上扎了小洞當(dāng)撒料篩。 而后,那阿婆還往涼粉里猛灑蔥末和香菜葉子,許霜降不由轉(zhuǎn)眸眸望向陳池,暗自咋舌,他那份涼粉的配料真豐富。 “涼粉來了。”阿婆笑咪咪端上塑料碗。 “要不要嘗一口,只放了一點(diǎn)點(diǎn)辣?!标惓匾艘簧?,遞到許霜降嘴邊,解釋道,“不放辣的話,我怕你嫌折耳根不好吃。” 許霜降搖搖頭:“我有冰粉。” “那咬幾根折耳根,對你好,清熱解毒?!标惓貏竦馈?/br> 許霜降堅(jiān)決搖頭:“我不吃。”她受不了那股生猛的魚腥味。 陳池?zé)o奈地收回勺,正要吃進(jìn)自己嘴里,卻聽她壓低聲音道:“小心,勺子邊緣很利?!?/br> 塑料勺的材質(zhì)并不好,非常薄,使起來不得勁,邊線干硬,若是大口在嘴里抿一下,兩側(cè)唇角有些痛。 陳池看過來,也壓低聲音問道:“沒事吧?慢慢喝?!?/br> “嗯?!?/br> 他們一人喝著紅糖冰粉水,一人吃著拌得綠綠白白的涼粉,阿婆仍坐在老舊得黃亮的竹椅上,一聲一聲地打著蒲扇。 ------------ 第177章 紅紗帳里青絲挑 許霜降吃了一半,停下了。 “飽了。”她將冰粉推過去,“你那份辣,要不要喝點(diǎn)甜水?” 陳池絲毫不嫌棄,含笑接過。 許霜降揚(yáng)聲,也學(xué)著陳池的叫法:“婆婆,再拿……”目光卻瞥到陳池已經(jīng)麻溜地抓起她用過的勺,舀了一勺紅糖水含進(jìn)口中。 阿婆停了打蒲扇,朝他倆望過來,正待起身,陳池喊道:“婆婆,不用了。” “慢慢吃啊?!卑⑵趴肯蛞伪常匦掠凭彽卮蚱鹌焉?。 許霜降沒再出聲,看著陳池吃她剩下的紅糖冰粉,暑熱在心頭一點(diǎn)點(diǎn)消退。 涼靜下來的夏夜里,白熾燈泡、老蒲扇、簡易臺凳塑料碗,伴隨著藍(lán)灰色的星空,從此成了許霜降對冰粉抹不去的回憶。 從此她固執(zhí)地認(rèn)為,只有在這樣的深夜里,這樣的小攤上,這樣和一個人面對面坐著分享,才能吃到最清涼最美味的冰粉。 許霜降盯著陳池喝光了紅糖水。 兩人悄悄摸回家門,已近午夜。 “霜霜,你洗澡不要鎖門,我給你守在外面?!标惓氐吐暯淮溃荒樥?,“時間不要太長。” 許霜降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霜霜,”陳池在洗漱間門前拖住她,再次嚴(yán)正叮囑道,“別鎖門,你今天身體不好。” 他把許霜降放進(jìn)去,沒一秒就聽到下鎖的聲音。陳池暗嘆一聲,蹙緊了眉頭,守在門外。 父母的房門關(guān)著,陳池怕發(fā)出聲響驚動他們,在門邊一動不動地站著。 他對許霜降的身體狀況很是擔(dān)心,亂七八糟地盤算著明天要早起,給她買一些清淡的早點(diǎn)。 自個的媳婦,自個才知道什么合她的意,所以得自個盡心多疼一些。 許霜降打開門,驟一見貼門站著的陳池,嚇得差點(diǎn)叫出來。 “別怕,別怕。”陳池連忙輕拍她的肩膀,送她進(jìn)了自己屋,關(guān)上房門,他才臉一板,惱道,“你怎么還洗頭啦?你一整天沒怎么吃,萬一暈在里面怎么辦?叫你不要鎖門,為什么要鎖門?” 許霜降剛剛被陳池嚇得夠嗆。她知道自己還虛著,以前也有過洗澡時被滿屋水汽蒸得心慌的經(jīng)歷,故而這次沖澡非??臁2幌腙惓卦谕饷鏇]開燈,只靠著他們的房門打開,里面的燈光投射出去,才有了一絲光亮。許霜降洗漱完,就只見一個高大的人靜靜地杵在門外,猛驚了一大跳。 她瞪著他,也挺惱:“你怎么這么猥瑣?” 陳池反倒低笑,很早他就發(fā)現(xiàn),他的青灰軟殼蟹素日言辭溫和,還蠻得體,但是她一旦怒了火了,其實(shí)用詞很直接。 “你再在里面待久一點(diǎn),我就要破門而入,能不猥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