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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 樓下同樣格局,汪忠德帶著汪睿住樓下一間屋,二樓起居室正下方則是堂屋,堂屋另一側的房間布置成了客廳,若有外客來,除了在后院中或者堂屋中擺兩條凳子坐著說話外,還可以到客廳里看看電視。 汪忠德把陳池和許霜降安排到了樓上的客房住。 許霜降關上了廁所門,又不放心地上了插銷,搖頭又是羨又是嘆。汪家大門一天到晚敞開著,先前他們所有人去后山上墳,汪家舅舅都不鎖門。陳池在外面時老是教育她,萬事要當心,來到這里后,竟然也不提醒他舅舅,好似不鎖門是理所應當?shù)氖隆?/br> 現(xiàn)在,小不點的汪睿在樓下大門外打著響紙片兒,只需一條大黃狗看家護院,安靜祥和得讓她不習慣。 壓花玻璃外,遠望去,有種層巒疊嶂的感覺,連綿的青山頂映了一層微紅的霞光。如果是蒙蒙細雨天,山浸潤在水汽中透綠?;蛘呤乔锶盏那宄浚窖g兜上幾抹山嵐薄霧。 人間仙境也莫過如此。 許霜降又是一陣艷羨,這是一間能看得見風景的廁所。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音量很高,許霜降在廁所聽見了,不過她初來乍到,對大黃的習性不是很清楚,狗吠也正常,大黃隨后不叫了,許霜降遂也沒有太在意。 下樓后,許霜降往堂屋外一瞧,汪睿仍在歡快地翻紙片,大黃在舔水喝,可笑的是,水盤已見底,它勤快地卷著舌頭,卻是徒勞。 許霜降笑了一下,轉到廚房去拿勺子,準備接點水倒給大黃。 她走在院子中,即聽得廚房隔壁一間屋傳出一些翻騰的響動,那間屋的門原本是帶上的,現(xiàn)在卻敞開著。 許霜降頓時緊張起來,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去看看好呢,還是趕緊拉上汪睿找個地方避一避。 她不需要猶豫,因為很快有一人從屋內出來。 那人光著膀子,穿著白色汗背心,下面一條藍色布褲,褲腿一高一低卷到了膝蓋處。腳上穿著一雙挺臟的運動鞋,鞋幫處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絲襪,貼著腳踝上方,很明顯有一處抽絲。 他左手拿了釘耙,右手握一把鐮刀,正要把那釘耙頓門口,腰也半傾,似乎要把鐮刀也一起放下,準備回身再進內取東西的模樣。 那人很年輕,應該和許霜降差不多歲數(shù)。他注意到院中的許霜降,也是一愣,身形頓住,疑惑地看過來。 ------------ 第193章 顧一惟 雙方都在打量。 令許霜降感到違和的是,那人臉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這種眼鏡,本身很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內斂美。依許霜降的理解,該配上一頭清爽的短,或者有幾分凌亂的微卷亦可,方可戴出一副端雅修睿的學霸范,要不然就索性配一頭長小辮,整出落拓不羈的文藝風。 那人卻戴了一頂鄉(xiāng)間老漢常用的寬檐圓邊蒲草帽,黑色的系帶套在下巴處。這帽子和牛仔的草帽還不同,風格十分質樸,帽頂是板板扎扎的半凸圓形,帽圈滾了一層黑色的確良布邊。 眼鏡和草帽沖撞了。 草帽和藍布褲對搭了。 抽絲襪和什么都不妥。 許霜降的視線掃過那人的衣裝,盯住了大釘耙和鐮刀。鐮刀彎彎,刀鋒磨得青亮,那件類似于豬師哥隨身武器的農具,幾個鐵齒更是尖利。 那人瞅了幾眼許霜降,張口叫道:“是汪嬸嬸嗎?” 許霜降的眼睫巴眨巴眨兩下,濾去了對方口音中帶著地方特色的起伏腔調,她聽懂了,略略放心,看起來他是村里人。不過她直想腹誹,她不是汪嬸嬸,但也許可以做許嬸嬸,再不然,叫聲陳嬸嬸也使得。 “你是誰?”她問道。 那人又是一愣,立即改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我是汪大爺?shù)泥従?,和汪大爺說好來借些工具,下午沒人在家,所以我現(xiàn)在又來一趟。請問你怎么稱呼?” 許霜降不搭這茬,只簡潔地說道:“我來走親戚?!彼敿闯箝T外喊,“睿伢子,睿伢子?!?/br> 聲音一路穿過院子、堂屋,傳到門外場地上,引得大黃都昂起了頭。 那人聽著許霜降前一句還普通話,后一句就學當?shù)厍唤袉荆植坏氐?,嘴角不禁抿出了一絲笑意。 汪睿一骨溜奔進來:“嬸嬸,叫我?” 那人聽得汪睿如此稱呼,不由上下端詳著許霜降。 “睿伢子,有人來你家借工具?!痹S霜降盯著汪睿的面部,小孩子要是不認識這個人,她可得當心了。 汪睿一臉茫然,不明白許霜降特地和他說這句是啥意思,他瞅瞅那人,說道:“惟哥哥,你拿好了?” “我還要拿卷麻繩?!蹦侨舜鸬?,特意看了看許霜降。 許霜降沒出聲,那人就笑一笑,轉身進去取。 “睿伢子,他是你家鄰居?”許霜降蹲下身,壓低聲音問道。 “嗯,惟哥哥住那邊?!蓖纛?梢稽c兒都沒有降低音量,就如平常說話一樣,揚著尖細的童音,手指向斜上方。 許霜降扭著脖子往后望,房子和后坡的柑橘樹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估摸著那人比汪家住得還要高些。 不多時,那人抱了一團粗麻繩走出來,順手把木板門的門搭扣上了。 “惟哥哥,你不拿了?” “都齊了?!蹦侨送S霜降,解釋道,“我拿了三樣,麻煩你和汪大爺講一聲,我這兩天用完了就還,謝謝啊?!?/br> 或許許霜降站在院中盯著他的樣子太過虎視眈眈,他彎腰用一個手拿起鐮刀和釘耙,就自覺地往外走。 “不客氣?!痹S霜降拉上汪睿,自然也往外走。 那人倒是挺細致,走過堂屋時,把釘耙特地拎起來,免得蹭到地磚,到了外頭場地上,他歉意一笑,停下來道:“我把繩子理一理?!?/br> 許霜降微微頷,他繩子摟在胸前,鐮刀柄和釘耙柄一起握,怎么看怎么都像被人匆忙間攆出來的,是該理理順,方能走快點。 汪睿小孩子天性,自顧自去玩翻紙片兒,許霜降老是直通通地盯牢那人也不妥,雖然她事實上就這么干的。她四下一瞅,到堂屋角落拿了一個小矮凳搬出來,看著汪睿玩,也順帶繼續(xù)盯那人的動向。 她不知道顧一惟在心里咋舌,這姑娘不知是汪大爺家哪門親,先前他錯認成汪睿的媽回來了,畢竟現(xiàn)在也有很多生了孩子的女子,仍舊稚氣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他當時還覺得汪睿的媽挺有氣質,不想錯叫了一聲汪嬸嬸。 顧一惟觀許霜降和村里人不同,她戒心明明白白,不僅含糊其辭不肯說明白她和汪家的關系,看他那樣子,生怕他把汪家什么好東西順了去。 許霜降潛意識里就是這么防的。 她萬般想不通,哪有借東西這么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