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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跌跌撞撞地不時貼拂著陳池的黑褲管。 陳池待她,就像對待一個重病號。 轉(zhuǎn)到屋前,陳池望著低喘不已的許霜降,向顧一惟開口請求道:“一惟,方便借間屋子嗎?我想讓霜霜休息一下?!?/br> “我不需要休息?!痹S霜降道。 陳池拍拍她的手背,瞧向顧一惟,他不敢疏忽,必須要給許霜降全面檢查一下,他才能徹底放心,未確定她無礙前,絕對不能讓她走更長的山路回去。 “只有我住的一間屋,另外一間堆著我姑母家的舊東西,沒法落腳?!鳖櫼晃┱f明道,見陳池面露感激,他瞟了許霜降一眼,自往前頭領(lǐng)路。 “有些亂?!鳖櫼晃┩崎_了房門。 “謝謝你,一惟,麻煩照看一下睿伢子?!?/br> “不客氣,我?guī)ハ窗涯?。?/br> 許霜降瞧著顧一惟牽著汪睿往外走,汪睿的小臉上淚痕斑斑,一步三回首。她站在房門口,朝里瞥去,見屋子蠻大,里面卻比較暗,可能是灰紗窗蒙著窗戶的緣故。 屋內(nèi)靠墻有一張單人床,一條藍(lán)白色的毛巾毯隨意地團(tuán)在床里側(cè),枕頭下隱隱露出了半邊書角。圍著床的一溜兒墻壁,用幾張掛歷紙橫著貼蓋住了,看日期還是去年的,上面的圖案竟然是各式的農(nóng)用機(jī)械,似乎是某個廠家的贈品,倒也有趣。 靠一側(cè)墻壁,立著一個老式五斗櫥,上面堆滿了小零碎物件兒,還有一臺九寸電視機(jī),估計只有在電器修理鋪才能淘來的那種老款型。五斗櫥旁邊擱著一個黑色帆布行李箱,上面扔著一塊淡青色的布,不知是不是還沒掛上去的窗簾。 墻角放著六根細(xì)竹竿,用藍(lán)布條扎成一捆,可能是用來支蚊帳的??看爸昧艘粡堊睾谏陌讼勺?,桌上擺著紙筆,扳手鉗子之類的小五金工具都?xì)w置在缺了蓋的圓鐵盒里,鐵盒似乎是個月餅盒,俗氣的紅底色里印著衣袂飄飄的奔月嫦娥。 桌下則塞了好幾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與袋的縫隙里夾著一小團(tuán)麻灰色的東西,地上也有一團(tuán),看樣子是只襪子。一個紅黃條紋的編織袋挨著桌腳,拉鏈打開著,露出了里頭的一些衣物。 整間屋雖然寬敞,卻被這些東西圍得只剩床前一方空地,連張椅子都找不見,唯一的方木凳擺在床頭邊,似乎當(dāng)做了床頭柜來用,也許夜里放個水杯,擱件衣服。 屋子的層高倒還行,三角屋頂,一根根深黃色的木椽子架得規(guī)規(guī)整整,正中房梁上垂下來一個大鉤子,電線黑乎乎的,從堂屋里穿墻而過,橫拉過來,在鉤子上繞了一圈,吊了一只裸露的白熾燈泡。 極簡陋,甚至有些雜亂。 “不要進(jìn)去了,這是人家的臥室?!痹S霜降輕聲道,“我們回去吧?!?/br> “霜霜,”陳池的神色鄭重,“進(jìn)去我給你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很快就好?!?/br> “沒有,我自己知道?!痹S霜降扭捏道。 顧一惟陪著汪睿在水龍頭邊,側(cè)頭望進(jìn)堂屋里,但見許霜降和陳池還站在他的房門邊,似乎在談話,并未進(jìn)去,他稍稍訝然,收回了視線,假作不知。 “霜霜,這事不能馬虎?!标惓卣Z氣嚴(yán)肅道。 許霜降一點(diǎn)兒都不想進(jìn)去,這是一個不相干的男性房間,里頭連窗簾都沒有。她伸出手腕給陳池看:“你瞧,手上沒什么,腳上也沒什么,你前面不是大概瞧過了嗎?” 陳池在這事上非常堅持,他只怕許霜降在奔逃過程中太過緊張,被蛇咬了還不自知。陳池不再多言,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小心門檻?!?/br> “坐這兒。”陳池將許霜降按在床邊的方木凳上,半蹲著給她脫鞋,仰頭認(rèn)真問道,“霜霜,你當(dāng)時有沒有覺得哪里突然疼痛,或者發(fā)燙?” 許霜降搖搖頭。 “你確定?除了你摔倒時那一下,還有沒有其他異樣?” 許霜降沉吟片刻,仍舊搖搖頭。 陳池略微放松,將她的短襪脫到足底,仔細(xì)地觀察著她的腳踝,而后給她穿好襪子,檢查腿部。 顧一惟給汪睿洗凈臉,又讓他沖洗了手腳,才關(guān)了水龍頭,就見陳池扶著許霜降從堂屋出來。 “表叔,嬸嬸?!蓖纛g奔過去。 “現(xiàn)在干凈多了?!标惓亟o許霜降檢查過后,沒發(fā)現(xiàn)不妥,心情驟然輕松許多,他摸摸汪睿的小腦袋,抬頭笑道,“一惟,真是謝謝你了。” 顧一惟瞥一眼許霜降,見她站得氣虛心慌,一副柔弱相,臉色依舊很差,迎著他的視線,彎了彎嘴角,顯得禮貌而客氣。顧一惟也不問她怎么沒留在房內(nèi)休息,只對陳池笑笑:“我去拿條毛巾給睿伢子擦干?!?/br> 待他從廚房拿了自己的毛巾出來,走進(jìn)堂屋,下意識往自己里屋的門內(nèi)瞟了一眼,屋中還是原樣,一絲兒都沒有搬動過。他瞅見了桌下蛇皮袋夾縫里掉落的那只麻灰襪子,他自己不久前用過,因而很容易瞧出,那破洞在面上。 ------------ 第222章 毛巾和搪瓷杯 顧一惟調(diào)轉(zhuǎn)頭,望向外面,汪家的三人全聚在水龍頭邊,許霜降蹲著,陳池弓下腰,正托著她的手肘,幫她洗手,而汪睿則站在許霜降身邊湊熱鬧。 “睿伢子,坐到凳上去。”陳池哄道。 汪睿黏黏糊糊地不肯走。 “睿伢子,之前嬸嬸是不是嚇到你了?”許霜降歉意地伸手勾了勾汪睿的小指頭。 汪睿咯咯笑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想了想,又搖搖頭,那懂事的樣子讓許霜降心中越發(fā)憐愛。 “你們兩個松開?!标惓匦Φ?,“霜霜,看你手上的水,都滴到肘彎了。睿伢子,去坐好,給嬸嬸演示一下什么叫乖孩子。” 汪睿學(xué)許霜降的樣子蹲了下來:“乖孩子都不準(zhǔn)動。” 許霜降縱然全身乏力,也不由被逗笑,她抬起臉瞅著陳池,小小得意道:“睿伢子和我一條戰(zhàn)線?!?/br> 陳池見許霜降嘴角微彎,眉眼有了生動之色,心里松快,曲指沖汪睿的面部彈了一滴水,笑罵道:“聰明的皮小子。”他抬眸見顧一惟朝他們過來,吩咐道,“快起來,讓惟哥哥給你擦干?!?/br> 顧一惟替汪睿擦著臉和手,陳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干爽的手臂夾著許霜降肋下,將她扶起。許霜降起身時有些虛軟,胸廓處總像被什么壓緊了似地,呼吸短促。 “霜霜,不舒服嗎?”陳池蹙眉擔(dān)憂道。 “沒事,蹲久了?!?/br> 顧一惟瞅著陳池將許霜降小心翼翼扶到竹椅處坐下,小小的汪睿倒是腿腳有力,自個兒乖乖地坐到了矮凳上,還把矮凳拖過去,挨著許霜降,大小兩個真是對比鮮明,襯得大的那個柔柔弱弱。 他自不作聲,打開水,將毛巾搓了兩把,走過去遞給陳池:“要不要擦手?” “好?!标惓厮钡亟舆^,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