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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那會兒,去學生事務中心和瑞貝卡有過一面之緣,她算不上嚴格意義的新生,住房啊保險啊這類事項都不去煩瑞貝卡,兩人沒什么交往。這天她參加完項目小組的進度討論會,接到瑞貝卡的電話,心里甚是訝異。 “你好,請坐,”瑞貝卡給許霜降端了杯速溶咖啡,在小茶幾邊落座,很是客氣,“蘇西,最近很忙吧?” “還好,有什么事嗎?”許霜降估摸著是不是關于一年一度的居留證延期問題,按理也不該呀,相關的注意事項可以群發(fā)郵箱。 “學生管理處沒什么事,是我自己有事想請你幫忙。”瑞貝卡笑道,“我想寫本書,關于留學生的學習生活經歷什么的,所以想收集點素材,我們隨便聊聊,比如你自己或者聽來的一些趣聞軼事。盡管放心吧,我絕對不用真名。 ” 許霜降瞧著瑞貝卡,不由失笑:“這想法還挺有意思的,不過我自己的經歷乏善可陳呢,每天就是去上課,回來就隨便吃點,周末去購物,有同學邀就一起出去逛逛,好像很平淡,沒什么可說的?!?/br> 瑞貝卡頷首道:“也對哦,其實真要概況的話,我們這個階段用兩句話就能完結,出來讀書了,讀完走了?!彼哪抗忪陟谟猩?,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對寫書很感興趣,聲調都顯得隱隱興奮,“但是,不管什么樣的經歷,平淡的,循規(guī)蹈矩的,或是刺激的,波瀾起伏的,都是人生的一筆寶貴財富,我想盡可能地記錄下來,也算做了一件有紀念意義的事?!?/br> 許霜降蠻欽佩瑞貝卡,對她來說,生活就像走一步再走一步,她從來沒有想到要去記錄、回首或者懷念。 她抿了一口咖啡,側著頭,絞盡腦汁地濾了一遍她的日子,半晌說道:“我被人偷過錢包算不算?” 瑞貝卡笑道:“算,你這可不是孤例。我在這里工作,接觸的學生比較多,有時候他們遇到問題,就會反映到我這里?!彼鹆藗€頭,娓娓說道,“去年就來了一個大一新生,學校給他聯(lián)系了宿舍,那種幾人合租的小洋樓,才住進去第三天,他和同學出門去超市購物,走時房間窗戶沒關,回來發(fā)現(xiàn)他的手提電腦和打印機全不見了?!?/br> “他還帶了打印機過來?”許霜降驚奇地問道。 “那有什么,剛來時不了解實地情況,五花八門帶什么地都有,有人還帶了一箱方便面呢。” 許霜降有點樂,連連點頭:“都一樣,當初我媽想在我行李箱里偷偷塞把小剪刀,說我掉了紐扣縫縫補補時用得上?!彼αT,關切地問道,“那學弟有沒有報警,追回損失呢?” “報警了,但沒找到小偷,只好自認倒霉。你呢?” “我當然也自認倒霉。”許霜降抿起嘴,全然沒有了當日那種天要塌下來的惶恐,臉上云淡風輕地,心里只想到,那時候陳池牽著她一路安慰一路陪伴。 她和瑞貝卡聊了一會兒,走時她心念一動,順口問道:“瑞貝卡,你這里有沒有房屋轉租的信息?我最近想換住處?!?/br> “怎么?住得不舒服了?”瑞貝卡打趣道,“住房也是一個很煩惱的話題?!?/br> “隔壁換了一個鄰居,沒怎么吵過,但是很多小細節(jié)挺煩的。”許霜降的理由倒也不虛,那隔壁姑娘真不知什么情商,對著許霜降從來虎著臉,對泰國小meimei說話也是頗為頤指氣使,常用簡單粗暴的祈使句,帶個請字都兇巴巴的,對著尼克麗莎這些本地學生卻是未語先笑,老遠就主動打招呼,聽著語調都軟綿了。許霜降雖然忙她自個兒的事,每回都無視,打人家面前飄然路過,但時不時地能瞅到那姑娘的作態(tài),心里還是膈應的。 不過,陳池半夜里的那通電話才是促使她下決心搬離的原因。雖然他沒說什么,但半夜里睡不著的行為,本身就已經讓許霜降心疼,她琢磨著她也可以像他那樣換一個住處,現(xiàn)在能節(jié)省一分是一分。 “學??烧{配的學生公寓都優(yōu)先給新生安排,”瑞貝卡遺憾地說道,“不過,前幾天我聽說有戶人家想要學生房客,他們覺得學生單純,不惹事。” 許霜降只聽了大概情況,就猜出是錢先生家。她走出學生管理處,立在自己的自行車旁邊,當即打了個電話過去。 午后的這條街道十分寧靜,接起電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很熱情,聽著感覺不像是之前看房時遇到的那位阿姨,倒讓許霜降無端松了一口氣。 “你找錢先生?。颗?,想租房?好啊好啊,等一會兒,我叫錢先生下來聽電話?!卑⒁痰钠胀ㄔ捰悬c怪,好像底子帶著北方腔,但又刻意摻雜了南方調,第二遍提到錢先生時,說得很快,聽起來就像只說了錢生兩個字,倒有了一點點日文稱呼的味道,又似港臺劇中姓后拖了一個英文先生的稱呼。 許霜降的手摸著自行車的鈴鐺,眼睛隨意地掃過對岸。沿河兩岸的磚石砌得干干凈凈,水面平緩,沒有落葉,也不見波紋。她的心中剛興起一個題外的念頭,以前竟是沒有注意到,城市里的運河水道的調控做得好像非常棒,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潮漲潮落,一直是這樣平靜的一汪水,最多起風時才見到微波粼粼。 電話里傳來拖鞋走動的聲音,許霜降立即收回心神,只聽那頭一把溫文爾雅的男聲道:“喂,你哪位?” 錢先生在許霜降印象中,是一個比較瘦小干癟的半老頭。這樣的人,總該有幾分謹小慎微的,不想他做事倒也干脆,聽許霜降講明原委,竟然沒有要求再互相見一面。 這通電話只持續(xù)了三分鐘,許霜降確認了房租事項,雙方就定下了。 ------------ 第254章 曾相濡以沫 搬家,又見搬家。 許霜降對這個住了好幾年的房間忽然有了感情,以前她向不止一個同學吐槽過,房間里的家具簡單,沒有網線,洗漱吃飯都要和人共享設施,現(xiàn)在她卻舍不得了。 最后一夜,她拉開了整幅窗簾,站在窗前,對那棵看慣了的大松樹也依依不舍。 她看過冬天里,雪花紛紛揚揚落在松樹上,也曾像個小孩子一樣半張著嘴巴欣賞,嘆著外頭的冷,喜著屋內的暖。 秋天時,夕陽薄薄地斜過松枝,約摸是她下課回來的時段。她等著廚房空下來,好去做個通心粉什么的,所以她通常都尖起耳朵關注著房間外的情形,對著天邊的紅霞少有驚艷,只偶爾閑來無事,才會慢悠悠體會到,晚照里淡淡的溫暖和寂寥。 夏夜時,月輝清澄地攏在梢尖,沒和陳池相識前,她會想家想父母,遇見陳池后,就多了一份掛念,對著月亮,總有思念縈繞在心頭。 春天里,枝頭會突然添上嫩綠的新針葉,瞅模樣就能察覺它們其實很柔軟,蓬蓬勃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