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婦的清閑滿足笑容：“我就說你也試試看嘛，人家的活動安排得很正規(guī)呢，還有休息站，服務(wù)真不錯，我知道有小姑娘端茶送水，沒什么的啦。”

    許霜降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訕訕地笑著，瞥一眼穿著粉紅t恤裙戴著粉紅貝雷帽的女工作人員，她們個個化了妝，彎起嘴角露八顆牙，洋溢著熱情而標(biāo)準的笑容，在遮陽篷的接待臺后回答人們的問題，給大家倒水，分發(fā)盒飯。

    許霜降看中了豬扒飯，她走上前去對著其中姑娘說道：“我想吃豬扒飯?！?/br>
    “對不起，沒有豬扒飯了，只有雞腿飯?！?/br>
    “我不要雞腿飯，”許霜降急道，“剛剛不是還有的嗎？”她轉(zhuǎn)頭四下尋摸，指著一個男人的背影說道：“他拿的時候，你們還給的。”

    “他拿走了最后一份，我們現(xiàn)在沒有了。 ”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笑著給她建議：“你去問問他，肯不肯把豬扒飯給你，到這里來再取一份雞腿飯。”

    許霜降無奈，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她追上去沖那男人道：“哎，先生，等一等。”

    那男人腳步不停，許霜降急了，快步小跑跟在他身側(cè)道：“先生，你的豬扒飯換給我行嗎？”

    “不?！?/br>
    那人的腳步很大，一會會就出了遮陽篷，走到了一片起伏的坡地上，許霜降跟得氣喘吁吁，仍在試圖勸說：“我喜歡吃豬扒飯，你是不是既喜歡吃豬扒飯又喜歡吃雞腿飯，簡而言之，你無所謂？那把豬扒飯給我吧，你看你老拿著不吃，都要涼了，我給你取一份熱的雞腿飯?！?/br>
    “我留給我老婆吃的?！蹦侨宿D(zhuǎn)過身來。

    “?。俊痹S霜降停下了嘀嘀咕咕，抬眸，整個人一驚：“陳池，你怎么來了？”

    “我給你領(lǐng)豬扒飯啊。”陳池勾起唇，一擠眼，“我知道你不愛吃雞腿飯，我們以前吃太多雞腿，把你吃傷了?！?/br>
    “不，不不，”許霜降滿頭霧水，“你不是說你這個星期不回來嗎？”

    “你不是說你周末要上課嗎？霜霜，你曠課了?！标惓貒樆５?，“不，你現(xiàn)在是老師，你曠工了。”

    許霜降一怔，真的呀，她今天有課，而且十來個學(xué)生呢，她猛地慌亂了，這下怎么辦？

    有半分鐘時間，許霜降什么都看不清，頭頂之上，天花板處黑漆漆的，她感覺到她的心臟突突突地亂跳，而后，她才緩緩反應(yīng)過來。

    她做夢了。

    許霜降神智歸位后第一件事是思考現(xiàn)在的時間。腦子里惶惶地想著，今天是幾號？今天是幾號？

    床頭的鬧鐘滴答滴答地走著，在寂靜的房間里非常清晰。她突地揮開被窩，鉆出半邊身子，探到床頭柜，一把將鬧鐘抓起。夜光針映出了淡綠白的幽光。

    許霜降瞇起眼使勁分辨著，三點二十分。她撐著肘彎，仍在不停糾結(jié)，什么時候要上課？什么時候要上課？

    好半晌，她才醒悟過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星期五的夜里，不，是星期六的凌晨。確實一早就有課，但現(xiàn)在還能再睡。

    幾個小時前，她才從浴場吃完自助餐，林虞開車送她到樓下，然后道謝、告別，如今一夢醒來，竟似過了多少天一樣，時間感都錯亂了。

    許霜降呼地仰躺回枕頭上。

    房間里的家具輪廓漸次清晰。適應(yīng)了黑暗后，其實會發(fā)現(xiàn)黑得有深有淺，桌子、椅子、柜子大致可辨，但它們那一坨一坨靜默的灰影，若是盯久了，似乎散發(fā)著一種壓迫感，讓許霜降不敢久看。即便是在她自己的房間，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她都悄悄地把脖子往下縮了一點，腿蜷起，才微微踏實了一些。

    許霜降一定不會對爸爸mama承認，自他們昨天走后，她臨睡前要在家里各個房間走兩圈，灶臺淋浴器天然氣開關(guān)要逐一看過，檢查三道門鎖，巡查兩遍窗戶，然后把自己的房門也關(guān)緊了。

    今夜，她一個人在家，半夜醒來，著實有點緊張。若是一覺到天明了也就罷，偏偏她做夢醒來了。

    許霜降尖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響。說一句難為情的話，這會子家中除了她，再無第二個人，她連起夜都不太敢。過了片刻，她確定屋外客廳中沒有什么異樣的響動，才安下心。

    她想讓自己再睡著，但不是很順利，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夢境。她疑惑著，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莫非在浴場聽林虞談起徒步，就夢到徒步了？

    她這個夢，就像一個大雜燴。

    好多她認識的人，互不相干，卻聚到了一個活動中。

    好多她現(xiàn)實中走過的地方，風(fēng)馬牛不相及，會被她在夢里串游。起初的街道，前半段像她家附近的小吃街，后半段像陳池家附近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她和林虞走著的路是去年同學(xué)會時經(jīng)過的路，最后陳池帶過去的路卻像汪舅舅家通往坡后人家的那條山路。

    這個夢做得亂七八糟。

    但是，在許霜降對夢境有限的經(jīng)驗中，她總覺得夢境里的行為、想法通常毫不矯揉造作地映照出最真實的自己。

    有些想法，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一閃動念，但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會說不會做，于是埋在心底過去了，但在夢境里，人似乎更肆意地釋放表達。

    瞧她為了不吃雞腿飯竟然那么小孩氣地追著人換，這叫啥行為啊？

    她確實不愛吃雞腿了，去留學(xué)那幾年，吃到的雞腿rou感木木地，陳池想了很多辦法，試了不少調(diào)料，都做不出又嫩又糯的雞腿，于是他們就不太買了，但她留下了一個后遺癥，回國后，即便是她mama走遍菜場淘摸買來的散養(yǎng)雞的雞腿，她都沒多大興致。

    許霜降還訝異著，夢境里，她竟然會記得林虞在多年前她摔倒時開心的笑容，這樣一件孩童時期的小事，原來她還挺介意的。

    還有，在夢境里，她明明白白地對學(xué)生家長的話不太茍同，其中一句話印象最深刻，我知道有小姑娘端茶送水。

    我知道有小姑娘端茶送水，吃飯洗腳我不問。

    許霜降望著天花板，想著在夢里陳池的笑臉，明灼爽朗，一如當(dāng)年他逗她的樣子，她微微側(cè)頭，瞥了一眼旁邊那個空蕩蕩的枕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做這樣沒有邏輯性的夢，情節(jié)人物簡直天馬行空地亂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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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9章 一年湊一月

    電視機里放著動畫片，貓貓和老鼠滿屋子亂竄，追個不停，音樂歡快得不得了。

    許霜降關(guān)了火，自鍋里撈起面條，撕開榨菜絲包，一股腦兒全抖進碗中，再放了一根火腿腸進去，隨便攪了兩下，捧著碗筷到客廳沙發(fā)坐下，對著電視機瞧了一眼，低下頭吸面條。

    這動畫她打小看，每次看到那笨貓總還會笑出來。

    電話鈴聲響起來。

    她抬眉看去，無奈起身，扯了茶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