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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吹了兩日,回程前一日天氣轉(zhuǎn)陰,她晚上睡在酒店房間里,虬成一團,只以為是天氣更冷的緣故。走時,正值中午,天空中飄起了細密的雪花。許霜降這兩年沒見過雪,興奮得跑到酒店外面拍了很多張照片。雪還不夠大,效果一般,如同畫面上涂滿了麻點。卻將她激起了豪情,若不是此時票不好買,她真想退掉回程票,一路北上,去哈爾濱看冰雕。 許霜降賞完雪,能感覺自己的口鼻冰涼,但額頭微燙,但她一點兒都不憂懼。她沒有體溫計,也不想給自己測體溫,她覺得她即使頂著一二分熱度,只要有力氣拖得動拉桿箱,就完全沒問題,反正在車上睡一夜就到家了,當(dāng)年她明白地發(fā)著燒,不照樣和陳池趕路,現(xiàn)在不過是疑似感冒初起而已。 火車晃著,上鋪能感覺的晃動尤甚,人就像睡在水波蕩漾著的小木盆里。許霜降一直閉眼靜臥著,企圖讓自己清涼寧靜下來。但骨隙里卻熱得隱隱刺灼,這種感覺令她渾身難受,難以入眠。老人的咳嗽聲好多了,估摸著睡熟了,但是依舊發(fā)出很重的呼吸聲,像是要用力頂開胸腔上壓著的重物才能換氣似的。 許霜降輕挪著往枕頭下縮,總覺得下鋪呼出的嗬嗬氣息能順著床架子貼墻的縫隙,竄到她的上鋪來。 午夜,逢到一站,乘務(wù)員輕聲來拍她對鋪的男子,提醒他下車,她都聽在耳里。 等人家出了包廂后,她翻了一個身,略略掙開被子平躺著。不一會兒,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個人,呼呼地搓著手,滿床底看,可能是要找個空位塞箱子。 再過一會兒,那人總算安置好行李,蹬了鞋,呼呼地爬床梯。身手還挺矯健的,似乎很年輕。許霜降聽著他脫外套解皮帶,簡直自然熟絡(luò)地如同在自己家,她的尷尬勁就別提了。因為就在對鋪,什么都能一覽無遺,她便一絲兒不敢動,裝睡沉了的樣子。 “哎呀。”那人脫口罵了一句,快速地爬下床,將包廂門關(guān)上了。 里面又陷入黑暗中,許霜降趁機翻了個身,將被子攏住全身,仍舊面向里床。 對鋪幾下吱吱嘎嘎,那人又爬上去了,很快手機的屏幕亮起,不過沒多久就熄了。那人似乎輕快地呼了一口氣,扯起了被子。 再過十分鐘不到,許霜降猜測七八分鐘最多了,對鋪竟然響起打呼聲,把許霜降詫異羨慕得不知咋辦好。怎么會有如此節(jié)奏明快的人?她熬了半夜沒睡著,這人一沾枕頭,而且還是此前被別人睡過的枕頭,也不管黑燈瞎火周圍啥環(huán)境,二話不說就睡香了? 下鋪老人的濁重呼吸和對鋪小伙的輕微鼾聲,混成了二重奏。 許霜降這會兒特想陳池。有陳池在,她就不用半夜三更尖著耳朵怕人家把她的箱子怎么了,有陳池在,她厚厚臉皮讓他擋著,熬不住時估計也有膽子只穿棉毛褲睡。 有陳池在,什么糟糕情況都能被他想出辦法來。 這一夜,許霜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 陳池捧著雞粥在出口翹首盼,頭一句就說:“瘦了?!?/br> 許霜降連著背包一起撲到他懷里,這下踏實安穩(wěn)了。她像小貓崽一樣在陳池胸前來回蹭,發(fā)燙的額頭貼著陳池的衣服,感受到了絲絲清涼,昏脹的腦袋好轉(zhuǎn)多了。 陳池在笑:“又不要你的箱子了?” 許霜降被一股子興奮勁支撐著,除了眼下略有些倦色,整體精神還不錯,親昵一會子后就毫不客氣地將背包解下交給陳池,全幅裝備通通轉(zhuǎn)移給陳池,自己抿一口粥,理所當(dāng)然地做甩手掌柜。 她在外面謹(jǐn)言慎行了十來天,每天沒個知心人叨叨,見了陳池后,都不用陳池盤問,傍在他身邊開始迫不及待地講一路上遇見的各種人,繪聲繪色跟說故事一樣。 原本,許霜降生怕陳池埋怨她,計劃著把她不聽勸獨自去逛大街的事再遮掩幾天,但耐不住她自個這倒竹簍一般的敘事方式,她說得興起,一五一十全講了,連她走到城郊看大娘洗衣服這段也說了。 “我好想看看那冰洞里有沒有魚游過?!彼z憾道,“都走到岸邊了沒敢下去,膽子小了點?!?/br> “我想去哈爾濱,去漠河,到火車站順便問了一下,最近幾天的票買不著了,唉?!痹S霜降無限悵惘。 陳池啥辦法都沒有,連擔(dān)心都用不著,她就已經(jīng)把該辦不該辦的事全嘗試了?!澳埽隳?。”他只得重重揪揪她的臉頰,“下次不放你出去了,你犯規(guī)?!?/br> 許霜降只是憨笑,當(dāng)她站到房間門口,底氣瞬間回來了:“你也不怎么樣,你連被子都沒疊。” “胖meimei,別糾錯了,趕緊睡覺睡覺,你夜里肯定沒睡好。我買了很多吃的,包子餛飩米線湯圓粽子,都放在冰箱里,中午你起床拿出來,喜歡什么就吃什么,一定要吃,吃飽再睡。晚上不要做飯,剛剛回來特別累,等我下班回來帶你出去吃?!标惓伢w貼地一一交代。 “上班賺錢去,我自己會安排?!痹S霜降催促道。 她目送陳池出門,轉(zhuǎn)身打量房間,之前她各種嫌棄,煩著房東留下的家具,煩著隔壁裝修戶散過來的灰塵和異味,這會子晨光淡淡地透過玻璃映進屋內(nèi),在椅背上斜斜留下一條淺黃色的光,又靜又暖。不知怎地,便歡暢地舒了一口氣。 她唇角彎起,快步走到窗邊往下看。 陳池在樓下仰頭望,見自家窗戶推開,玻璃邊角上聚出一簇耀眼的太陽光芒,他揮了揮手。 許霜降笑起來,從上面看下去,陳池只是一個黑影,但她知道他肯定咧開嘴在笑。 清晨還是清晨。昨日清晨,她欣賞著酒店外面的街景,在霧靄里贊嘆著陌生的環(huán)境,新鮮、陌生、寬廣。今日清晨,她回到自家小窩的窗口,覺得一切是那樣親切、熟悉和安心。 窗臺上浮了一層薄薄的灰,許霜降用手指輕抹,指腹上明顯地粘了一些,她撇撇嘴,也不惱,在屋中走一圈,見怪不怪地略過了床鋪。 陳池起早接她,被子率性地卷在床腳,這是他的習(xí)性。許霜降甚至能想象他聽了鬧鈴,從床上一蹦而起,就在床邊跳著腳穿襪子。她回想著陳池剛剛讓她別糾錯,嘴角的弧度越發(fā)俏皮地拉大,她得好好查探屋子。 現(xiàn)在是陳池接受她檢驗的時刻了。 不算窗臺灰,不算床上被,只要別的地方?jīng)]有超過三處的不到位,許霜降就給陳池的獨自理家能力打上六十分。 ------------ 第412章 誰影暗里眠臥 許霜降先打開柜子瞧,很好,面上幾件襯衫的衣角有些凌亂,但沒有把穿過的衣服不小心放進去,她點點頭,算陳池過了。 很快,第一處錯來了。她為過年按慣例買的水仙花,遠瞅長得挺旺,湊近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