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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進(jìn)電梯。 許霜降抱著她的大包袱,依然坐到車子的后排。陳池插了車鑰匙,卻始終不開動,他直腰坐著,半晌扭頭望向后排的她:“剛剛的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當(dāng)是我送給你以后的嫁妝?!?/br> 許霜降半垂著頭,披肩的長發(fā)到了頰邊就俏皮地彎起來,遮住了她半張臉,令陳池看不清她的神色。他的視線穿過她的發(fā)絲,落在她緊抿的唇角,等了等,她始終沒有任何回應(yīng),他轉(zhuǎn)回頭,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 ------------ 第551章 光陰棄人去 民政局的辦事大廳改造過了,比多年前人性化了些。 許霜降從來沒有想到,她和陳池會故地重游。 許霜降和陳池當(dāng)年帶著mama來結(jié)婚登記,大廳里一半是結(jié)婚窗口一半是離婚窗口。宣春花笑容滿面和女兒女婿排隊,總是背對著離婚辦理區(qū),那一對對不是寒著臉,就是木著臉,偶爾有人現(xiàn)喜色,也被壓得很深。宣春花嫌大好的日子里,那半邊僵冷的氣氛讓人看了鬧心,她揪著女兒女婿說說笑笑,不讓他們有空瞅過去。 如今辦事大廳還是同一個,裝修得更明凈了,添了一臺叫號機,欄目上寫著結(jié)婚登記、離婚登記、補證等等,進(jìn)了這道門,不論辦什么事務(wù),都要先取個號。 笑的人和不笑的人都由這道門進(jìn)。 星期一來辦事的人不少,保安大叔盡責(zé)地站在叫號機旁,幫著人取機器吐出的小紙片。略有點年紀(jì)的人看得清山水,即便一眼就知哪對今日要成新婚燕爾,哪對今日要勞燕分飛去,也持著一副溫和親善的表情,堅決不幫人按菜單,只是等機器老半天無反應(yīng)時,才出手拍一拍機子,再伸到槽口,捏住露出的一條窄邊兒,使著巧勁扯出來,歉意道一句,機器今天有點慢。 要結(jié)婚的人,手牽手,喜氣洋洋,毫不抱怨,還大叔一個笑臉,然后依著箭頭往左邊去。 許霜降和陳池,也不抱怨,她等著陳池從大叔手里接過小紙片,默默跟上,兩人朝右邊去。 辦事大廳,仍可惡地連通著,但中間的立柱上貼了很多家庭和睦相處的金玉良言,又放了幸福樹的大盆栽,形成了一道壁障,左右兩邊不太好訪串。 也沒人會訪串。 許霜降透過樹葉縫隙,看那邊歡歡喜喜的排隊人。 她和陳池沒理清辦事流程,不若有些人早早就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填好了申請表,取號后直奔窗口,辦得十分有效率。他們坐在一張小圓桌旁,拿著一套表格逐一填寫。 陳池不動手。 許霜降抬眼瞅瞅,拿起筆一份一份寫。他倆的離婚協(xié)議書好寫,無兒女,無房產(chǎn),無債務(wù),車和股份是陳池勞動所得,歸陳池,她的工資歸她。 “這樣可以嗎?”她推過去。 陳池垂眸盯著紙面,久久不言。 “要是可以,我就到那邊去復(fù)印。” 陳池沉默著,突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手掌按在那份字跡工整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用力得似乎要把它壓進(jìn)桌面下,手背泛白,清健修長的手指前端卻立時涌起紅色,他一把將紙捏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許霜降瞧著他大開步地向復(fù)印機角落去,頓了一瞬,微微揚聲關(guān)照道:“要三份?!?/br> 旁邊桌子的女人朝她望過來,又朝陳池的背影飛快瞟一眼,禮貌地收回視線。他們那一桌是男人在填申請表,好像內(nèi)容蠻多,男人筆走龍蛇,中間偶爾停停筆大概斟酌兩個詞語,女人則將她丈夫已然填好的其他表單拿到面前復(fù)核。兩人臉上都無悲無喜,看不出有多異樣,神情平穩(wěn)得就像一起在銀行郵局辦事。 其實,許霜降在填表區(qū)坐了這么長時間,除了剛進(jìn)門口遇到的一對,兩人被追過來的親戚叨叨著一邊一個拉走外,她幾乎就沒有再目睹過鬧哄哄的爭執(zhí),留在這半間大廳中的一對對,都淡如白開水。 陳池在復(fù)印,那里有專人幫忙,她斂下眉,目不斜視。 他們倆沒有什么可協(xié)商可扯皮的,取的號正好能趕上。 柜臺后的中年阿姨沒有什么笑模樣,可能坐到她面前的人流水也似地一撥換一撥,卻都沉著臉,帶動得她也開心不起來。 “調(diào)解咨詢服務(wù)在那邊,去過沒有?” “拿表格的時候,那個老師問過了,我們協(xié)議好了?!痹S霜降細(xì)聲道。 陳池依然不開口。 “考慮好了?”阿姨的目光在兩人臉上都轉(zhuǎn)了一圈。 “嗯。” “……那行,證件材料都齊了嗎?” “都齊了?!痹S霜降應(yīng)著聲,側(cè)頭對陳池提醒道,“你的身份證拿出來?!?/br> 陳池的目光盯在許霜降臉上,眼角瞥到后方塑料鋼椅上靜靜坐等的幾個人,他們手里拿著一堆紙和本本,巴巴地眼望著辦事柜臺。他側(cè)轉(zhuǎn)臉,掏出錢包,手指捏在放身份證的夾層袋口。 那小夾層比較深,身份證放在里面,上緣只露出袋口一毫米,和其他銀行卡無甚區(qū)別。 “身份證呢?沒身份證不能辦。”阿姨硬板板道。 陳池抬眸,正撞上許霜降望過來的眼,淡淡瞟向他,又淡淡落目在他皮夾上,再微微掀起眼瞼望回他臉上,沉靜得黑白分明。 他抽出了身份證,放在離婚申請書的上面,結(jié)婚證的旁邊。 材料齊全了。 流程走得很快?!昂炞帧!?/br> 許霜降等了一等,陳池沒什么反應(yīng)。她拿起筆,極快地掃視了一遍紙面文字,低頭逐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柜面好似鋪的是大理石,堅硬冰涼,靠久了,手臂上的觸感變燙了。陳池就在這涼涼熱熱中,一言不發(fā)地盯著許霜降握筆的手腕。 細(xì)巧,白皙,動作輕靈。 她停了筆,抬頭望向他,將紙和筆推向他。 許霜降說不清陳池此時的眸光,事實上,他們的視線沒怎么膠著,他很快垂下眼瞼,拾起筆,刷刷地簽好名字。 不知為何,他微側(cè)著臉頰,青茬點點中那深刻的頜骨線條,像一條敷住她心臟的細(xì)鉛絲,讓她慢慢地透不過氣來。 發(fā)證的窗口對面,又有好一堆人等著。不同于小圓桌那里,至少成雙成對坐著填表,這里的等候區(qū)已經(jīng)看不出誰和誰曾是夫妻了,沒有一對是挨著坐的,很多人都自顧自地低頭看手機,根本不交流。 許霜降和陳池隔了一個空位坐,也沒有說話,她抬頭盯著電子顯示屏不斷滾動的號碼,他則垂頭盯著手機劃著屏。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長,又好像特別短。 “陳池?許霜降?”辦事員比對著他們的身份證,仔細(xì)瞅了他們兩眼,將兩本離婚證遞過來,“好了,看一下,有什么印刷錯誤及時指出?!?/br> 兩本結(jié)婚證,換了兩本離婚證。 許霜降記得,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