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堅定地說道。

畢竟是親眼所見,他差一點就因憤怒而著了對方的道。而最后的那句話，恰好又將蒙蔽在他眼前的黑布掀了開來。

那語氣并非關(guān)愛與憐憫,而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蔑視。

火神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可能正身處于別人構(gòu)筑的幻境中。

“……伽藍，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被鹕裾酒鹆松恚桓姆讲诺吐淠?，對著空氣說道。

“如果真的喜歡看我絕望的樣子，就應該給我看看我們倆摔成rou醬的畫面。”

空氣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然后，火神的床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你處心積慮地創(chuàng)造出這么大一個場景，還真是辛苦你了?！?/br>
火神無比諷刺地說道。

“嘴上不饒人這一點，大我哥倒是跟彭格列那群家伙越來越像了。”伽藍托著臉，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方才被云雀毆打出的傷痕。

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中了伽藍的幻術(shù)。

“大我哥不應該感謝我嗎，這是你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br>
火神搖了搖頭：“這只是‘你認為的’。不要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伽藍?！?/br>
“我只是好心?！辟に{委屈地癟了癟嘴。

“你只是覺得好玩而已吧?！被鹕駠@了口氣，徑直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澳闶遣皇怯憛捨?？”

“非常哦。”伽藍笑著秒答。

“我能問問理由嗎？”

伽藍想了想，開始扳起手指細數(shù)起來：“太多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話說大我哥，知道阿默萊家族嗎？不過，像你這種一直行走在光明之中肯定不知道啦。就算是像彭格列那樣古老的家族，也估計從未聽說過這種不知名諱的小家族吧?！?/br>
火神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傾聽著。

“一個不知名諱的小家族，為了延續(xù)族群的榮耀，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的。包括——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做討好強大家族的禮物一樣地送出去，而理由僅是因為血統(tǒng)。”

伽藍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如同千里冰封的雪原，讓人心寒不已。

“人始終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血統(tǒng)。因為無論再怎么模仿，骨子里流淌的依舊還是那不純粹的骯臟。血統(tǒng)的不純，直接性地剝奪了人權(quán)。就像牲畜一樣，生或死都由他人來定奪?！?/br>
“所以?！彼D了頓，眼睛里迸射出奇異的光芒，“從被送走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下定了決心。我會掌握自己的生死，同時，別人的生死也將由我定奪?！?/br>
火神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的生活太過于稀松平常，所以沒法和伽藍所經(jīng)歷的一切感同身受。但對于伽藍所說的，他由衷地感到心里有一塊地方堵得慌。

“大我哥是覺得我太狂妄了嗎？”伽藍看出了他的神情下隱藏的信息，輕輕地笑了幾聲，“是啊，畢竟阿默萊最終還是擺脫不了覆滅的命運，和他的同盟艾斯托拉涅歐一起。我開始意識到，人心是多么不可靠?！?/br>
“因利益相互捆綁，又因利益而分道揚鑣。”

“之后，我遇到了溯行軍?！彼难劬﹂W爍著病態(tài)的興奮，“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又強大的生物。雖然他們不會說話，溝通上著實讓人一籌莫展，但卻十分聽話?！?/br>
“……可是，你不是審神者嗎？”審神者的職責，不是跟付喪神一起討伐妄圖篡改歷史的溯行軍嗎？火神忍不住打斷了他。

“啊啊，那是因為我和時之政府做了一個交易。我告訴他們，我有可以控制溯行軍的方法。那群只會處理文書，大腦生銹到無法運轉(zhuǎn)的家伙就樂顛顛地給了我一座本丸?！?/br>
“……你欺騙了他們?！被鹕竦恼Z氣中夾雜著隱隱的怒氣。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話。是那群大腦轉(zhuǎn)不過彎來的家伙擅自曲解了我的意思?！?/br>
伽藍滿不在乎地攤了攤手。

“你明明不需要刀劍，那為何一開始要收留安定和暗墮的鶴丸？”

“那是因為……太無聊了。”伽藍嘆了口氣，這副模樣讓火神不禁開始懷疑對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無論如何假的成分應該占據(jù)多數(shù)吧。

“我雖然很中意溯行軍，但他們實在是無法溝通，只會胡亂地吼叫。雖說不會背叛，但也不會產(chǎn)生那種念頭。戰(zhàn)斗卻只勝在數(shù)量，實力乏善可陳。”

“果然，想要找到完美的部下，是不可能的啊。”他惋惜道。

“所以，那時候碰巧撿到了安定。之后又遇到了被追殺的鶴丸，順手就把他帶了回去?！?/br>
“可你最終還是拋棄了他們?！?/br>
火神冷言斥責道。

“哈？”伽藍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不禁上揚了嘴角，“別搞錯了，是他們先拋棄的我。”

“他們向往著刀帳上的靈力，從而將感情寄托在了大我哥你身上?？蓜e把那群器物投射的情感會錯了意啊，大我哥。“

“會錯意的明明就是你?！被鹕裢耆幌虢o對方留任何余地，他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

“擁有了人形，隨之而來的是他們從未體會過的專屬于人類的情感。就算是一種投射，也無可厚非。你不把他們當做人來看待，自然會覺得他們受傷也好刀解也罷，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br>
眉宇間積郁的憤怒讓他的分叉眉顯得更加兇狠。

“你明明親身經(jīng)歷過如同狗屎似的體驗，卻又強加于付喪神的身上?！?/br>
“伽藍……你這樣，就跟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幼稚到令人無語?！?/br>
火神毫不留情地將對方剖析得鮮血淋漓。

伽藍一愣，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宏偉藍圖被眼前這個紅發(fā)男人批判得一無是處。

臉上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他瞠目了好半天，才忍不住低頭冷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也只有大我哥敢這么跟我我說話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冰冷：“我果然還是最討厭你了。”

伽藍隨意地一揮手，清光的本體赫然出現(xiàn)在伽藍的手中。他拔刀出鞘，竟然交還給了火神。

“大我哥，你知道付喪神暗墮的方法嗎？”

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火神還沉浸在清光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對于伽藍的問話，他沒有怎么聽清楚。

“你剛才說了什……”

“是弒主哦。”伽藍微微一笑，旋即不加猶豫地徑直朝著鋒利的刀尖沖撞了上去。溫熱的鮮血屆時噴了火神一手。

“……哈，就那么不愿意弄臟他的手嗎？”刀準確無誤地捅穿了他的心臟，所以每說一句話，伽藍就會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氣若游絲，但依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他靜靜地注視著打破自己幻境結(jié)界的褐發(fā)男人，對方的眼睛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