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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儼雖身體已瘦削,但說話仍鏗鏘有力:“皇上,臣為大燕戍邊九年,深知邊關(guān)將領(lǐng)不可與朝廷要臣私通之禁令。靳閣老說得沒錯,臣就是不夠謹(jǐn)慎,才遭jian佞誣蔑?!?/br> “看來靳閣老對你鄭明儼還是倍加關(guān)注的?!必S裕帝問:“他授意你殺米往林……” 未等豐裕帝問完,鄭明儼就回話:“皇上,殺米往林一事,臣在冰洲就向您上疏過,勤王那日也理論過,米往林其罪當(dāng)誅,而且臣是用皇上御賜的權(quán)力,尚方寶劍刺殺了他。這事與靳閣老何干?” “鄭明儼,你不也在誹謗別人嗎?你可否拿出沒有與靳閣老私相往來的證據(jù)?”豐裕帝這話問得愚蠢之極。 “皇上,既然是沒有的事,臣怎么拿出證據(jù)?”鄭明儼說:“臣以為,那些彈劾臣與靳閣老的jian賊也拿不出證據(jù)?!?/br> 豐裕帝說:“一人之言不可信,眾人皆彈劾你等互通誤國,你還要狡辯什么?” “皇上,臣鄭弘勛有本奏……” “皇上,臣郭醬有本奏……” “皇上,臣有本奏……” 這些全是鄭明儼與靳朗熙互相往來,以權(quán)謀私的子虛烏有之事。 這下,鄭明儼,靳朗熙二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彈劾的罪行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久在獄中的鄭明儼,有種即將被活埋的感覺。 豐裕帝被這些滾滾而來的彈劾激怒:“給朕安靜?!北姵级疾徽f話了,等著豐裕帝怎么說。 豐裕帝做出了他千百次錯事中的其中一件:“次輔靳朗熙身為內(nèi)閣輔臣,朝廷要職,與邊關(guān)將領(lǐng)私相往來,且授意其擅殺朝廷命官,與敵國私通謀利,不知其意欲何為。此事令朕驚懼不安,現(xiàn)罷黜靳朗熙次輔一職,流放千里,明日離京。來人,脫去靳朗熙的一品仙鶴官袍。” 被脫官袍的靳朗熙當(dāng)庭落淚,素衣下跪:“臣靳朗熙謝主隆恩?!?/br> 豐裕帝不顧靳朗熙的悲痛,對眾臣說:“首輔已經(jīng)致仕,而今次輔靳朗熙被罷黜,現(xiàn)任命揭發(fā)靳朗熙罪行有功的萬彈佑、張續(xù)孔入閣為次輔,首輔待定。” 萬彈佑、張續(xù)孔二人欣喜若狂:“臣叩謝皇上?!?/br> “鄭明儼,”豐裕帝冷冷地看著他,還在猶豫:“繼續(xù)監(jiān)押,聽候?qū)徲?。?/br> “臣遵旨?!编嵜鲀盎秀钡匦?。 鄭明儼還是被押回大牢,聽聞朝堂一切的秦雨青連忙趕來。鄭明儼一臉慘白:“雨青,柳葉湖的仙鶴比一品仙鶴服好看?!?/br> 秦雨青摸了一下鄭明儼冰冷的手,想必他的心也是冰冷的:“鄭大人,雨青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自己不能因?yàn)榻裉斓囊磺卸箽狻!?/br> 鄭明儼腦海中一直浮現(xiàn)著靳朗熙當(dāng)庭被脫下官袍的情景:當(dāng)時靳閣老的表情真的是若臨深淵?;噬?,你怎么能這般羞辱為大燕鞠躬盡瘁的輔臣呢? 對秦雨青,鄭明儼答應(yīng)她不泄氣,還說:“雨青,明日中秋,帶梳子和毛巾過來,好嗎?” 秦雨青不明白為什么要帶這些:“好,我還會帶月餅?!?/br> 第二天,八月十五,鄭明儼的親人都沒有團(tuán)聚的喜悅:獨(dú)自一人在莞州老家的鄭夫人啊珠,想著慘死的兩個女兒和還在牢獄中的鄭明儼,連梳洗打扮都沒有;遠(yuǎn)在華山習(xí)武的兒子鄭和忠,望著北京的方向,忍住淚水:“爹,和忠想你了?;噬鲜裁磿r候放你出來啊?皇上這么壞,你出獄后別在給皇上做官了,回莞州幫娘賣菀馨料吧。”;近在咫尺的吳旁騖和幼子吳和愿,為了孩子安全,吳旁騖忍痛不去探視鄭明儼,只是悄悄看著那塊畫布:就是雨青給吳和愿畫的畫像和鄭明儼贈給她們母子的詞;還有就是雨青,想到中秋節(jié)要去給被流放的靳朗熙送行,心中凄涼不已。 秦雨青淚汪汪的:“靳大人。” 靳朗熙轉(zhuǎn)身:“鄭秦氏,是鄭大人讓你來送行的?” “是的。鄭大人說,柳葉湖的仙鶴比一品仙鶴服更好看。靳大人,是福是禍無絕對,莫悲傷?!鼻赜昵嗾f。 靳朗熙雖然也是手鐐腳銬,卻顯得一身輕松:“鄭秦氏,你也別哭了,老夫沒那么難過。走出朝堂,似乎卸下千斤重?fù)?dān),以后老夫日食三餐,夜寢一宿,無量壽佛。只望著清廉一身的鄭大人盡快走出囹圄,回歸自由之身。再會吧。” “再會?!?/br> 來嘲弄、諷刺的萬彈佑、張續(xù)孔二人后來一步:“靳朗熙,世事難料啊。想昨日,我等皆仰你鼻息,今日我等不計前嫌,來送你一程?!?/br> 靳朗熙清白孤傲,一向瞧不起此二人:“你們繼續(xù)這樣下去,下場不會比我好。對了,萬彈佑,張續(xù)孔,你們寤寐求之的入閣夢終于實(shí)現(xiàn)了,那誰來當(dāng)首輔,誰來當(dāng)次輔呢?” 萬彈佑,張續(xù)孔二人一時語塞。靳朗熙哈哈大笑:“我靳朗熙等著看你倆互相殘殺的好戲!” 晚上,秦雨青按鄭明儼的吩咐帶著木梳和洗臉的毛巾來到牢房,還帶了兩塊月餅。 “雨青,幫我梳頭,束發(fā),好嗎?”鄭明儼說話很輕松坦然,似乎豐裕帝即將開恩放他出獄了。 秦雨青看鄭明儼心情好些,摸著鄭明儼的頭發(fā),給他梳好,理順,說:“鄭大人,在這中秋明朗的月光下,也能看見你多了些白發(fā)。這大半年的牢獄之災(zāi)讓你心累了?!?/br> 鄭明儼打趣說:“雨青錯了,白發(fā)是因?yàn)槲依狭?,而雨青卻蛻變成一個美婦人?!?/br> 秦雨青故意生氣:“鄭大人今年才四十有七,怎么就說自己老?還拿雨青說笑,再說笑雨青,就不給你梳頭了?!?/br> “好,不再胡說了?!编嵜鲀半S心地說。 頭發(fā)全部束好后,鄭明儼又說:“雨青,幫我把臉擦干凈,好嗎?” “今日鄭大人這么愛妝扮,看來是要準(zhǔn)備出獄了?!鼻赜昵鄮е<秸f。 鄭明儼順著她的希望說:“是啊,既然要出獄了,所以才要像女人一樣妝扮一下?!?/br> 鄭明儼雖然嘴上這么說,心中卻在泣血:靳閣老因我被流放。昨日皇上口中數(shù)不清的密奏,還有那些當(dāng)庭參我的話,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醋蛉栈噬系谋砬椋页霆z也應(yīng)該快了吧。只是不知是罷黜、流放還是斬首。皇上,我在莞州、華山、北京都還有親人,就算斬首,也別連累他們,臣求您了。 秦雨青和鄭明儼一人吃了一塊月餅。鄭明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