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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復雜如迷宮,灰蒙蒙的畫面真實地放映著地下的世界。可能是紀錄片催眠,周櫟有些犯困,將頭靠在沙發(fā)上撐著眼皮,忽然聽到地底窸窸窣窣的有東西在攢動,他起身去叫沈云檀,想問問怎么回事。剛邁了一步,地板就崩開了裂縫,周櫟大駭,這可是居民樓,他不管不顧地向下一跳,沒想到陳列柜上的小盆栽隨風抽長,藤蔓嗖地纏到他腳上,將他活生生吊在了半空中。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周櫟細想,那不是山鬼給設的坑嗎?他大喊:“山鬼,我已經讓訛獸給你抽血了,馬上就送過去,快停手吧,不要傷及無辜?!?/br>地底傳來沉悶的聲音:“無辜?這個世界上有誰是無辜的?”說完他開始大笑,地面裂縫越來越寬,周櫟一看窗外,對面的樓已經塌了一半,廢墟里伸出長蛇一樣扭曲伸展的樹枝,他想到父母還在家里,雙目赤紅,一心只想殺了山鬼。他用蛛絲割開手腕以血浸潤,隨即揮手砍斷了藤蔓,整個人直直地穿過地板掉了下去。地下是黑暗,有點像狐獴的洞xue,他胡亂砍著周圍的植物根莖:“山鬼!你出來啊,師父說的沒錯,妖性本惡,只要我不死,總有一天要殺了你。”話一出口他覺得不對勁了,老和尚從來沒對妖有什么偏見,又怎么會說過妖性本惡這種話?未及深思,忽然身后有人蒙住他的雙眼:“別動?!?/br>剛剛的聲音……不是山鬼,是沈云檀!周櫟思及父母的慘狀,剛要質問他,驟然發(fā)現自己出不了聲,沈云檀的左手化為藤蔓綁住他的四肢,他得以慢慢地睜開眼。周櫟定睛一看,他居然躺到了一張老式的雕花紅木大床上,沒有束縛,只有沈云檀言笑晏晏:“周櫟,你餓了嗎?”他依舊不能開口說話,眼睜睜地看著沈云檀爬到他身邊抱住他,咬住他的嘴唇……周櫟驟然驚醒,發(fā)現自己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還做了個荒唐的夢,沈云檀放大的面孔就在面前,問他:“你餓不餓?”心念百轉,周櫟一口氣抱了上去:“云檀,我做噩夢了,我夢到你是個妖怪,還要吃我。”沈云檀心想,不急。他撫摸著周櫟的后背:“你看,我們剛買了魚回來,你喜歡吃番茄吧,我還做了番茄蘑菇湯?!?/br>周櫟確實有點餓了,白日的夢很清醒,他看向一片平坦的地板,又看了一眼電視,沈云檀看他睡著就把電視暫停了,剛好是狐獴洞xue里的鏡頭。他起身活動睡僵的腰,笑道:“我剛剛還夢到你把我抓到狐獴的洞里了?!?/br>沈云檀摟住他的肩膀,認真地說:“夢只是現實的投影,你仔細想想,都能想到對應的意象,對不對?”植物,藤蔓,黑暗是對于山鬼的潛意識,狐獴洞xue是睡前電視里的內容,至于那張床……周櫟瞥了一眼門口的白色禮盒,內心有些羞愧:“好像是真的。”其實只睡了十幾分鐘,夢里的時間總是拉得格外長,不過蛛絲和血會有什么反應?老和尚從來沒說過可以這樣做。沈云檀的手藝相當不錯,如果不是時間不多,鱸魚他也會自己處理,就是不懂周櫟哪兒來的毛病,兩個人也得推杯換盞半天。酒淡,沈云檀沒在意,任他添滿了杯,說干就干,毫不敗興。周櫟看時機差不多了,趁其不備將自己的換成剛榨好的西瓜汁,嘴里念念有詞:“云檀,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酒有點其他味道?”他仔細地嗅了嗅,那股不是酒,也不是西瓜汁的味道,很熟悉,不久前剛接觸過,是什么時候來著……噢,對了,是在山鬼那兒的時候,有人救了自己一次,周櫟忘了稀釋的酒更容易醉,思維一發(fā)散,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再有意識的時候是深夜,他起來扶著沉重的腦袋去上廁所,轉了幾圈找到了廁所,一進門就伸手脫褲子,手伸了兩次,嗯?他低頭一看,褲子沒了。他對著鏡子欣賞了半天自己的裸體,順勢洗了把臉,掬水漱了口,徹底清醒了。周櫟在沙發(fā)上看到了自己的衣服,疊得很整齊,套上褲子趕緊摸黑去找人,生怕自己神志不清做了什么事情。隱約看到剛剛睡過的床上還有一個人影,周櫟無語凝噎。正在他趴在床邊后悔不迭之際,臺燈忽然亮了,沈云檀湊近他微微濕潤的頭發(fā):“醒了嗎?”周櫟點頭,觀察著他的神色。“臉怎么紅了?”沈云檀又靠近了些,將額頭貼了上去,“嗯,沒有發(fā)燒?!?/br>周櫟呼吸急促,仿佛宿醉未醒,又似走火入魔,對準沈云檀的嘴唇親了下去。觸感溫軟,帶了點檀香氣,真是人如其名。“那天,是你將我從山鬼屋子里拉出去的,對不對?”周櫟的臉上覆了層薄薄的淺色燈光,眼如點漆。沈云檀聞言抱了上去,避開他的目光:“是我?!?/br>周櫟偏了頭,再次追尋著他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沈云檀放開了他,目露迷茫,他到底是什么?非人,亦非妖,無所屬族類,亦無歸處。周櫟看見眼前的人身上浮動著一棵樹的影子,枝葉繁茂,“這是什么樹?”“檀香樹,很久很久以前的檀香樹。”第15章泡影十幾年前,雷雨夜的清陽市。賀文珺下班回家,擔憂地看向水幕里的白玉山:“早知道今天該把孩子接回來的,下這么大的雨,萬一山上出事可怎么辦?”當年山上的信號極不穩(wěn)定,一遇雷雨天,電話就撥不進去,可賀文珺還是堅持不懈地撥了十幾次寺廟里的電話,均以不在服務區(qū)告終。最近天氣反常,半邊晴半邊雨是常有的事情,賀文珺只希望白玉山那邊的雨能小一點。可老天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按賀文珺的希望行事,白玉山的雨下得更大了。周櫟迷迷糊糊中被一聲驚雷喚醒,睜眼就看見外面一棵樹倒了,樹干焦黑,形如枯骨。他嚇得夠嗆,抱著他的枕頭敲響了走廊對面那扇門:“師父,師父啊,外面怎么了,不會有泥石流吧?”敲了幾聲,沒有回應,他壯著膽子一推,門咯吱咯吱地開了。周櫟探頭探腦地往床鋪上一看,被子胡亂堆著,老和尚居然不見了。他以為老和尚起夜去了廁所,又急忙跑去敲廁所的門,捂著鼻子喊:“師父師父,你徒弟要被妖怪抓走了!”還沒說完,廁所門自己開了,還是沒人。他油然而生一種恐懼,跑到其他人的門口一扇一扇地敲,沒有,全沒人。倏地一道閃電劃破黑夜,周櫟嚇得一個愣怔,干脆放聲大哭起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