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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櫟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是想到什么說什么,還沒等沈云檀反應過來,他就開始脫衣服,脫的方式還很別致,上衣卡在脖子上拽不下來,將自己氣得直皺眉,“云檀,你怎么不幫我?這個衣服一定是想謀殺我。”跟酒醉的人講話向來是講不通的,沈云檀把他拖到洗手間,囫圇著按在凳子上坐好,洗臉刷牙,百般遷就,總算安靜了下來——直接趴在沈云檀腿上見周公去了。周櫟醉得不輕,不一會兒,往臥室搬動的途中又開始半睡半醒,爪子開始不老實,沖著旁邊的人撓癢似的上下其手,要不是眼神對不了焦,沈云檀覺得這人能直接上來啃豬蹄一樣啃自己的脖子。總算安置好了,沈云檀盯著床上的醉鬼嘆了口氣,將衣服疊好放在外面沙發(fā)上,輕手輕腳地關門走人,收拾殘局去了。程文哲間或瞥一眼后座一躺一立的兩人,十分感慨:“上次來的時候你還說他沒想法,嘖嘖嘖,糊弄鬼呢。”“噓——”沈云檀對他言辭間的輕嘲不予理會,嫌聲音太大,一本正經地讓程文哲閉嘴。“行吧,百年好合,等會兒見了山鬼你倆別光顧著膩歪,記得捎帶著救我一條小命?!?/br>“是誰非要跟來的?”沈云檀不可置否地點頭,轉而拋出另一個根源性問題。第24章冥府一周之內,他們第二次站在山腳下,周櫟挑了偏路走,與游客云集的景區(qū)主線隔了百丈山崖。程文哲走在最前方,他正在直播,開了外放,標題是冥府之路。“橙子小哥哥也喜歡香水嗎?”“這是在哪兒?我感覺遠處一晃而過的小亭子很眼熟?!?/br>“hhhhh,小哥哥這是開了復古濾鏡吧,色調略陰暗。”他現(xiàn)在的室友——個子很高,身材不錯,上次還欺詐了他一杯死貴的茶水。這個人每天早上都拿著一個迷你二鍋頭似的玻璃瓶往脖子里噴幾下,之后整間屋子都會洋溢著爛木頭的腐朽味道。終于有一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誠心求教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香水,那人淡淡吐出四個字:冥府之路。當他行走在這條孤獨感十足的□□山路上時,腦海中自然而然冒出了這幾個字,這條路明明是直上青天,身邊加重的陰冷氣息卻不斷地提醒他,這是通往地府的幽冥之路。“大橙子你是一個人嗎?會不會有危險?”程文哲出聲了:“我身后還有兩個同伴,為了給你們最好的視角,我決定打頭陣了。還是上次那座山,走的小路,嗯……門票?沒買門票,我這次不去景點,單純來修仙的?!?/br>忽然他直直地盯住一條彈幕:“冥府之路是真的哦。這里是魂歸之地,陰陽割昏曉,割的不是昏曉,是生死?!?/br>后面馬上有人跟了一句:“你別嚇他了,這家伙膽子小?!?/br>程文哲脖子后面冒了幾滴冷汗,實話說,那句話還真讓他犯怵了。他對著一棵長得肆意妄為的歪脖子松樹拍了個特寫:“好了,先告一段落,晚飯之后繼續(xù)哦?!?/br>然后關掉屏幕,停住腳步,放緩了呼吸向后轉身,心跳驟然加速。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陣陣涼風吹過,身后早就不見了人影。他打著哆嗦喊:“周櫟?沈云檀?”脖子上兩根耳機線繞了幾圈,程文哲欲哭無淚,簡直想就地上吊,不,就樹上吊,他抬頭打量那棵歪脖子樹,晃神一看像個不懷好意的瘦老頭,樹皮虬結龜裂,作出妖魔鬼怪的惡相。樹枝太細瘦,怕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程文哲后背的汗水遇風變冷,開始沿著來路往回尋,標志性的怪樹奇石還拍了照片,免得又被繞進去。電話是指不上了,一遇到這情況,信號說沒就沒,一秒前還能照常直播,現(xiàn)在信號欄里直接畫了叉號。周櫟也在納悶,程文哲明明一直在視野里面,怎么能盯著盯著就不見呢?他拽了拽手里的蛛絲,沒有斷,那就好。“我事先在小程胳膊上粘了一根細細的蛛絲,你拉一下,沒有斷,隨著這個方向找就是了。”沈云檀應了一聲,伸手接觸了一下那根細微至半透明的絲線,在周櫟看不見的角度,他的手心微微發(fā)熱,蒼白的刺眼火花一閃而過,如電流一般順著絲線穿過叢林山澗。蛛絲的另一端,程文哲沮喪至極,干脆回到了那棵歪脖子樹下,觀察著樹紋,見上面沒有蟲子便放心地靠坐在旁邊。這地方真靜啊,和上次完全不同,沒有賣西紅柿、賣水、賣老冰棍、賣各種義烏小玩意的攤販們,也沒有花花綠綠亂糟糟的人群,那會兒半點腦子不用費,跟著人流走,保準沒錯,再不濟就沿著干凈踏實的石板路,東南西北四處都是路口,迷路這種東西只會出現(xiàn)在夢里。你不是喜歡出來東游西逛嗎?怎么現(xiàn)如今慫包成這樣兒了?他舉目四望,怕耗盡體力不敢亂走,又怕同伴找不到他,焦躁得像熱鍋上跳舞的螞蟻。以前對工整劃一安保齊全的幾星級景區(qū)萬分厭惡,現(xiàn)在看來,人工規(guī)劃的景區(qū)也沒什么不好的,起碼人身安全用不著cao心,最多喊幾句腰酸腿疼,旅途疲憊,哪能淪落到這種田地,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程文哲又吼了一嗓子,除了遠方遲來的回聲,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鬼地方還有其他有靈智的東西存在。思及此處,他頓了頓,有靈智的東西?山神??!于是,他干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開著手機的錄音功能,開始朗誦路上緩存的山鬼祭詩。一個經歷了近二十年中文教育的人,他念起詩來如同收不到信號的老收音機,沒有一句能通暢地順下來,磕磕絆絆的念了幾句后他感到了深深的絕望。“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沓?不,杳冥冥兮羌晝晦……猨(猿)啾啾兮狖(you)夜鳴……我真是嗶了狗了念這便秘玩意兒?!?/br>一次不通再來一次,真要下決心念的話反復幾次也差不多順下來了,跟巫師沒法比,但起碼每個音都念準了。希望過了這么多年,山鬼還能聽得懂。周圍沒什么異狀,程文哲將手機調到最大音量,開始單曲循環(huán)剛剛的錄音。心里默念:山鬼啊山鬼,上次有什么錯處以后我會補救的,快讓我走出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周櫟順著蛛絲一路彎彎繞繞地前行,非常納悶他們是怎么走出這詭異路途的,不久前,他發(fā)現(xiàn)蛛絲繞著一塊大約成正三角的地方繞了整整三圈。不應該啊,山鬼是知道他們來意的,沒必要這么為難吧?他疑惑地扯了扯沈云檀的袖子:“你說他是不是碰到其他東西了,怎么還沒看到人?”沈云檀耳朵動了動,說實話,他早就聽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