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再次愣住了。

“你也知道，我這人，不是這塊兒料，”陳慶說，“要沒有三哥，我被人打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我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危險?！?/br>
“你從來沒看到過有人跟蹤他，”程恪說，“那你為什么會相信有人跟蹤他？”

“你是不是傻子?。俊标悜c瞪著他。

“……大概是吧?！背蹄τ谧约罕魂悜c下了這么一個結(jié)論非常無奈。

“他身上的傷！你看不到嗎？”陳慶繼續(xù)瞪著他，“每次他發(fā)現(xiàn)不對，都會受傷！你沒見過嗎！這片兒還有誰能敢這么沒完沒了地找他麻煩？又有幾個人能這么隨便就能傷他??！”

程恪沉默了一會兒：“那他受傷，你看到過嗎？”

“廢話，看到過啊?！标悜c說。

“被跟蹤他的人傷著，你看到過嗎？”程恪又問了一遍。

“沒有，”陳慶有些不耐煩，“我都說了我沒見過那些人……不是，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是想說……”程恪咬了咬牙，“江予奪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問題？”

“我cao？”陳慶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把筷子一摔，“我他媽看你才有神經(jīng)??！而且病得不輕！”

第30章

說實在的,看到陳慶摔筷而起時真心實意的憤怒,程恪是很感動的。

江予奪說過，朋友是很重的。

陳慶是他的朋友,果然對得起他的這份“重”。

程恪沒有體會過這樣的份量,他沒有這樣的朋友,在他最難的時候，他曾經(jīng)的朋友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兒,而是整齊劃一地成了程懌的朋友,唯一還跟他維持著以前的關(guān)系沒有變化的，只有一個嚴(yán)格說來不算朋友的許丁。

所以就算現(xiàn)在江予奪認(rèn)下了他這個朋友,在跟陳慶面對相同的情況時,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陳慶這樣,為了江予奪拍案而起。

“我發(fā)現(xiàn)你這種人挺逗的，”陳慶指著他，“就那么不盼人好么？你才認(rèn)識他多久？我認(rèn)識了他多少年？你這倒好，張嘴一句神經(jīng)病就這么輕松？你他媽罵誰呢！”

“不是神經(jīng)病,”程恪糾正陳慶,“是……”

“我管你是不是神經(jīng)病，”陳慶打斷他,“我看你就特別像個神經(jīng)??！”

“對不起?！背蹄≈荒艿狼福悜c這樣的情緒之下,什么解釋估計都聽不進(jìn)去了。

“三哥拿你當(dāng)朋友,”陳慶還是指著他，對不起這三個字對于陳慶這樣的人來說大概都不比不上誰咳嗽一聲引人注意的,“怕你出事，還專門讓大斌那幾個跟著你，你背地里就他媽這么看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恪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兒，畢竟我今天差點兒讓他打廢了。”

“那你廢了嗎！”陳慶說。

“他要沒停下呢？”程恪也把筷子拍到了桌上，“你被他打過，你知道他下手有多重！我就是把他當(dāng)朋友才會問你！這要換一個人，我直接報個警就完事了！我他媽才不管這么多！”

陳慶皺著眉又盯了他一會兒，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沖勁兒，但也依舊不太爽：“我發(fā)現(xiàn)你們這些有錢人平時是不是吃飽了就挺閑的，就這么簡單一個事兒，愣能想出一套十萬個為什么來?！?/br>
程恪給予陳慶倒了酒：“就當(dāng)我們關(guān)心朋友的方式不同吧。”

“我提醒你一句，”陳慶說，“你可別在三哥跟前兒這么關(guān)心他，你這種關(guān)心方式屬于找抽型。”

“嗯，”程恪點點頭，“你倆多大的時候認(rèn)識的？”

“他十歲還是十一歲吧，”陳慶喝了口酒，“我大他兩歲，不過那會兒我還沒他高呢。”

“……你現(xiàn)在也沒他高。”程恪說。

“你會不會聊天兒啊？”陳慶嘖了一聲，“你比他高嗎？”

“差不多吧，反正我沒比他矮。”程恪笑了笑。

“很了不起嗎？”陳慶說，“你有本事跟八撇比比去啊，他一米九多，你們一米八幾算個屁啊?！?/br>
“嗯，也是，”程恪為了阻止陳慶繼續(xù)跑題，點了點頭，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他說他是孤兒？”

“沒錯，他來的時候就一個人，也沒行李，”陳慶說，“不過帶著錢，得有個兩三百的，那會兒挺巨款的了，比你強(qiáng)，就現(xiàn)在這年代了還為了一百塊錢掏垃圾桶?！?/br>
滾蛋！

“啊?！背蹄∧闷鸨雍攘艘豢诰?，“那是挺有錢的。”

“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死心塌地跟著他嗎。”陳慶說。

“為什么？”程恪問。

“他救了我一條命，”陳慶說，“我倆第一次認(rèn)識就是他從河里把我撈上來?！?/br>
“這樣啊……”程恪愣了愣。

“我跟你說，我小時候挺沒用的……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沒多大用，”陳慶拿了塊骨頭啃著，“小時候我總被欺負(fù)，比我大點兒的小混混，我打不過吧，嘴還挺欠，反正就總挨打。”

“你就不能閉嘴老實點兒嗎？”程恪說。

“不能，我也是有血性的！”陳慶咔地咬碎了骨頭，“那天他們玩大了，拿塊石頭拴我身上把我扔河里了?！?/br>
“我cao？”程恪有些不敢相信，“不怕出人命嗎？”

“怕個屁，”陳慶說，“你是本地人吧，你不知道這片兒就這七八年才發(fā)展起來的嗎，以前這片兒有個屁啊，老碼頭那塊兒聽說還是以前的墳場呢?！?/br>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背蹄≌f。

“反正就是真死了，也沒人知道，大晚上的，”陳慶說，“那時又沒監(jiān)控，那會兒街上打死了人也就那樣，好幾起死了人的案子現(xiàn)在都沒破呢?！?/br>
這個程恪倒是知道，而且其中一起還是個滅門慘案，老媽每次提起來都會阿彌陀佛。

“那是江予奪把你撈起來的？”程恪問。

“嗯，”陳慶點頭，“那會兒剛?cè)肭?，還不是特別冷，他就睡橋邊，看見了?！?/br>
程恪沒說話，剛?cè)肭锏耐砩希皇翘貏e冷也挺冷的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兒，睡在橋邊。

“我那時就特別佩服他兩點，”陳慶豎起兩根手指，“一是鎮(zhèn)定，那幫人把老子沉塘以后還在邊兒上看我冒泡呢，換個人肯定又喊又叫要不就是跑了，他是從岸邊悄悄下水潛過去的，愣是沒讓人發(fā)現(xiàn)。”

程恪看著他點了點頭。

“二，”陳慶晃了晃兩根手指，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嘴里，“他真他媽能憋氣??！我cao，這輩子我見過的最能憋的就是他了?！?/br>
“那你不也挺能憋的嗎？”程恪說。

“不，他在水底下把石頭給解開了，然后把我頂?shù)剿嫔?，”陳慶說，“我能喘氣兒，在水面上能撲騰，他一直在下頭，跟他媽放風(fēng)箏一樣把我往下游扯了能有幾百米才上的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