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能了，只能在這已經(jīng)有幾分被白雪覆蓋的燕國大地上開出一個一個血花，尸橫遍野。

幾乎在同時，吳豹與楊之孫已經(jīng)收割完畢趙儀后陣的步兵。

收軍回陣，略微清掃戰(zhàn)場，趙儀已經(jīng)萬箭穿心而亡，夏瑜看著那具被下屬從死人堆里扒了出來的尸首，淡淡道：“行了，不用理會這個跳梁小丑，我們回軍?！?/br>
這一場小小的沖突，前后不過一刻鐘左右，齊軍趙儀三千人全軍覆沒，夏瑜所率八百燕軍，死十五人，馬匹損耗十匹，傷二十三人。

于此同時，燕軍迅速回撤薊都，而齊軍探子在探查了那燕軍留下的戰(zhàn)場后，回報田舒，田舒淡淡的吩咐下屬書吏，道：“上表給執(zhí)政，就說趙儀不尊軍令，擅自出營，誤中埋伏，被敵軍全殲。”

那書吏道:“諾。”

☆、第186章

薊都,北城門,夏瑜帶著明顯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斗的八百人回城,并且還有一眾作為戰(zhàn)利品的齊軍頭顱，令一直士氣低迷薊都守軍士氣立時一振。

回城時順帶巡查了下城防后,夏瑜即刻便回燕宮,要知道此時薊都已經(jīng)全城動員準(zhǔn)備東撤，簡直兵荒馬亂，服人不放心薊都令主持薊都百姓撤退,要親自去主持，夏瑜又如何放心得了只讓燕宮中寺人和國府官吏們主持燕宮府庫與國府府庫的搬運和組織人員撤離,是以一回宮便立刻清理府庫同時清查人口，宮里夏瑜把寺人橋拽來幫忙了，府庫里把公子啟找來盯梢,但還在忙碌之中，便見又寺人慌慌張張奔過來道：“內(nèi)佐！！內(nèi)佐??！你快去看看，國君……國君……君上他去太廟，說是要殉國！！”

夏瑜眉頭一皺，心中惱怒，心道這個姬范又搞什么鬼，以前就很不靠譜，現(xiàn)在更是整日沉迷酒鄉(xiāng)，燕國都快亡國了，都城都快丟了，他卻整日就在自己宮中足不出戶，飲酒作樂，基本上整個燕國朝堂都快當(dāng)這個國君透明人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心驚膽戰(zhàn)忙著東撤，整個國君又跑到太廟說什么殉國，又作什么事情?。?/br>
就在夏瑜皺眉思量的時候，那寺人已經(jīng)急的道：“太子與內(nèi)俌已經(jīng)趕過去了，內(nèi)佐您與快去看看吧?！?/br>
雖然心中不耐，雖然自春秋已降尤其在諸侯公室之中，兒子造反殺老子已經(jīng)是屢見不鮮，但是畢竟經(jīng)過禮樂文明數(shù)百年的渲染，夏瑜作為姬范的兒佐，卻是不能在這種時候無動于衷，是以夏瑜只得嘆了口氣，吩咐寺人橋與公子啟盯緊手下人的動作，自己立刻動身朝著太廟趕去。

燕國宗室太廟之中，姬范在國君祭祀的尊位上向燕國列祖列宗的靈位跪拜，行大禮，三拜九叩。

也就在姬范行禮完畢祭祀國燕國國君的時候，服人與燕國國俌狄氏已經(jīng)趕到，進了太廟，姬范聽得腳步聲，戰(zhàn)轉(zhuǎn)過身看向來人，眼中竟是微微帶了幾分笑意，道：“呦，我的內(nèi)主和兒子都來啦。”

一進了臺面見到姬范，服人作為姬范的兒子，便行了一個拜君父之禮，禮畢聽得姬范這似乎有幾分譏諷的話，眉頭微皺，道：“公父，現(xiàn)下乃我燕國社稷存亡之緊要時刻，還請公父立刻回宮，主持朝政。”

姬范沒說話，就這么看著服人，神色平靜，良久，甚至微微嘆了口氣，道：“乖兒子，你這個時候一定再想，我這個老爹有鬧什么？你讓我回宮主持朝城是假，讓我回去好好呆著不要鬧事才是真吧?！?/br>
服人一愣，他沒想到一貫要面子的姬范突然說了這么明白的話。

所謂明白話，其實就是大實話，服人一貫都喜歡說實話，而他的這位老爹姬范卻一貫子喜歡那些貴族之間彎彎道道的虛禮唱和，如今燕國朝政已經(jīng)不在姬范掌控之中，這等沒面子的實情，怎么會從姬范的口中吐來。

看到服人的神情，姬范嘆了口氣，道：“服人啊，我兒啊，你的太子位是我立的，虎符與國璽，是我給你內(nèi)父的。”

姬范的神情，平靜中帶著幾分通透，就這樣看著服人，眼神之中滿是豁然，即不見往昔那種用不屑厭惡掩飾的隱隱恐懼，也不像長狄兵敗初初被救回時的萬念俱灰的頹然，只有平靜，只剩平靜。

服人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怔然，看著姬范，道：“公父，你……”

姬范笑了，微微嘆息，道：“服人啊，我是燕國國君啊，我是燕國國君啊，燕國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我能就這么丟下祖宗丟下我燕國的江山，跑了嗎？”

這樣帶著近乎嘆息的語氣平靜的說著這番話，姬范笑著流淚，哭了。

服人愣住了，然后便有一陣異常劇烈的羞愧擊中了他，讓他幾乎再難以直視姬范的眼睛。

一個人最難以面對豈非就是辜負(fù)長輩對自己的期望，而服人呢，即使姬范再是如何，可最終都是立他做了太子，將燕國交到了他服人的手中，而在姬范手中雖然衰落卻沒有滅亡的燕國，在自己的手中，也許……

服人直覺的從骨子里開始向外冒寒氣，他開始覺得害怕，突地，他想到了姬淼那個前不久才被他宰了的庶長叔臨死前近乎詛咒的怒號——姬淼說燕國會亡在他服人的手上。

服人死死的握緊拳頭，太過用力以至于全身都開始顫抖，而此時站在服人身前的燕國國俌狄氏卻沒有去注意服人的神情，而是看著姬范，看著這個自己同床異夢幾十年載的夫主，久久不言，最后長嘆一聲，道：“君上，您到底想做什么？”

姬范也看著狄氏，昔年燕國邊境難安，狄氏所在部族乃是狄人的一支，在與其他部族爭斗中落敗，不得已狼狽向東南方的燕國國境內(nèi)逃竄，當(dāng)時燕國無力剿滅這支狄人的部族，便有朝臣建議聯(lián)昏，而狄氏所在的部族也面臨被赤狄吞噬的危險，無奈答應(yīng)了燕國聯(lián)昏的提議，狄氏別從適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姬范為燕國太子內(nèi)佐，借此以保全部族。

姬范昏庸懦弱，侍寵眾多，草原出身的狄氏怎么可能與他有什么“琴瑟和諧”？

一輩子，數(shù)十載，有姬范為太子時燕國內(nèi)部貴族封君勢大，風(fēng)雨飄搖，兩人勉強攜手共歷朝堂沉浮，歷經(jīng)燕國宮廷政變，先君死，兩人唯一的兒子在兵變里失蹤，也有姬范登上君位后的日漸疏離，同床異夢，狄氏勢力做大，姬范的防備猜疑。

然后，苦也好，樂也罷，終是一輩子，數(shù)十載，走到了今天，突然間，狄氏覺得似乎過去種種，皆是無謂，無所謂了，何必計較，這本就不同于沙場爭斗，何人能謂輸？何人能謂贏？

狄氏平靜的看著姬范，道：“君上，您到底想做什么？”

姬范也看著狄氏，這個自己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