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計較，自私，不肯付出。

    齊唯杉看著她：“不，”他緩緩地，“我們不是。”

    就算以前是，以后也不會。

    沈湘燕看著他的身影向前走去，在他身后叫：“為什么？”

    為什么？？

    她的淚水流了出來。

    那天晚上，沈浩然留下她，告訴了她這樣一個秘密。

    那天晚上，齊唯杉離開她，泄露給她另外一個秘密。

    同一天晚上，她受到了難以消弭的雙重打擊。

    齊唯杉的身體頓住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沈湘燕，那是我的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垂眸。

    不知，又如何？

    因為這件事，雖然后來證據(jù)不足大事化小，夏朝顏跟黃蓉蓉還是各自背了一個警告處分，而且，很違反常例地，被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大會屢次予以通報。

    夏朝顏丟掉了保送本校研究生的資格，黃蓉蓉丟掉了期盼了四年的第二學(xué)位，沈湘燕丟掉了跟齊唯杉之間這么多年來的深厚友誼。

    這件事上，沒有一個贏家。

    滿盤皆輸。

    但朝顏并不是很在意。

    奇怪的是，黃蓉蓉也并沒有她所料的那么在意。她后來才知道，齊唯杉早已私下里找到了黃蓉蓉，詢問她有沒有意向畢業(yè)后繼續(xù)留在華梁公司：“那張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用了心?！?/br>
    待遇優(yōu)渥，意外之喜，所以，黃蓉蓉很是歉然地：“朝顏，對不起，害你為我被處分。”朝顏看著她，微微一笑：“你畢業(yè)后能留在蘇州，我替你高興?！秉S蓉蓉垂下頭去：“我希望有能力三五年之后把我媽接過來?！?/br>
    朝顏輕輕抱了一下她：“會的?！币磺卸紩闷饋淼?。黃蓉蓉掙脫開她：“你呢？想找什么樣的工作？”

    朝顏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淺淺一笑，那個笑容溫如春風(fēng)讓人炫目：“下個月，羅憩樹就回來了?！?/br>
    八月里，大熱的天。

    老高老高的臺階前，朝顏跟羅憩樹面面相覷著。

    羅憩樹臉皮那么厚都開始不好意思：“那個，朝顏你先進去?！背佌咀×?，嘟嘴：“算了，那就回去吧?！彼詾榘?，她也發(fā)著怵呢！這對誰都是頭一回！

    那怎么行？羅憩樹瞪了她一眼，“我巴巴趕回來，你現(xiàn)在叫我回去？你腦子進水了吧夏朝顏？”這就是鴻門宴也得進！羅憩樹硬著頭皮，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進去。

    一進門，辦事員老太太瞄了瞄他們一眼，敷衍地：“今天不辦?！绷_憩樹眉毛一豎，看著滿坑滿谷坐著的人，一臉的不相信：“為什么不辦？”

    老太太又瞟了他一眼，大熱的天，沒什么耐性地：“不辦就是不辦。”

    羅憩樹怒。香港去了一年，見慣了人民公仆的謙遜客氣，法制觀念空前高漲。不過，到底他還牢牢記得今天是個好日子，以為是限額問題，所以只得耐著性子：“沒關(guān)系，我們排隊等在他們后面行不行？”老太太瞧瞧他，一副大男孩的模樣，還稚氣未脫呢，不見得有自家孫子大吧，實在掌不住笑了起來：“傻小子急忽忽的干什么，沒看到今天這兒正辦著離婚哪！”她瞄了兩人一眼，“一輩子的事呵，回去想清楚，實在要來，明天再說吧！”

    兩人石化。

    出得門來，因為吃了次出乎意料的癟，朝顏埋怨：“你也不事先問問清楚！”

    羅憩樹戳她腦門：“朝顏你個傻瓜！”他又不是大羅神仙，這種事怎么會想得到？

    怪不得滿坑滿谷的人臉上都是如喪考妣。

    他坐飛機剛回來，過兩天還得趕回去把那邊事情完全結(jié)束掉，回到蘇州，全心全意迎接自己的網(wǎng)絡(luò)公司開業(yè)。他跟大學(xué)同學(xué)高歡合伙，名字他早就想好了，憩歡顏，好記，上口，有意義。高歡是很務(wù)實的人，取笑他一番之后，這種務(wù)虛的事就隨便他折騰。他任總經(jīng)理，高歡任副總經(jīng)理，朝顏那是當(dāng)仁不讓的財務(wù)。他不止一次雄心勃勃地向朝顏描繪未來的美好藍圖：“說不定我們就是下一個阿里巴巴呢！”朝顏難得沒有嘲他，微笑著看他一臉的神采飛揚。

    當(dāng)初溫芬不聲不響給羅憩樹辦好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好，他相當(dāng)配合，不聲不響跟著一路去了香港。之后的兩天，宿舍同學(xué)打電話告訴溫芬，羅憩樹有一門課缺考，需要家長出一份證明。

    三天之后，他風(fēng)塵仆仆出現(xiàn)在心急如焚的羅石兩口子面前：“爸媽，這一次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但是，”他看著溫芬，一字一句地，“從此以后，請不要代替我做任何決定。”

    “這是最后一次。不然，就當(dāng)你們沒有我這個兒子！”

    他直直地走了過去，嘭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溫芬站在外面直淌眼淚。他向來愛干凈，衣服從不穿隔天的，可是，他現(xiàn)在身上的那件，簡直像透了大冬天的腌咸菜。她是真的有點后悔自己的獨斷專行了。在這里語言不通，電視看不慣，飲食不喜歡，就連素來讓著她的羅石也時不時埋怨她實在沖動。

    所以，他一畢業(yè)就宣布要回蘇州，而且經(jīng)濟一早自立，實在鉗制不了他，溫芬傻了足足一個月，天天堵在兒子門前企圖讓他改變主意，但羅憩樹油鹽不進，說多了就索性閉門。

    她恨恨，但沒辦法。

    朝顏慢吞吞地：“羅憩樹，你真的——不告訴你爸媽嗎？”羅憩樹瞅她：“你告訴你爸媽了？”

    朝顏搖了搖頭。

    她身上就是有這種讓許聞芹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與生俱來的強悍，還有完全不管不顧的那種主見。所以后來許聞芹想起來就要掉眼淚。

    羅憩樹得意地：“那不就結(jié)了？”他湊到她面前，雖然嬉皮笑臉但也未嘗不帶點兒認真地，“朝顏，你覺得后悔嗎？”

    朝顏看著他，淺淺一笑。

    當(dāng)然不。

    ************************************************************************************<夏朝顏從未婚到已婚的分割線>

    第二天，結(jié)婚證到底還是辦下來了。

    出了門，朝顏好一陣恍惚。她居然結(jié)婚了！羅憩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種什么滋味，酸酸甜甜的，小貓撓心一般。他湊過去：“夏朝顏！”得意地打開自己手上那個大紅的本本，翻到帶照片那一頁，“你老公我?guī)洶桑俊背伈焕硭?，看著手中那個紅本子，端詳了半天，突然間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感慨的話出來，“唉，我還一直以為自己能晚婚呢！”

    羅憩樹嗤之以鼻：“現(xiàn)在才想起來響應(yīng)國策，夏朝顏你矯情了點兒吧？”他瞪著她，“你還以為自己小著哪！要擱古代你可一早就該是羅夏氏了，”他晃晃手中的紅本本，得意洋洋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在家里相夫教子，后面跟著一長串流著鼻涕圾著拖鞋的小蘿卜頭們——”

    他摸摸下巴，唔，爹啊娘的叫著，浩浩蕩蕩的倒也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