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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的時候,龍蝦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來了,手上拿著檔案袋,臉上帶著喜色又似乎混雜著憤怒,“林哥,你要找到那個雜碎的行蹤……”林晰忽然抬起手打斷龍蝦,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他其實大約已經(jīng)猜到結(jié)果了?,F(xiàn)在再看龍蝦那復(fù)雜到糾結(jié)的表情,無須多說,已然明了——有些話不用說出來,聽著丟人!林晰仰靠在沙發(fā)上,“跟我說說林蕭然。”“呃,林蕭然,音樂學(xué)院大三學(xué)生,一年前父母空難……”龍蝦拿著那檔案袋沒有打開,表情有點怪異,“林哥,林蕭然是林莫間的兒子。”“林莫間?”林晰皺眉,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可是腦子轉(zhuǎn)了一圈,似乎又找不到自己相熟的人叫林莫間。他與林蕭然同姓,是很巧,五百年前算一家,但如今,他們倆之間天差地別,是完全生活在不同空間的人。為什么覺得林莫間這個名字這么熟?“林哥,林莫間就是那個,那個老有名的流行音樂教父,一年前空難死的那個……”龍蝦忍不住提點。說真的,剛剛看到林蕭然的資料的時候,他也嚇了一大跳。怪不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住在這種地方,他就說么,就算自家老大真的養(yǎng)了寵,也不至于特地給小寵安置進這種金貴地方。林莫間……林蕭然,林晰把蕭然的名字放在嘴里轉(zhuǎn)了兩圈,睜開眼,扭頭看向客廳角落里那家通身氣派、透著典雅尊貴的白色大三角鋼琴,眼睛流露出一絲很淡的笑意。龍蝦拿著調(diào)查回來的材料,一五一十的匯報,包括過世的林莫間夫婦留給兒子多少財產(chǎn),多少音樂版權(quán),擁有多少家娛樂公司的股份,一切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甚至連客廳里的鋼琴花了多少錢拍賣回來的,都一一報賬了,說到最后,龍蝦不像去調(diào)查林蕭然,更像清查林家資產(chǎn)的。“他從小到大,交過女朋友么?”龍蝦正吐沫星子橫飛的報賬呢,誰料太子爺忽然橫插一杠子,讓他一時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了。“他父母在世的時候,家里的家庭氛圍怎么樣?”“呃?”龍蝦迷茫中。林晰瞥了一眼調(diào)查壓根兒沒戳中重點的龍蝦,沉聲,“重新做?!闭f完,自己起身直接上樓了。3、坦誠相見...林宅的一樓主要是客廳,書房,娛樂室什么的,臥室都在二樓,林莫間夫婦的房間,林蕭然的房間,兩個客房,林爸的工作室,還有一個小書房,看裝潢應(yīng)該是蕭然學(xué)習(xí)用的。林晰第一次上樓,在眾多緊閉的房門中,卻徑直走向蕭然的那間——不是他能未卜先知——此時此刻,二樓走廊里,守了三個一級保鏢,這是昨天半夜剛布置好的。敲門,停頓兩秒,然后開門進屋。一整塊玻璃花墻隔出小小的玄關(guān),轉(zhuǎn)過去才能看到蕭然臥室的全貌,干凈、整潔,這是林晰的第一個印象,除了一些隨手適用的生活用品添了幾許活潑之外,房間整體被大片大片的米色系工藝布紡包裹著,從地毯到窗簾,從沙發(fā)到衣柜,處處流露著溫馨素雅——對一個男孩子的房間來說,它柔和多于剛強,顯然,這是出自林蕭然母親之手——跟樓下客廳是一個風(fēng)格。林蕭然窩在沙發(fā)的角落,眼眶下帶著青影,此刻正淺淺的睡著,連衣服都沒換。家里出了這種事,蕭然一晚上凈胡思亂想了,哪怕他的胡思亂想根本于眼下的處境毫無用處,也止不住腦子里的思緒亂作一團。只是成功熬了一宿之后,天大亮了反而上了倦意。不過,因為林晰的腳步聲,林蕭然很快驚醒了。“是我?!?/br>林晰看到蕭然激靈驚醒進而防備的神情,像個惶惶不安的小動物。他坐下來,挨著蕭然,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頭,“昨晚上嚇著了吧?”林蕭然沒躲,是不敢躲,渾身都僵著呢!他的每根汗毛都在警覺,眼前這個人看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是……他昨天穿的西裝外套已經(jīng)脫了,里面淺灰色的襯衫腰擺處,有一大片明顯干涸的血跡,那刺眼的紅色挑動著一個普通小老百姓的神經(jīng)。再說,昨晚蕭然親眼看到那把槍,還有那兩個明顯非善類的彪形大漢……他沒辦法不緊張。林晰在自己腰上比劃了一下子,那么大塊血跡,不用多說,是人都明白。“醫(y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我覺得自己都快臭了……幫我個忙?”對方擺出一副好說好商量的口吻,但林蕭然覺得,他并沒有給自己拒絕的余地。林晰這種情況,淋浴不要想了,只能用濕毛巾擦擦。林晰看到盥洗室里的按摩浴缸,又回頭看看蕭然,“一起來吧,你順便好好泡個澡,松弛一下神經(jīng)?!绷治f話帶著習(xí)慣性的上位者祈使句,讓這個很突兀的提議變得很不容反駁,順理成章。林蕭然沉默的跟進盥洗室,他敢對一個持槍搶劫犯說‘不’么?蕭然現(xiàn)在滿心充斥著對自己生命安全的擔(dān)憂,相比之下,兩個陌生男人即將‘坦誠相見’的境地真的沒給他留下任何印象。本來么,在學(xué)校沖涼的時候,大家都是脫光光、前邊扣個盆就在走廊里玩裸奔,從高中到大學(xué),不管熟不熟,一起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換個角度想,如果林晰□大爺似地站在那兒,而蕭然少爺穿戴整齊、一副小媳婦樣、手拿濕毛巾忙前忙后給他擦身,那情形會更詭異。洗澡水很快放好了,薰衣草的精油是林晰順手倒進去的。倆人在浴室很快‘赤誠相見’。蕭然整個人都泡在水里的,而林晰則坐在浴缸的另一邊,只泡了下半身,手里的濕毛巾被攥干了,小心擦拭傷口周圍。浴室里水氣氤氳,浴缸夠大,兩人各據(jù)一方,一時間無話——這不壞,僵硬氣氛在朦朧的水汽中慢慢緩和,熱水同樣溫暖了因為恐懼而發(fā)涼的手腳。擦身,水聲,空氣靜謐,各不干涉。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林晰開口了,“過來!”同時把手中的毛巾扔過去了,驚得蕭然一跳。蕭然一抬頭,忍不住心里一哆嗦——是那雙眼睛!早在最初第一面?zhèn)z人對視的時候,蕭然就被那雙眼睛嚇退過,即使當(dāng)時藏在眼鏡片的背后,那種犀利的感覺也仿佛貼著他皮膚刮了一層,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如影隨形。而現(xiàn)在那層用于遮擋的眼鏡被摘下去了,那雙眼睛,深得不見底,靜得讓人心驚,又亮得像把最鋒銳的刀子,仿佛能直戳你心口。林蕭然急忙別開視線,動作遲疑了一下,卻不敢不去接手。但真正接手之后,遠比想象的要好。不用有眼神接觸,對方也沒到吹毛求疵的地步,只要仔細的避過傷口,蕭然甚至覺得對方對自己略顯笨拙的動作是包容的,至少,對方的身體是放松的,那尖銳的視線也沒有放在自己身上。林晰當(dāng)然知道蕭然有點怕他,他無意加劇這種不理性的恐懼,所以故意把注意力放在別處——蕭然浴室的墻上有個特別的功能面板。“這是什么,音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