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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個案子必須要辦得好!必須要里里外外都找不出一絲疏漏! 沒有苦主、沒有人證,是嗎?那就去找物證! 父女倆租的那個小院,里里外外不知道被抄了多少遍。結(jié)果就在一雙半新不舊的鞋子里,衙役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份戶籍。戶籍藏在鞋底。正常的鞋子,鞋底都是一口氣納成的,但這雙鞋不是,仔細去看才能發(fā)現(xiàn),鞋底是用兩張更薄的鞋底縫制的,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整體,其實鞋底和鞋底之間夾著一張戶籍紙。 可是,在這張藏得如此小心的戶籍紙被找到之前,衙役們明明都已經(jīng)找到父女倆的戶籍紙了。先找到的那張戶籍放在好找的地方,紙上表明兩人的關(guān)系正是父女,爹三十又一,女十六,籍貫是京郊某村,爹名下還有一畝多地! 而藏在鞋子里的那張戶籍紙卻表明二人根本就是夫妻!爹其實是丈夫,年二十又三,女兒其實是妻子,年二十又一。兩人的籍貫則是南方某小鎮(zhèn)。 若是父女倆沒有被抓,章姓書生未來的遭遇很可能是 他對二人中的女兒照顧頗多,兩人越走越近,后來兩人很可能有了一些越矩行為,更甚至于會睡到同一張床上去。等到這時,爹忽然拿出那張藏在鞋底的戶籍紙,控告書生勾/引/人/妻。到那時候,書生肯定知道自己被騙了。 但又如何呢?書生被人堵在床上,打又打不過唐胡子,如果唐胡子一邊威脅著要打斷他的手指,讓他參加不了來年的會試,一邊又建議他賠銀子私了,他肯定會選擇后者。甚至于被騙了銀子后,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之后的科考一路順利,他肯定會強撐著不去報案。因為他確實勾搭了人家的妻子了啊! 哪怕傾家蕩產(chǎn)地填進去,只要沒傷及性命,為了前程都只能認了的。 拿到兩張截然不同的戶籍紙后,衙門里頓時覺得事情大條了。 因為這兩張戶籍紙看上去都像是真的! 騙子二人,男的須發(fā)茂盛,留著大胡子的樣子看著確實有三十多了,但剃了胡子瞧著又像是才二十出頭的。女的呢,臉長得嫩,只要裝扮上改一改,說她才十六有人信,說她二十多了也有人信。騙子們就這樣有了兩個不同身份。 但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 這兩張戶籍紙看上去再像是真的,里面肯定會有一張是假的。籍貫在南方的那張,短時間里無法去調(diào)衙門的檔案,但祖籍是京郊的那張,竟然真把檔案調(diào)出來了。在衙門里記過檔的,應(yīng)該是真的了吧?然而去那個村子里查了,事實上真有這樣一對父女,安分守己的,即使住在京郊也一輩子沒有進過京城! 登記為夫妻的那張,真不真的不知道,但登記為父女的這張顯然是假的。那么問題來了,這種和真的幾乎是一樣的,一眼看去瞧不出任何差異的,也蓋了衙門公章的戶籍紙,騙子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他們又是如何精準選中那對從來沒有進過京城的真父女,拿他們的身份來充當自己的假身份的?這明顯是衙門內(nèi)部出問題了啊!除了這一對騙子,類似的擁有假身份的還有多少人! 事情的嚴重性一下子升級了! 是個人都知道這里頭的水肯定很深! 如果最開始的報案人不是新樂侯,也許這個事情會被壓下去,畢竟很多小吏的準則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看著水深了,他們就不敢管了。但這事是新樂侯起的頭,于是一出問題,小吏直接就找到了新樂侯那邊去。天塌了,有新樂侯頂著!他們只想趕緊把事情脫手,讓更重量級的人來管這一攤子事。 那對騙子從普通牢房被調(diào)去了特殊牢房,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撬出更多消息。同時,在得到更多消息之前,這個事肯定做了內(nèi)部封口,絕對不能外泄。 于是,因為章書生一直盯著這個事,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 被抓走的唐家父女竟然失蹤了。如果他們真的因罪被抓,衙門里肯定知道這兩個人啊,知道他們關(guān)在哪個牢房,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問審。但章書生提著東西去探監(jiān)時,那邊竟然說根本沒有這兩人。章書生差點因妨礙公務(wù)被趕! 章書生之所以想去探監(jiān),是因為他思來想去還是不能相信唐姑娘是壞的。他覺得唐姑娘單純善良不是人們口中的騙子。且不是他一人這么覺得,巷子里別的住戶也都這么認為!唐姑娘騙他什么了?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在幫她啊! 而探監(jiān)總不能成行,章書生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多。 他要是大字不識,可能也就認了,老百姓不敢和官衙作對。但他既然已經(jīng)考到舉人,也熟讀很多律法,他絕無可能就這么認了!他認為自己是有理的,衙門那邊肯定存在問題!聯(lián)想到唐姑娘被抓走的那天,對著他哭訴,話里話外都是她爹知道她被貴人瞧中了,想要把她賣去貴人的府上,而她寧死不從 被貴人瞧中了? 章書生覺得自己隱隱猜到了真相。 之后的幾天,外出參加一個重要的聚會的時候,章書生就和幾個新交的好友說起了這事。當然,他說得肯定也不詳細,只說自己的鄰居一家被抓走了,結(jié)果衙門里那邊竟然沒有記錄。他好幾次想去探監(jiān),結(jié)果都被趕了出來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