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S街很熱鬧，人來人往。唐雨霖和秦傲晴走在前面，不知道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么，而顏離一個人在人群中默默地走著。展朔發(fā)覺到前面的秦傲晴時不時望向后面的院花一眼，似乎是有點擔心的樣子。

怎么了這是？

展朔有點好奇。

學長一直都是很強大的樣子，今天卻莫名其妙地讓人感覺有點脆弱。

該不會是考試撲街了吧？

展朔嘆了一口氣。

他放慢腳步，轉(zhuǎn)身伸手支給學長一串烤面筋，安慰道：“學長不哭，站起來擼！”

不就是考試嗎，我這學渣都已經(jīng)沒什么可怕的了。

下學期再戰(zhàn)！

顏離一個愣神，他明顯很心不在焉地伸手接過那串烤面筋，勾起淡色的嘴唇輕輕笑了一下，“你要挨打。”

展朔見他笑了，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并開始不知死活地要求院花請他這個直系小學弟吃東西。

不遠的秦傲晴看著走在后面笑得明顯很勉強的顏離，不知不覺嘆了口氣。

“還是讓展朔跟著他吧，出來散散心還是比較好的?！?/br>
一旁的唐雨霖點點頭，“不過今天晚上大佬沒來就有點可惜?！?/br>
“……你夠了！”QAQ翻了個白眼。

“哇塞！晴晴你看這里有小豬佩奇手表！”

“買買買！”

不知不覺，展朔和顏離走到了小吃街的盡頭。

出了這個巷子，不遠的前面就是一條流經(jīng)全城的S河。

夜幕下的河水漆黑而深沉，伴隨著清脆的水聲緩緩流向遠方。一旁高大的摩天輪“S城之眼”與寬闊的河流交相輝映，沿岸一列的商業(yè)街和霓虹燈構成了S城最繁華的夜景之一。

一路走來的顏離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摩天輪，突然指著那個對展朔道：“我們?nèi)プ莻€吧！

展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顏離拉著一路小跑跑到售票區(qū)，然后飛快地付了錢就拿著票轉(zhuǎn)身進了一個艙室，整個過程快到展朔都要飛起來。

見展朔微微喘氣的樣子，顏離挑眉道：“小學弟你不行啊，跑這么會兒就累了?！?/br>
展朔有點想罵人，誰和你個一萬米冠軍跑??！過分！

但是他并不敢和院花正面對決，而是打算從另外一個地方打擊院花：“學長你不是恐高嗎？”

顏離聞言表情立刻一僵，他看著緩緩升起的艙室，一臉驚恐：“……我還能出去嗎？”

展朔一副吃瓜表情：“你說呢？”

……

艙室緩緩升起，展朔感覺自己似乎與地面越來越遠。不過與白天不同的是，在夜晚的時候，并不能清晰地看見下面的高度，全是黑乎乎的一片。他們只感覺到下方的鐳射燈的光圈漸漸變小，最后和其他光源一樣淪為一個又一個的光點，點綴在一片暗色的區(qū)域中，那是S河，蜿蜒曲折地流向遠方。

從高空看，確實是很美麗的夜景。

這樣模糊的視野，一定程度上讓顏離恐高不那么尷尬。

“學長你為什么要突然拉我來這里?。俊闭顾纷谂撌业淖紊?，看著底下一條又一條光帶，如同金色的蛛網(wǎng)一樣把陷入夜色中的古老城市鑲嵌。

顏離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堅定道：“聽說，摩天輪頂上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br>
“……”媽耶，這、這不是偶像電視劇告白經(jīng)典套路嗎？！

院花你是怎么了？

可怕！

然而院花說完后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再繼續(xù)道。

“有人告訴我，人死了以后，就和鳥一樣俯瞰天空?！?/br>
“所以我一直有點討厭和抗拒死亡?！?/br>
住口學長！這不是你掩飾恐高的理由！

……

然后沒有料想到的是，坐在對面的院花隨隨便便就丟了一個重磅炸/彈給他：“就在前天，我爺爺心臟病突發(fā)，死了。”

展朔一下子被嚇的不敢說話，艙室里面安安靜靜的，只有摩天輪運行的聲音。

……

“小時候，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一直生活在我爺爺家。

“我爺爺是個很教派很傳統(tǒng)的人，我以前一直很討厭他。

“那時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把我否定了。

——

年幼的顏離躲在自己的母親后面，膽怯地看著這個一臉兇相的老人。

老人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哼出一聲鼻息：“這就是你反對我，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男人聞言有點慍怒，但是最后還是忍住沒有發(fā)作：“爸！都這么久了，您還不愿意接受她嗎？”

老人沒說話，他慢慢踱步過來，仔細打量了面前的男孩一眼。

“男生女相，取名別離，一看就不長久！”

顏離雖然還是緊緊抓住父親的手，但目光也絕不軟弱：“我不是女生！”

老人聞言，再度哼了一聲。

——

“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和他作對，他叫我學習我偏不學，他讓我好好干家務我偏要弄得亂七八糟……就這樣，他一邊幫我收拾，一邊再教訓我。

“甚至他說過很過分的話。

“家里也沒有什么人喜歡他，我爸也是，從小就被他逼著。他又兇，小孩子也不親近他。

——

穿著新衣的秦傲晴新年拜訪外公的時候，忍不住躲進顏離的房間訴苦。

“離哥哥，好難過啊。你怎么會和外公住在一起，我好討厭他！”

因為在她一進屋的時候，她就被自己的古怪外公給訓了一道。

“穿這么艷麗，怎么像個女孩的樣子！”

一旁的mama掛著掩飾不住的尷尬，連連道歉。

——

“但是，在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我聽見他說我是他的驕傲。

“我從來沒有看見他那樣失態(tài)過，他抓著人就說他以我為豪。

——

顏離來到這桌敬酒。

這一桌全是他爺爺?shù)睦吓笥褌?，一看見他端著酒杯走過來，紛紛拍著老人的肩道：“老顏?。∧銓O子給你敬酒來了！”

已經(jīng)喝得醉醺醺的老人抬起渾濁的目光，“我孫子嗎？我家小離在哪？”

其他老人見狀開懷大笑，“哎喲，老顏啊?！?/br>
老人一臉嚴肅地豎起手指放在嘴唇上，“我孫子可有出息了！你們這幫老家伙羨慕不來的！”

顏離站在老人后面，看著老人已經(jīng)差不多半禿的頭頂，突然有點內(nèi)心發(fā)酸的感覺。

——

“學長……”

見院花長久不說話，展朔出聲剛想說些什么，可是顏離又開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也許他不止是想說給他聽，更想是說給自己聽吧。

展朔心情莫名其妙地也開始沉重起來，窗戶下面是變幻著光芒的街區(qū)，顯得夢幻又迷離。

“我還想著，等我以后能賺錢了，我要買一堆貴的東西特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