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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雪里還埋著一些突厥士兵,他們卻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做死人一般繼續(xù)埋在雪里,也不掙扎。“他是有多大的能力才讓這些人甘心赴死?如果是我把你留在這種境地里,你愿意不做反抗地留下嗎?”齊瓊盯著沐引,沐引只覺背脊發(fā)冷,僵硬地?fù)u頭。如果齊瓊放棄他,讓他留在這里等死,他絕對不會不做反抗。齊瓊轉(zhuǎn)身道:“回去吧?!?/br>沐引看著下方的突厥士兵:“那這些人?”“留下吧,讓他們回去?!?/br>“這……”齊瓊回頭道:“若是我們殺了他們便要貽笑大方了?!?/br>別人放一些死士給你,你就屁顛屁顛去殺,未免有些無能。齊瓊現(xiàn)在才真正意識到阿魯耶納的恐怖之處,不到一年就可以再次集結(jié)兵士來攻,難怪不過兩月就可以攻下丹州。他自詡做不到這個程度,這是一種無論讀多少書都做不到的天賦。齊瓊垂眸坐在院內(nèi)的石凳上,□□上身,董軍醫(yī)拿了藥替他包扎。以往這個時候不是弢君來嗎?“弢君呢?”齊瓊問道。董軍醫(yī)替他洗凈傷口,敷上藥:“出去找藥材了?!?/br>“我出去作戰(zhàn)他都是在城墻之上等我的,怎么今天……”董軍醫(yī)拿了白布開始包扎:“今早突然發(fā)現(xiàn)流桖草用盡,怕你會疼便去找了?!?/br>齊瓊心里稍安,這幾日他總是感覺弢君在疏離自己,自從生辰過后,可是那日生辰明明是自己該覺得別扭才是,怎么弢君倒是疏遠(yuǎn)了??墒沁@幾日兩人各忙各的,見不了幾次面,他便也沒問。董軍醫(yī)走之前道:“傷口別碰水,動作幅度別太大?!?/br>齊瓊點點頭,送到門口,董軍醫(yī)走后有一個小兵送來一封信,說是長安送來的。是他二哥齊隼寫的,齊瓊一笑,打開。內(nèi)里白紙上只有一列字:娘病危,速歸。齊瓊一愣,病危?信里也沒寫清楚病到什么程度,可是他能感覺到齊隼寫這封信時的顫抖。這些字的筆鋒都是顫抖歪斜的,他心里猛然疼痛起來,他才失去父親,怎的娘親又病危了?他站在原地,直到手臂上的疼痛將他喚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了好久,久到信封落在地上,被雪浸濕大半。他忙撿起信封,走回屋內(nèi)。齊瓊穿好衣服,欲到魏將軍處請假回家一趟。到了門口,卻聽到里面?zhèn)鱽淼恼勗捖暋?/br>魏將軍:“消息確切嗎?”紀(jì)珂:“確切,阿魯耶納已經(jīng)帶著兵馬往這邊過來了?!?/br>魏將軍:“齊瓊知道嗎?”紀(jì)珂:“他手臂負(fù)傷回來,現(xiàn)在還不知道?!?/br>魏將軍:“讓他養(yǎng)傷,這次別來摻和了。”紀(jì)珂:“是?!?/br>“我只是手受傷,又不是腦子受傷?!饼R瓊推門進去,“我怎么能讓將士們面對突厥,自己躲在一邊?每一次戰(zhàn)斗都是突厥兇猛,只要是正面攻戰(zhàn),吃虧的都是我們?!?/br>哪怕攻戰(zhàn)前期他們做了準(zhǔn)備,消滅了大批突厥兵士,在正面打斗時他們也占不了上風(fēng),一場戰(zhàn)役下來,雙方死傷人數(shù)基本持平,或者是突厥的較少。齊瓊繼續(xù)道:“只是這次打退突厥之后,懇請將軍允許我回家一趟,我娘病危我……”魏將軍看著他:“若想回去現(xiàn)在就回去吧。”齊瓊卻搖搖頭:“先把突厥打退吧,凱旋而歸我娘也能開心些?!?/br>他不想做一個逃兵,他想光明正大地回去。第36章第三十六章這一場一打便是七天,齊瓊連忙帶著弢君趕回去時,山莊已經(jīng)掛起了白布,山莊內(nèi)已是一片白色覆蓋,從山莊大門一直到大廳都是白色的帷幔。齊瓊衣衫單薄,回來的路上又得了風(fēng)寒,看著大廳前方不過十幾階石梯,他竟然有些喘不過氣,面色發(fā)白。弢君扶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管家早已通報了齊隼,所以齊瓊走完最后一階石梯便看到屋前站著的齊旌妻子兒女三人,齊隼和江氏,齊燿,管家,琴倚,羅巍平,虛塵子竟然也在,還有闕朱和穆市觀,虛塵子的徒弟了塵等眾人。齊瓊透過幾人之間的縫隙看向大廳,那里棺材豎躺,棺材前的靈牌上黑墨刻著“齊淵之妻林氏”。到底還是來晚了,到底是錯過了。齊瓊離開時林婉姝就說過,怕是再見不到了,沒想到一語成讖,最后一面竟是離別之時。齊瓊還記得離別時林婉姝眼里的淚水,嘴角卻是微笑,發(fā)絲里也含著白線,他娘今年只是四十六,還不到五十,怎么毫無預(yù)兆就……齊瓊膝蓋發(fā)沉,直接墜到地面上,弢君也無力扶起的沉重。他透過前面的人跪向生他養(yǎng)他的、躺在棺材里的林婉姝。齊隼面無表情,走近也不扶只是輕輕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打下去:“我三十三天前就寫信過去,最多十五日便可到達丹州,你回來也最多十五日,剩下這三天你哪里去了?”齊瓊腦袋微動,然后劇烈咳嗽起來,接過弢君手里的絲帕捂著嘴,半晌,只是道:“對不起?!?/br>他以為沒這么嚴(yán)重的,他以為沒事的,他以為只是風(fēng)寒之類的小病……齊瓊閉上眼:“對不起?!碧颖秩绾危抗Τ擅陀秩绾??阿魯耶納又如何?琴倚推開齊隼,扶齊瓊道:“你敢打我齊瓊哥哥?退下!”齊隼甩手回去,徑直走進大廳跪下。可是琴倚扶不起齊瓊,她看向弢君:“與我一起扶?!?/br>齊瓊推開琴倚的手,自己站了起來,緩緩走進大廳,也跪下,跪在齊隼身邊:“娘……是什么時候……”“昨日清晨?!饼R隼道。若是齊瓊再早兩日,便可以見到林婉姝最后一面。齊隼道:“她一直念叨著你和三妹?!?/br>“三姐呢?”“她在東南,跡閣不肯傳送消息。”現(xiàn)在跡閣背后是朝廷,是皇上?;噬蠟槭裁床豢蠈⑾鹘o她?他現(xiàn)在無法思考,更無法得出結(jié)論,他看著那個靈牌大腦一片空白。而方才站在門口的幾人也回到大廳,守靈的守靈,作法的作法,闕朱與穆市觀便幫著虛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