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發(fā)青的，活像兩個青橘子綴在了臉上，西西莉不知道他原先是什么樣，不過就現(xiàn)在來看，他的顴骨幾乎可以用來削蘋果。

    等到走進(jìn)了，西西莉才發(fā)覺這人并不似看上去那般瘦弱，單憑身高來說，也就比福爾摩斯先生稍微矮了一點(diǎn)點(diǎn)。

    “你好，先生，”他抬了抬帽檐打招呼，“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和你同校的歇洛克·福爾摩斯，這位是……”福爾摩斯有些遲疑，像是忘記了西西莉的名字。

    “我是萊瑞·希爾維斯特。”

    西西莉趕緊說了一句。

    克斯摩的臉上顯而易見地流露出不解：“請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關(guān)于史密斯小姐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談?wù)?。?/br>
    克斯摩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我不認(rèn)為我有什么好談的，史密斯小姐的死亡我感到遺憾，但是沒有別的了，我不認(rèn)為我有什么好談的?！?/br>
    福爾摩斯一肅：“你是認(rèn)為耶穌能夠原諒你所有的過錯？傷害了另外一條平等的生命，想要耶穌的原諒你得先去見耶穌！”

    “我沒有！”

    西西莉察覺出有些不對了。她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身邊人的衣袖。

    但福爾摩斯不為所動。

    “那封信?！?/br>
    福爾摩斯的語氣平靜了下來。

    克斯摩的臉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福爾摩斯。

    “你真的認(rèn)為，那封信已經(jīng)被燒掉了嗎？”他的語速提快，鷹隼逼視著克斯摩。

    西西莉：……所以說福爾摩斯先生這是要詐胡？

    “她親手燒掉了！”

    這么不經(jīng)嚇？

    西西莉也是懵逼。

    “……福爾摩斯先生，我不知道為什么您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我承認(rèn)，我對史密斯小姐確實(shí)是有著非分之想，我也確實(shí)給她寫了信，”克斯摩先生像是已經(jīng)完全看開，“如果說是天譴，我確實(shí)難過為什么是由史密斯小姐遭受，我所有罪過都已經(jīng)被耶穌原諒——”

    福爾摩斯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捂著額頭低低地笑了出來。

    西西莉也是被這個反轉(zhuǎn)給嚇到。

    “克斯摩先生，僅僅出于我對于真相的探尋，能否請您告訴我當(dāng)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福爾摩斯的語氣變得溫遜而友好。

    克斯摩先生看了一眼福爾摩斯，又看了一眼西西莉。

    “我想確認(rèn)一下，您是否是化學(xué)系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笨怂鼓t疑了片刻，到底還是開口問了。

    “正是在下?！?/br>
    福爾摩斯自然是點(diǎn)頭，在注意到克斯摩仍舊心存疑慮的時候，有點(diǎn)無奈甚至掏出了學(xué)生在證。

    克斯摩先生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福爾摩斯終歸是同意了：“或許我們可以去那邊的咖啡廳坐坐?！?/br>
    西西莉看了一眼前方兩個高大的背影，陷入沉默。

    Emmm……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到了咖啡廳里，三人點(diǎn)完單之后終于可以好好說話。

    “我不認(rèn)為我的事情有什么值得說的，但是我聽說過您，福爾摩斯先生，”克斯摩有些不安地雙手摩挲，“我知道您有時候會為同學(xué)們解決一些小麻煩，如果對這件事情好奇，也不足為怪，我的朋友們都說您是位紳士，我便也不避諱講出來?！?/br>
    頓了一下又看向西西莉。

    “這位……”

    “希爾維斯特，”福爾摩斯看了一眼西西莉幫做了介紹，“他是醫(yī)學(xué)系的，是我的朋友，也算是……助手?！?/br>
    他沖著西西莉勾了唇笑了一下。

    “那么，我也希望你們不要說出去，我并不希望她……我不希望她在死后還要被流言蜚語打擾?！笨怂鼓Φ拿碱^撇成了倒八字，似是悲傷又一次從他的傷口，順著血流到了心臟里了。

    “我承諾?！备柲λ灌嵵氐鼗卮?。

    西西莉也緊跟著做了保證。

    克斯摩先生剛啟唇，又有點(diǎn)難受地把帽子扔到了一邊往椅背上靠，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我和她是……兩年前認(rèn)識的。”

    那個時候，克斯摩家里因?yàn)楦改傅墓ぷ髯儎?，搬到了史密斯小姐家所在的街區(qū)，離史密斯家也很近。這里到底算是民風(fēng)淳樸，盡管有些閑言碎語，但某些方面，街坊鄰居的關(guān)系尚算親密。

    當(dāng)時克斯摩遲遲沒有收到劍橋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也不愿意去見那些街坊鄰居，天天都往外頭跑，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一公里外的小溪邊打水漂。

    他喜歡那條小溪，就如同他喜歡那條小溪上的橋，老舊的石橋邊上還長著些青苔，克斯摩說不上原因的對那些苔蘚格外的喜愛，直到有天他打水漂的時候失了準(zhǔn)頭把完整的一塊青苔給壓出一道痕跡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喜歡那一小片完整的感覺。

    就是那個時候，史密斯小姐從橋上過。

    克斯摩沒認(rèn)出她來，只當(dāng)是路人，把本來要拋出去的石子往懷里揣，準(zhǔn)備等人走了之后再繼續(xù)。

    卻沒想到史密斯小姐竟然認(rèn)出他來。

    “是克斯摩先生嗎？”

    克斯摩現(xiàn)在都記得她那個時候的聲音，就和那天的陽光一樣是可以穿破霧霾的。

    他本是沒有什么情緒的，卻不由自主的，在她的笑容前敗下陣來。克斯摩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是什么表情，只是覺得可能會有點(diǎn)蠢。

    “嗯，我是，請問……？”

    史密斯掩唇笑，克斯摩可以看見她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

    “我們家昨天去拜訪了您家，當(dāng)時您正要出門，我還以為我會認(rèn)錯人呢。”女孩子挎著布包，微微歪頭看他，“你在這里是……”

    克斯摩剛解釋自己只是暫時無聊，在這發(fā)呆。并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個可能讀不了大學(xué)的人。

    他已經(jīng)厭倦了拜訪者擺著同情面容的模樣，他猜這位史密斯小姐大概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在他們搬過去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有人傳出來這樣的話了。

    “你也是過來打水漂的嗎？”

    ——

    “所以說，當(dāng)時您喜歡上她的時候，還不知道她有未婚夫？”福爾摩斯大概是對愛情故事不是太感興趣（西西莉覺得），故而在克斯摩漫長的停頓之后總結(jié)了一下。

    他的打斷也不惱人，至少克斯摩沒有覺得唐突。

    “是的——實(shí)際上，之后的來往中，她也從來沒跟我說過，她有未婚夫?！笨怂鼓Φ穆曇暨熳×?，好在這個時候服務(wù)員正好把三人的咖啡都端了上來，他借著喝咖啡的動作，把欲傾瀉而出的情緒通通吞咽，才繼續(xù)說下去，“抱歉我是不是說了太多題外話了……總之大概就是這樣?！?/br>
    “我同她……說過情話，說了不少……她也總是，就，笑著，”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又收了回去，手指捏著杯耳，“我當(dāng)時以為是害羞，直到我開始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