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后者抬起頭，語氣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他嘴角下壓，“別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鄧芮茗蠢蠢欲動，“是時候發(fā)揮我感動常在的本領(lǐng)了?！?/br>
    謝聞有點遲疑，“這樣做不太好吧？”

    “怕什么？”她猛地一拍他的肩，拼命唆使，“我們是正義的化身，把鏡頭當(dāng)作武器，懲jian除惡消滅天下渣男。還是說你想和渣男為伍？”

    大敵當(dāng)前，自然應(yīng)當(dāng)放下芥蒂同仇敵愾。他倆雖然時?；ハ嗫床豁樠?，可在綠帽子的事情上，理念還算一致。

    機會難得，當(dāng)然是拍陳睦泡妹的證據(jù)然后向張詩婷打小報告啦！

    “說得跟真的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移花宮出來的……”他揉著被拍疼的肩，放松筋骨，“看來為了證明我的剛正不阿，是該顯||露兩手了。”

    某人一聽大樂，溜到他旁邊坐下。她的身子往角落里縮了縮，豎起手機假意給他看東西，實際將攝像頭對準(zhǔn)那頭與美女交頭接耳眉來眼去的陳睦。

    倆人費了好大勁才壓下搞事壞笑的嘴角，腦袋湊在一塊死命擠在屏幕后面，舍不得松開拍攝鍵。

    短短數(shù)秒，一串連拍將陳睦與女伴親昵的舉動記錄在案。從勾肩搭背到吻臉親嘴，看得移花宮宮主連連譏笑。

    “嘖，移過來點，角度不對……”她使喚他把住手機，自己又往后躲了躲，“對，就這樣。無缺，給我往死里拍！”

    謝聞垂眼看看鄧芮茗皺起的五官和捏緊的拳頭，張了張嘴沒有作聲，默默地謹(jǐn)遵要求。

    其實他對于陳睦和其他女人的親熱場面并無太多感覺，頂多站在一個好男人的角度上對陳睦的花心表示唾棄。但是見身邊人如此激動，他也不忍潑冷水，干脆耐心配合。

    只不過，如若換位思考，眼前是張詩婷和其他男人親密，自己會是什么心情？

    憤怒？煩躁？難過？還是心寒？

    他蹙眉，不由思忖。

    竟然完全想象不出那是怎樣一種場景。

    神游之際，忽然被鄧芮茗一聲低呼拉回思緒。正納悶著定睛看回屏幕，也不禁錯愕起來。

    不知何時陳睦發(fā)現(xiàn)了他倆，竟丟下女伴，眉頭緊鎖地闊步而來。

    倆人慌亂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不小心敲出聲響。猶如重物落入心底，驚得鄧芮茗身子一顫。

    就像下午相遇時的心情，忐忑得難以言喻。

    陳睦沒有居高臨下地鄙視他倆的偷拍行為，而是直接拉開椅子鎮(zhèn)定坐下。

    他的視線在倆人戒備尷尬的臉上來回移動，最后定在鄧芮茗身上，似笑非笑地說：“我說你怎么會沒人接呢，原來真有人趕著上。你倆關(guān)系可真不錯啊。”

    謝聞眉心一跳，剛想開口，鄧芮茗倒先說話了。

    “哪有你跟你朋友關(guān)系好?！彼庩柟謿獾赝沁叺呐?，忍不住嘲弄，“貌似這個和剛才那個不是同一人吧。你這交友圈還挺大，個個都親密得像女朋友。你說要是你那正牌女友知道了，會不會氣得跳腳？”

    陳睦聽罷，笑意斂去。他沒有接話，目光死死鎖定她的雙眼，呼吸漸漸凝重。

    她本想作出傲視的模樣，當(dāng)下卻不敢直視對方犀利透徹的眼神。

    明明犯錯的不是她，為什么慌張害怕的反而是自己？

    不多一會兒，陳睦又揚起笑容，唇角彎著完美又虛假的弧度，言語卻步步緊逼令人心驚。

    他說，鄧芮茗，你該不會還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真得追求真愛吧？

    驀地，她猛然抬起頭，眼里滿是震驚。

    “你神經(jīng)病啊?！彼摽诙?，聲線因驚怒而顫抖，“難道全世界都要像你一樣出軌嗎？”

    “出軌？”陳睦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兩字，“我們兩個之間不存在任何法律約束關(guān)系。我不過是提前找好下一個對象，何錯之有？還是說，即使感情淡了也偏要死守你，這樣才是無罪的體現(xiàn)？”

    謝聞與他不熟，從前只當(dāng)他是不專一花心，豈料他從未把出軌看作是原則性錯誤。而且借口頗多，理直氣壯。

    這番話也不免令前者聯(lián)想到張詩婷，滿腔憤怒當(dāng)即興起。他繃著臉，反唇相譏：“你何止是自信無畏，根本是沒有正常人該有的道德觀！”

    對方輕笑，“什么叫正常人該有的道德觀。道德這東西本來就是人發(fā)明的，并非天定。只不過信守的人多的那方成了你們口中‘真理’，那少數(shù)派的想法呢？”

    謝聞又想開口，卻被他嚴(yán)厲制止：“如果你想談張詩婷，應(yīng)該直接去找她，找我沒用?，F(xiàn)在是我和鄧芮茗的事情，請你不要亂管?！?/br>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怎樣看我的?！标惸擂D(zhuǎn)頭看向鄧芮茗，壓下嗓音，“在你眼里，我無非是個下賤的人渣。你認(rèn)為我辜負(fù)你的真心，對你造成心理上的傷害?？墒悄憔鸵欢▽?，我就一定錯嗎？戀愛作為生活的調(diào)劑品，當(dāng)然是越精彩越好。多數(shù)人都是在一次次否認(rèn)和試探中找尋最合適的對象，那么在遇到這個人之前，必然會磨損幾位陌路人的感情?！?/br>
    聽者眉頭微皺，神情恍惚。而后屏住呼吸，猶如一尊沒有生機的塑像，眼波卻在不斷閃爍。好似蘊著一汪清水的小池，因大地震撼而泛起粼粼波紋，險些淌出水流溢出頹喪。

    他前傾身子，將她變幻的神色盡數(shù)收入眼底，語氣愈發(fā)冷靜，“如果真要談下賤，惡意哄騙不肯分手非要將你全部希望和情感榨干，這才叫下賤。我有這樣做嗎？我承認(rèn)，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跟別人上|床，不太厚道……”

    頓了頓，又有意無意瞥了眼在旁面色鐵青的謝聞，繼續(xù)說：“但是我沒有刻意拖沓，而是在確定下一步想要的以后就向你坦白并提出結(jié)束關(guān)系，這夠公道吧。你之所以將罪行套在我身上，是因為你不曾嘗試追逐揀選。假設(shè)你也體驗過這種滋味，你還會不體諒我嗎？”

    “我憑什么要體諒這種隨意更換玩伴的行為！”鄧芮茗拔高聲調(diào)，拳頭握緊，指甲倒扣在掌心隱隱作痛。

    “你的確無需體諒，因為你一心只想安定又長久。”陳睦立刻接話，“但是真愛是什么？老土的天長地久還是一心一意？鄧芮茗，這種東西不存在的?，F(xiàn)代人談戀愛向來是合得來就好，合不來就分。建立在陌生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本質(zhì)就是脆弱的，全靠互相索取來維持。一旦需求無法被滿足，必然要尋找下一個合拍的對象?！?/br>
    “你不是一個無私的人，那也別怪我自私為自己考慮。我剛才說過，世上沒有一定的對錯。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你有沒有責(zé)任，自己心里清楚?！?/br>
    她沒了聲音。

    原先有一大堆話想要指責(zé)，當(dāng)下卻像分手那刻，安靜得不愿發(fā)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