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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啊,那對老東西已經(jīng)送到五城兵馬司的大牢里了。” 從回來到半宿,流鶯不曾與銀狐說過一句話。流鶯今日很累,丟了孩子的恐懼,誰也沒法體會。她推著銀狐往外走,“出去。” “哎你別——” “咣”一聲,房門在銀狐面前關(guān)上。銀狐摸了摸了鼻尖,不死心地喊了句,“人家知道錯了嘛!” 這一夜,流鶯將阿寶抱到了床上,娘兒倆睡一起。只是流鶯睡不著,腦子里一面閃過那個沒臉的和尚,一面閃過今日遇見的男人。 兩個人在眼前交疊出現(xiàn),“貧僧...” “阿緋....” “施主...” “阿緋....” 半夢半醒之間,她猛然驚醒。夢里,無臉和尚竟然對她笑了,那張臉分明是白日里男人的臉。流鶯拍著自己腦袋,“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耳邊忽然傳出一聲嬰兒的啼笑。 流鶯低頭,見阿寶閉著眼,咧嘴笑著,也不知道這么小的孩子是夢到什么了。 隔日,當(dāng)謝留風(fēng)見到禪機的時候,驚得下巴都快跌到地上去了。他圍著禪機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僧衣、僧鞋、佛珠,居然還剃了個大光頭。禪機,你想不開,又要出家去?!” 禪機出門去,“貧僧告了長假,謝指揮使要一同聽?wèi)騿???/br> 謝留風(fēng)追上來,“你這樣,去聽?wèi)???/br> 禪機笑,“嗯?!?/br> “稀奇了,你居然也會笑?!?/br> 這身僧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穿過。僧衣上身,仿佛回到了當(dāng)初被阿緋追著跑的時光。那段時間的阿緋辛苦,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只記得他為僧時的樣子吧。 禪機已經(jīng)很欣慰了,從前她腦受傷只記得自己叫阿緋,這回還能記得她喜歡的人是個和尚。 整兩日,禪機都在驚蟾坊出現(xiàn)。他沒有見到流鶯登臺,但他有耐心,臺柱子,總有上臺的時候。驚蟾坊的伶人嬉笑,出家人怎的也來聽?wèi)??男歡女愛的唱段和尚也能聽嗎? 禪機念一聲阿彌陀佛,“貧僧亦是紅塵客。紅塵客又為何不能聽紅塵戲?” 第75章 和尚 第七十五章和尚 銀狐早就看見了禪機,明晃晃的一個和尚杵在一幫子男男女女中,怎么會不顯眼?先前他披頭散發(fā)紅衣裝的妖孽打扮,銀狐沒認出來,這下他剃了頭穿上僧衣,銀狐就是再健忘也把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去年與流鶯一同入盛都的那個和尚嗎? 銀狐心里有點不是滋味,轉(zhuǎn)頭吩咐驚蟾坊三天不許排流鶯的曲目。結(jié)果還沒到三天時間呢,在座的看客忍不住了,“流鶯呢?叫流鶯出來唱!” “就是,她不是臺柱子嗎?” 杯碟敲得乒乓響,“咱們要看流鶯!” “對——” 原本流鶯的戲排在明日,銀狐愣是找借口給她推回去了,說是后日再唱。流鶯也不問原因,后日就后日。阿寶這兩天莫名其妙的,很是能哭。她正好分不了心。 第三日,銀狐在后臺掀開幕布一瞧,呵,和尚又早早的來了,等在最前排中間的看座上。銀狐鼻子里哼一聲,“他都是什么時間來?” “回老板話,好幾天了,那和尚都是咱們一開門就來了。” 銀狐不是很高興,“前排座位,收雙倍價錢!”說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走了。 和尚耐心地聽過一場又一場,中途尚與身邊人交流。終于,等到報幕小子高聲報曲目,曲名叫做,講的是前朝皇帝與寵妃的悲劇愛情。主唱流鶯。 臺下一片歡呼,掌聲如雷鳴。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正沖著品曲子來的?并不多,多的是來聽個故事,聽個熱鬧,看一看臺上的俊男美女。 偌大的臺面,有一瞬間的安靜。臺上燭籠忽然寂滅,繼而紅綠交織的燈光緩緩亮起,像美人抬頸,雖慢卻極美。燈光聚集在舞臺中央,待得燈光突然大亮?xí)r,鼓樂起,臺中儼然有英姿甩起水袖。她身為女子,扮的分明是男裝。鳳眸飛揚,長眉入鬢,夸張的斜紅絕艷四方,那雪白廣袖輕甩,一身五爪金龍帝王袍,端得是一個錦天繡地的俊朗。 燭籠驟滅,再次漸起時,她緩緩抬眸.... 禪機屏住了呼吸,待得臺上的“帝王”睜開那雙且悲且凄的雙眼,禪機聽見自己隆隆的心跳。那顆哀戚已久的心,終于活了。纏了佛珠的手,緊緊地抓住圈椅的扶手。 他從來沒有聽過阿緋唱曲,他知道阿緋耀眼,卻從來不知道他的阿緋會站在燭火齊聚的地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鼓樂起,流鶯開嗓,“漢”字揚起: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唱詞乃是一首詩。這首詩,禪機知道。乃是前朝詩人香山居士所作,敘述了前朝皇帝與寵妃的愛情故事,但這故事禪機并不喜歡它從阿緋的口中唱出來,因為它是個悲劇。 帝王水袖忽轉(zhuǎn),眉間伴思戀:楊家有女初長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 長眉婉轉(zhuǎn),恍若憶起心中美人,情誼難掩飾。 禪機的眼睛不曾離開臺上的流鶯,仿佛令她生出眼中情誼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唱詞中的楊妃。 臺上人腳步輕挪,濃重描畫過的鳳眸微轉(zhuǎn)之間忽頓,待看清了前排中央的一身僧衣的光頭禪機,流鶯險些腳步錯亂閃了自己的腰!那假和尚居然還沖她微微彎唇。 蕓蕓眾生中,唯有他一身僧衣手持佛珠,想讓人忽視都不可能。流鶯心神微散,粉彩妝容看不出異樣,她心底卻翻騰起來。這男人怎么知道她夢見和尚了?這男人怎么知道夢見的和尚臉就是他?這人故意的吧! 鼓樂揚起,唱詞自流鶯口中緩緩而出如流水,水袖輕甩如行云: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cè)?;仨恍Π倜纳?,六宮粉黛無顏色..... 短短兩句,唱盡貴妃在明皇心中的閉月羞花色;短短兩句,道盡明皇無盡的傾慕。 禪機在臺下,臺上的人卻不知道在和尚心中,阿緋才是百媚無人比,阿緋才令世間粉黛消了顏色。鼓樂正到情深愛濃時,流鶯抬眸無意間撞上和尚的目光。 那目光灼灼,深情一片,不離她半寸。流鶯內(nèi)心微顫,差點忘了唱詞,但她掩飾的好。幾步之間她已經(jīng)險些出了兩次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本就懊惱,卻見臺下的和尚以拳遮唇,分明就是在幸災(zāi)樂禍。 流鶯起了氣性,要不是她不想砸了自己的牌子,她一定立馬翻白眼給他。流鶯的脾氣上來了,偏就要拿出本事來叫他看看。 英姿變換,朱唇輕啟,眉眼愛憐: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鼓樂卻忽轉(zhuǎn)意境,流鶯唱:六軍不發(fā)無奈何,宛轉(zhuǎn)蛾眉馬前死。 禪機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