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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還給小安,他就能消停了?”“不知道?!?/br>冉小樂側(cè)目瞧他,啞然失笑,“那你知道什么?”“小樂啊…”方槿不甘地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小時候不知道的事,長大還是不知道,小時候知道的事,長大也不知道了…人啊,歲數(shù)越大,越無知?!?/br>“比如呢?”“比如?”方槿有些乏了,他倚著手腕半睜半醒,聲音越來越小,“比如…我原本篤定相信的那些事…現(xiàn)在…都錯了…人就是可以狠心,就是可以自私,就是可以…虛情假意…你不理解…和他不做…本就是…兩回事…”“咣當(dāng)”一聲,方槿的頭重重砸在了石桌上,他打了一個酒嗝,沉沉地昏睡了過去。冉小樂習(xí)以為常,他了解方槿,喝酒從不是為了消愁,他只是喜歡躲在那個混沌的世界里,借以蒙蔽自己的無可奈何。冉小樂將方槿背回房,正如他所說,段溪像一只小豬仔,抱著手旁的圓枕睡得香甜。冉小樂試圖將枕頭拽開,他卻忽然醒了。“阿槿!”段溪嚯得坐了起來,看見冉小樂,懵了片刻,慌亂地揉了揉眼睛,“小樂哥哥?”多此一舉,冉小樂想。“嗯…”冉小樂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將方槿往床上一卸,“還給你?!?/br>“他怎么又喝酒了啊。”段溪懊惱地看著那個騙了自己的枕頭,氣呼呼地錘了自己一拳,“我怎么又沒醒?”“小溪,你別怪他。”“我不怪,我只是氣他不在乎自個兒的身子?!倍蜗獮榉介让摿诵w好被子,手背輕覆上他的額頭,沒有發(fā)燒,他稍松一口氣,低聲抱怨道:“他都喝成酒膩?zhàn)恿?那酒引子是一味烈藥,他自小便吃,肝臟本就不好,若不是習(xí)武,怕是早就落病了?!彼D了一下,“對了,小樂哥哥,你喝了么?”“我?”冉小樂擺擺手,“喝了一點(diǎn),沒事?!?/br>“嗯?!倍蜗み^頭,目光又飄回方槿的臉上,“金珠總是有奇效的?!?/br>冉小樂笑了笑,“天晚了,不打擾你們,好生歇著,我走了。”“小樂哥哥?!?/br>“嗯?”黑暗中,段溪那一雙圓圓的眼睛好似一對翩翩欲飛的螢火蟲。他呆呆地望了冉小樂一會兒,只是乖巧地?fù)u搖頭,“沒事。”“嗯。”冉小樂笑了笑,離開了。所有人都處心積慮,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冉小樂甫一合上房門,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fēng)便撲面而來,刮得他睜不開眼。門扉嘎吱作響,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被什么東西刺痛的臉頰。沙塵。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寒夜將至。“小安!”他頂著大風(fēng),拔足狂奔,房門已經(jīng)被吹開了,冉小安仍是不見轉(zhuǎn)醒。冉小樂察覺不妙,大聲呼喊著小安的名字,他猶豫了一瞬,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手指探到弟弟的鼻下,沒有呼吸了。“小安!冉小安!你別嚇我?。 ?/br>冉小樂抱著弟弟,手足無措,他來不及自責(zé),來不及哭,甚至來不及想辦法,頭腦一片空白,全身都在不自知地顫抖著,直到段溪和方槿跑來,將他生生拖開,他還只是癡傻了一般,大張著嘴,眼睛都不眨一下,怔愣地盯著弟弟,生怕叫不醒他。“冉小樂!”方槿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他總是這樣,醒和醉同樣快,“你冷靜一點(diǎn)!”冉小樂就像沒聽見似地,站起來,雙腿仿佛癱瘓了一般,竟使不出半分力氣,直直栽了下去,再站起來,又跌倒,干脆不再費(fèi)力,手肘撐著,顫顫巍巍地向弟弟爬去。“小安啊…小安…別睡了…小安…”“冉小樂!”方槿一把將他拎了回去,“你聽我說!”“小安…我要小安…”“他沒死!”冉小樂這才不情不愿地慢慢將頭轉(zhuǎn)向他,“可他不理我…”“你看看外面,段旸就要來了,你若是真想讓他死,就繼續(xù)搗亂!”方槿撂下一句話便又將他扔回地上,徑自走向冉小安。冉小樂鼻尖還掛著鼻涕,擦也不擦,扶著地面吃力地?fù)纹鹕碜?,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如何?”段溪放開冉小安的手腕,“有脈搏?!?/br>“那他這是在做什么?”“我也不曉得?!?/br>“小安啊…”冉小樂猶豫再三,他怕小安走火入魔,可他還是忍不住。“小心!”房梁被吹斷了,冉小樂連忙撲向弟弟,護(hù)在他的身上,只見那厚重的木門直直像二人飛來,方槿剛要沖上去格擋,卻唯恐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那木門向著他們砸去!“小樂!”分不清是奇跡還是幻覺,木門是倒下了,也是倒在他們身上了,卻消失了。“你沒事吧?”方槿和段溪沖了過去,冉小樂看起來卻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差一點(diǎn)就又命喪黃泉。他迷茫地望著方槿,“沒事,小安他…好熱…”方槿緘默不語,他瞭望空蕩蕩的遠(yuǎn)方,面色愈發(fā)沉重。“幻境,土崩瓦解了?!?/br>“什么意思?”“冉小安輸了?!?/br>冉小樂愣了一下,空氣中凝滯著令人窒息的壓抑,他緩緩看向身后,哪里還有村莊?哪里還有月亮?哪里還有夜的星光?只有大漠,一望無垠,無窮無盡的大漠。冉小樂只覺得頭痛欲裂,那一剎那,鬼魂的悲嚎,風(fēng)沙的嘶吼,以及由遠(yuǎn)及近那猙獰的狂笑,紛繁交織,攪和在一起,薈萃成耳畔源源不斷的嗡鳴,沖擊著他,折磨著他,宛如一根要突破禁錮的巨大擺錘,沒完沒了地撞上他的腦殼,直震得他頭暈?zāi)垦?,天旋地轉(zhuǎn),方寸大亂,只想帶著弟弟,馬不停蹄地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小安!”段溪的聲音讓冉小樂從倥傯迷離中尋回了一絲微末的理智,他甩了甩頭,忙不迭地看向懷中的弟弟,冉小安終于睜開了眼睛,還不及冉小樂高興,那雙漂亮的瞳仁便被鮮血暈染,順著眼角,滑落至他的手背,全都是觸目驚心的紅。“小安…”冉小安聽不見,也不回答,他不轉(zhuǎn)頭,不眨眼,甚至似乎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察覺,只是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七竅流出的血沾染了滿臉,目眥欲裂,牙關(guān)緊閉,宛若一具猙獰的行尸走rou。冉小樂剛要喚他,方槿便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捂住他的嘴,悄聲道:“莫要擾他?!?/br>冉小樂惶急之中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小心地攥住弟弟的手,似乎這只散發(fā)著高溫的手掌,是在死灰之中最后一株不滅的火光。“燃兒,你再堅(jiān)持,怕是就要豁出性命了?!?/br>熟悉的聲音讓冉小樂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對段旸的恐懼幾乎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在他要傷害弟弟的時候。“噗…”“小安!”冉小安嘔出一大口血,他面色冷厲蒼白,顯然已經(jīng)精疲力竭,熾熱guntang的液體噴射到冉小樂的身上,他廢了好大的力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