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模樣就極難過。打發(fā)我們?nèi)ラT口守著，和王妃說私房話來著。阿秋眼珠滴溜溜的轉(zhuǎn)，只覺得杜燕綏眼神似把自己看穿了一般。她素來機(jī)靈，猛的想起還能有話解釋，奴婢想起來了。少夫人才坐下，王妃身邊侍候的老嬤嬤就說王妃身子不好，既然少夫人見過了，就可以離開了。少夫人本不想理她，結(jié)果才和王妃又說得兩句話，那嬤嬤便又插嘴斥責(zé)少夫人無禮。少夫人氣極了，就讓方mama賞了那嬤嬤一嘴巴。

    杜燕綏松了口氣：原是替王妃難過來著。

    他見阿秋也是松了口氣的模樣，還悄悄的抬眼瞟自己。杜燕綏冷不丁的問道：少夫人打了王府的嬤嬤。王爺見著她沒說什么吧？

    奴婢不知道。阿秋順嘴答道，抬頭驚恐的望著杜燕綏。

    杜燕綏眸色變冷。這么說岑三娘是見著滕王了。他站起身往臥室走，語氣極平常：飯菜撤了。

    他究竟聽出來還沒聽出來??？阿秋看到杜燕綏進(jìn)了臥室，轉(zhuǎn)身就去尋方mama，心里頭一點(diǎn)底都沒有。

    杜燕綏進(jìn)去，看到岑三娘坐在交椅上發(fā)呆。他淡淡說道：祖母可用規(guī)矩拘過你？我可用規(guī)矩拘束過你？

    岑三娘不答。她心里堵得慌。

    尉遲老國公出身寒門，跟隨先帝之前原是打鐵出身。夫人亦出身寒門。然而建功立業(yè)后府里卻請得先生用心教養(yǎng)尉遲大郎二郎。王妃是老來女，尉遲老夫人過世后，老國公不忍苛求。皇上賜婚之后，尉遲老國公唯恐女兒如在家中一般嬌縱，特意重金聘請得四位宮里出來的老宮女陪嫁去了隆州。再三請滕王嚴(yán)加管束。以免丟了皇家顏面。杜燕綏坐在岑三娘對面，和氣的給她解釋。

    岑三娘嚅囁的說道：老國公請滕王嚴(yán)加管束，那不過是愛女之心，謙讓之辭。

    杜燕綏冷著臉道：你只看到王妃受不得規(guī)矩拘束，過得難受。你要不要去打聽打聽，她是王妃，王府的中饋卻仍是王爺在cao持。她隨滕王來隆州之后，便是端午。滕王應(yīng)酬主持端午賽龍舟。她能拋下州衙的官眷們帶著侍女獨(dú)自看熱鬧逛街吃東西。滕王是什么人？看在尉遲老國公的面上說了她幾句，她能梗著脖子頂回去。撤了她身邊的人，她過年節(jié)時(shí)就能賭氣拋下州衙前來赴宴的官眷扮成小廝去錦屏山賞雪。做姑娘時(shí)縱馬長安，性情直爽，人見人愛?？伤F(xiàn)在是滕王妃?；噬蠈㈦鯊母皇奶K州貶到洪州，再由洪州貶到隆州這座小城。王妃是嫌彈劾滕王的人不夠多？堂堂皇叔，再貶，貶到縣城做閑散王爺？和圈禁有多大的區(qū)別？

    他的聲音太冷，岑三娘拗不過彎來，嘴硬道：好好和寶珠說，她又不是不講理的人！硬逼著她，她明知道自己任性也不肯改。何況在長安時(shí)……

    大概是我太縱容你了。哪家的媳婦不是晨昏定省，恭謹(jǐn)?shù)氖毯蜷L輩，服待夫郎？

    杜燕綏截口打斷了她的話。

    岑三娘猛的抬頭：你什么意思？

    杜燕綏笑了起來：一句話不高興能扔筷子發(fā)脾氣。沒順著你，你就能挑眉毛像斗雞似的。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我要歇午覺，過來替我更衣。

    岑三娘瞪大了眼睛，氣得咬住了唇。

    是為了王妃抱不平，還是見著滕王，給你氣受了？杜燕綏靜靜的看著她。

    沒……岑三娘才答了一個(gè)字。杜燕綏大步走過來伸手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拖到床邊扔在了床上。

    岑三娘尖叫了聲，被他翻過身壓著，屁股啪的挨了一下。他沒有留手，疼的岑三娘情不自禁的僵硬了背，努力的掙扎起來：你做什么？

    隨便發(fā)脾氣一巴掌！不講道理一巴掌！冥頑不靈一巴掌！不來侍候我一巴掌！撒謊隱瞞一巴掌！杜燕綏邊說邊下手，巴掌打的重。霹靂啪啦打完，岑三娘已哭了起來。

    他停了手冷著臉問她：錯(cuò)了沒？

    岑三娘羞憤交加，屁股火辣辣的，大聲哭叫著：我沒錯(cuò)沒錯(cuò)沒錯(cuò)！

    杜燕綏頓時(shí)頭疼起來，又一巴掌揍了下去：認(rèn)錯(cuò)我就不打了！

    你打死好了！打死我再找個(gè)懂規(guī)矩的侍候你！

    他居然下狠手，他下狠手……岑三娘心酸的趴床上號陶大哭。

    你心里有事為什么不肯告訴我？杜燕綏說完霍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杜燕綏出了門看到方mama阿秋逢春三人站在廊下抹眼淚，板著臉道：不準(zhǔn)少夫人出房門……

    窗戶被岑三娘一把推開，滿臉淚痕，鬢發(fā)散亂吼道：我就要出去！

    杜燕綏指著方mama三個(gè)道：你出房門一步，我打她們一軍棍。出來幾步打棍！生死不論！

    岑三娘氣極，左右看了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朝他砸了過去：你敢！

    你試試！杜燕綏寸步不讓。

    方mama三個(gè)往地上一跪，替岑三娘求情：姑爺，少夫人年紀(jì)還小……

    不準(zhǔn)求他！岑三娘脾氣上來了，提起裙子踩著桌子翻窗就跳了出來，一手扯方mama一手扯阿秋，收起行李，我們走！回長安去！

    幾人看看岑三娘又看看杜燕綏，嚇得不知所措。

    杜燕綏冷冷一笑，也不理會(huì)，邁步出了院子。

    少夫人，怎么好好的就吵成這樣子。方mama搓著手勸她，有什么好好說。姑爺向來疼你。

    不說這個(gè)還好，一說岑三娘屁股還火辣辣的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阿秋小聲的說道：少夫人，姑爺好像猜到王爺見你了。您又不肯給他說實(shí)話。

    她又沒做什么！岑三娘扭頭就進(jìn)房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咱們走！

    院子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岑三娘從窗戶看出去，杜燕綏竟帶著侍衛(wèi)們進(jìn)來了。

    她們?nèi)齻€(gè)，拉出去一人十軍棍！杜燕綏板著臉下令。

    黑七挑了挑眉毛，伸手捂住了饅頭的嘴，將他扯到了旁邊。

    侍衛(wèi)們就沖了過去，挾著方mama三人就往外走。

    少夫人！少夫人！三人被扯了胳膊往外拉，聽得十軍棍，嚇得身子發(fā)軟。杜家的軍棍比板子重多了，一棍下去就能打死。

    杜燕綏你敢！岑三娘沖出來，就去搶人。

    杜燕綏盯著她的腳步，揚(yáng)聲說道：每人十五！

    是！侍衛(wèi)答得干凈利落。

    岑三娘硬生生收回腳步，顫聲道：你，你真要打？

    杜燕綏不答。

    岑三娘看著三人就要被拉出院門，一咬牙又跟過去高喊著：不準(zhǔn)打！

    二十軍棍！杜燕綏冷冷的報(bào)數(shù)。

    轉(zhuǎn)眼三人就被扯了個(gè)沒影。

    黑七松開手，捅了捅饅頭。

    饅頭想都沒想脫口說道：少爺嚇唬你的，少夫人你認(rèn)個(gè)錯(cuò)就行了。

    院外傳來方mama凄厲的一聲慘叫。岑三娘哆嗦了下，大叫道：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

    杜燕綏下巴揚(yáng)了揚(yáng)，饅頭一溜煙跑了出去。黑七笑了笑，慢條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