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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猙獰。“你笑什么!”留深怒道,殿周樹叢中的箭頭寒光閃動。陸長卿置若罔聞,突然策馬前奔。無數(shù)暗箭齊發(fā),他竟不予理睬,越過門口的一瞬,一劍斬下留深的人頭。那速度迅如閃電,竟無人能攔。留深臉上還來不及露出驚詫之色,已經(jīng)人頭滾落。數(shù)支箭刺入陸長卿的脊背,他渾然不覺,騎馬沖入了殿中。殿內(nèi)卻十分安靜,也不見伏兵。紀蕭懷中抱著嬰兒,安然端坐在殿正中的椅上。陸長卿的戰(zhàn)馬咆哮著噴出白沫,在母子二人跟前揚起前蹄。陸長卿緊緊勒住了馬。“他死了吧。”紀蕭淡淡地說。紀蕭不是久養(yǎng)深閨的弱女子,她是曾經(jīng)披甲上陣的巾幗豪杰。陸長卿渾身戾氣,手提染血寶劍,也嚇不住她。“他、該、死?!标戦L卿許久未開口,聲音沙啞異常,卻一字一字飽含恨意。“周朝,終究是要到頭了?!奔o蕭哄著嬰兒,面無表情地說。陸長卿下了馬,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按住了嬰兒的脖子。紀蕭并不阻攔他,等嬰兒一死,她也要死了。兄長、鳳岐、留深、兒子,所有人都死了。陸長卿卻在這時收回了手,默然站著。嬰兒臉上沾了濕冷的血,哇哇地哭起來。“鳳岐和我哥哥是一樣的,他們只是在盡力保護所愛的人生存的這片土地罷了?!?/br>“既是鳳岐所愿,這片地方,就留給他吧?!标戦L卿看著那嬰兒說。紀蕭霍然抬首,震驚地注視著他。陸長卿不以為意,翻身上馬,策馬而出。殿外箭雨劃破空氣的聲音驟然又紛紛揚起。洛陽戰(zhàn)后,周王身死,鎬京收兵。周朝新王登基,洛陽這邊百廢待興。鎬京建立西慶新朝,論軍功行賞封侯封爵。東周西慶兩方陷入了長久的對峙又并存的微妙局面。逆侯威名蓋世,北震戎狄,南懾蠻夷,竟也再無外族敢垂涎中土。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十一就要完結(jié)啦☆、第五十四章西慶建朝后七年,蘇浙當?shù)剜l(xiāng)紳集資在太湖上建了個莫邪樓。仲夏清晨,登樓遠眺,可將太湖的浩淼煙波盡收眼底。莫邪樓有三層,一樓是個大廳,正中間搭了個戲臺,晚間請戲班子唱昆曲,白日租給說書人。二樓是一圈雅座,既可以觀賞風景,又可以聽書聽戲。三樓原本是二樓的屋頂,一些孩子心性的年輕江湖人喜歡跳上去喝酒看景,久而久之店家就搭了個涼棚,成了三樓。雖是仲夏,陸長卿仍是在碧色單衣外披了件灰色斗篷。坐在三樓的石凳上,他一邊啜飲著溫酒,一邊聽樓下隱約傳上來的說書聲。“……只見那國師猛然從琴中抽出一物,眾客官以為是什么?竟是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那短劍長不過二尺,擺弄起來恁的靈活。犬戎主見不是事,正要上手去擋,那國師卻兩眼如炬,雙瞳深紅,竟使出了攝魂大法!犬戎主一下子失了神,就是這一下子,只聽嗖的一聲!呲啦——短劍生生就從犬戎主心窩穿出來了!”“……國師還未站穩(wěn),隱約寒光一閃,他后脖頸子頓時汗毛倒立,不好,是哪個蟊賊放的冷箭!他已用盡了力氣,腳下一軟,仰頭就倒了下去!萬丈懸崖就在身后!”眾人紛紛倒抽冷氣。“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匹黑馬從天而降,一人飛撲而下!你們當是何人?逆侯陸長卿!那國師是瞪圓了眼也沒想到,兩個人就勢雙雙墜崖!”“那國師哭道:‘長卿啊,你怎地如此癡!’陸長卿也是眼淚漣漣,‘鳳岐大人,你若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橫豎我們都要一起!”陸長卿聽不下去了,他放下酒杯咳了兩聲。公羊喜哼笑道:“不好意思了?”“當時不是這么說的。”陸長卿搖了搖頭。誰能想到,那時候的驚心動魄,如今卻已經(jīng)成了說書人手中的話本了呢。陸長卿油生出恍然隔世之感。“我聽說謝戟被那小周王拜為宰相了?!惫蛳惭芯恐@客棧的酒,用筷子蘸了蘸點在舌頭上。“他一直想有番作為,這樣也好。紀蕭這幾年將東周治理的清明,拜了謝戟必定如虎添翼。怎么說謝戟也是他親手教出來的?!标戦L卿望著浩浩煙波,淡淡地說。“東周能安穩(wěn)這么多年,也是因為你在西邊擋住了那些戎狄。小周王現(xiàn)在不濟事,日后卻要長大,待他及冠,你已老了,又沒有子嗣,這大好的江山不知能這樣安穩(wěn)多久?!惫蛳踩允窍矚g挖苦別人。忽然之間,樓下人聲鼎沸,一時闌干上人頭攢動。“怎么回事?”陸長卿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看你這些年真是豆腐里挽米湯——糊里糊涂!今天莫邪樓一大早擠了這么多人,自然是看清風寨的。今天正巧是清風寨主回寨的日子!”公羊喜鄙夷道。“清風寨主?”陸長卿這些年或是坐鎮(zhèn)北方,或是幽居深宮,確是已經(jīng)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面色愈發(fā)蒼白,身體也每況日下?;脑驼襾砹斯蛳玻浇嫌瓮?,也順帶調(diào)理他的身體。“聽說那寨主是個奇女子,專門打劫東南沿海那些倭寇船只,只在每年六月望日回太湖休養(yǎng),所以不少人特意在這天跑到莫邪樓看她。江湖上的人都稱她‘太湖女俠’。”陸長卿聽過便罷,也并不入心。時光流逝,外物紛擾,卻再沒有什么能進到他的心里了。鳳岐若是還在,他就可以帶他到這湖上,吹吹風,看看景色。就算哪里都不去,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女俠!女俠的船來了!”有人心花怒放地高呼。只見浩蕩湖面,一葉扁舟緩緩從霧中飄出。船頭一人,身材嬌小,卻墨衣拄劍而立。“女俠!女俠!”樓中呼喊此起彼伏,可見這江湖俠女深受愛戴。“有人說她原本是個靖國一個高官的女兒,后來在戰(zhàn)爭中家道中落,流落江湖,落草為寇。幾年下來,成了遠近聞名的俠盜……”公羊喜話音未落,忽然驚起,“那是什么?”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暴起數(shù)人,舉刀朝那扁舟殺去!那女俠功夫不俗,與這一干東瀛刺客纏斗,也未落下風。她船后的手下們也紛紛抽刀迎敵。只是這一動干戈,周圍的民船收到波及,不少船客婦孺落水。清風寨主是個俠義之人,一邊對付刺客,一邊將身邊落水的人撈上船。然而這樣一分心,躲閃不及身上頓添了幾處刀傷。陸長卿心如死水,漠然觀看。公羊喜知道他已無塵世之心,在一邊擠兌道:“瞧人家女兒一身俠骨,倒是有些人只會隔岸觀火。”他剛說完,只聽“嘩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