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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泠泠帶著寒意,兩道冷雋目光,穿過帷幄,筆直投于她的臉上,也不知這樣看她已經(jīng)多久了。 阿玄絲毫不曾防備,說被他嚇了一跳也不為過,心口倏地一跳,略一遲疑,正要開口,卻見他身體一動,人便從枕上翻身而起,坐在了榻側(cè),依舊一腳光赤,另腳整齊著履,瞧著不大相稱,尤其在他身上尚未除去的嚴(yán)整的上衣下裳的襯托之下,更顯頭重腳輕之感。 有點(diǎn)……滑稽。 只是他自己卻似乎分毫未覺,坐那里,腰身挺的筆直,冷冷地瞧著她。 阿玄視線不敢再盯他那只光腳看了,再次垂下眼皮,道:“君上召我,不知何事?” 那人起先依舊未發(fā)聲,片刻,阿玄才聽他哼了一聲:“你與齊翚,私下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處?” 阿玄一愣,實(shí)在弄不懂,自己不過賣了塊玉給那商人齊翚,怎就惹了不是,被召來這里,先是茅公問了她一通話,沒完,又被叫到這里繼續(xù)接受他的盤問。 她便道:“我實(shí)不知君上何出此言。先前我已向太宦一一言明,事無巨細(xì),自問并無任何遺漏之處?!?/br> “當(dāng)真?”他語氣中的那股譏嘲之意,撲面而來。 阿玄縱是泥人,也有幾分泥性,何況她本不是泥,從被迫北遷開始,這將近半年的時(shí)間里,一路顛沛,一直隱忍,此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下心中積壓依舊的懣恨,抬起視線,對上了他的目光,道:“否則呢?君上以為我和齊翚有何不可告人之處?” 庚敖似一怔,盯了她一眼,隨即眉峰微聳:“你若和他無私下交通,他何以會以百車魚膠易你?”語氣已是咄咄。 此刻輪到阿玄發(fā)怔了,一定,遲疑了下:“我不懂君上之意?!?/br> “在孤面前,竟還狡辯!” 他頓了一頓,“他今日見孤,稱你許是他一故人之女弟,愿以十車魚膠換你,孤未應(yīng),他又加至百車!” 他線條分明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你與他若無不可告人之私,他何以出價(jià)至此?” 阿玄這下徹底呆住了,一時(shí)愣住。 庚敖呵呵一聲冷笑:“你還有何話可說?” 阿玄回過了神兒,忙道:“我實(shí)在不知他為何要到你面前開口要我!除了那日西市遇到,我當(dāng)真和他無任何干系,從前更未曾見面。至于他說的故人女弟,絕非是我!” 她覆著假面,怎可能會是齊翚口中所謂的“故人女弟”?或許是他別有用心,或許是他真的誤認(rèn)了人,只有這兩種可能。 庚敖狐疑地盯著她:“當(dāng)真?” 阿玄此刻半點(diǎn)也不想惹上什么別的麻煩。立刻點(diǎn)頭:“絕無半句虛言!” 她的語氣極其肯定,目光望著庚敖,沒有半點(diǎn)的躲閃。 她的雙眸漆黑,映照點(diǎn)點(diǎn)燭光,似夜空中的雙星,閃耀著碎鉆般的光芒。 庚敖注視她片刻,就在某一個短暫的瞬間,他心里閃過一個稍縱即逝的念頭,他一定是花了眼,竟覺她雙眸晶彩掩了這張臉的不是,入目順眼了起來。 心中之前所有的怒氣和疑慮,如春日積雪,隨潺流一寸一寸消融,慢慢退了下去。 她應(yīng)當(dāng)沒對自己隱瞞了,庚敖的直覺這般告訴他。 他需要懷疑的,只是齊翚和他隱藏起來的動機(jī)。 但這不急。 齊翚的目的是要她。她是他的女奴,攥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放,齊翚再長袖善舞,再富甲天下,又能在他的穆國里翻出什么樣的浪頭? 庚敖心中終感到舒服不少,一放松,胃腹里的酒意便涌了上來,斜斜睨了她一眼,道:“為孤更衣?!彪S之站起,依舊一腳赤著,一腳著履,似乎未站穩(wěn),身軀微微一晃,又定住了。 在王宮的后寢,“更衣”通常絕不僅僅只意味著“更衣”那么簡單。 單純地服侍他更衣安置,此前這一路,在那晚他莫名其妙不準(zhǔn)自己近身之前,阿玄一直有在做,駕輕就熟,此刻一時(shí)也沒想到別的,聽他開口,只好到他面前,為他寬衣解帶。 應(yīng)是飲了酒醪的緣故,他整個人熱烘烘的,連衣裳和腰間所佩的玉組似也染了他的體溫,蔓延到阿玄不可避免碰觸著他的指膚之上。 她不喜與他的這種體膚碰觸,動作很是仔細(xì),極輕,盡量不去沾碰他的裸膚。 她個頭恰到他的下頜,庚敖微微低頭,目光便落在了她的秀發(fā)之上。 她的發(fā)豐厚,燈火中閃著曜黑的光澤,甚美,他看了片刻,鼻息里仿佛又鉆進(jìn)了一縷若有似無混合皂莢氣味的少女體香,爽而清冽,甚宜人,如此,他的視線便又自然地順著她發(fā)梢移到了耳垂之上。 庚敖第一次留意到,原來女子耳垂生的也頗是可愛。肌白皙而幼嫩,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絨,如初春田野里新發(fā)的卷耳,嬌嫩極了。 指尖忽微微發(fā)癢。 他竟想去捏一捏它,忍住了,視線又落到她那一段從衣領(lǐng)中露出的玉頸之上。 阿玄已替他褪下腰飾和外衣,抬手正繼續(xù)解他中衣,忽聽頭頂聲音說道:“你要冬衣,和舍人說一聲便是,何必去西市易玉?” 聲音淡淡,似信口而出,辨不出喜怒。 阿玄尚未應(yīng)答,聽那聲音跟著又道:“你若想要回,孤可代你贖。” 阿玄一怔,眼睫微微動了動,抬頭,對上了他俯視自己的兩道目光。 他目光幽暗,瞳睛處各一點(diǎn)火光跳躍閃爍。 兩人距離似乎過近了,阿玄能感覺到他說話時(shí)撲來的摻著酒氣的熾熱鼻息,忽微微緊張。 這種感覺,此前未曾有過。 她并未表露,只借著脫衣,不動聲色地轉(zhuǎn)到了他的背后,道:“謝君上,只是不必了,不是什么重要物件?!?/br> 庚敖慢吞吞地隨她轉(zhuǎn)身,一張泛著酒色的英俊面龐朝她湊了些過來。 “你怕孤?”語氣竟帶了絲輕薄意味,那酒氣也更濃了。 阿玄后頸汗毛頓時(shí)倒豎,抬眼望著他,道:“君上何意?我不解?!闭Z氣平淡,神色亦是無波。 他似乎有些掃興,盯了她片刻,越過她,自己咕咚一聲仰臥在了榻上,雙手交于腦后為枕,閉著眼睛道:“除履,凈面?!?/br> 阿玄暗松一口氣,矮身替他除去另只腳上的襪履,轉(zhuǎn)身要喚候在外的寺人送水入內(nèi),身后卻窸窣一聲,沒有絲毫的防備,腰身便被一支堅(jiān)實(shí)臂膀給箍住,那臂膀一收,她身子順勢往后仰,整個人失了重心,頓時(shí)倒在了身后那張榻上。 她大驚,下意識地要翻身坐起,被他一把摁了回去。 阿玄又掙扎,胸腹卻一重,那男人竟抬起一側(cè)膝蓋壓了上來,將她牢牢釘在榻上,如鷹踞于她的身側(cè),臉朝她一寸寸地壓了下來。 阿玄睜大眼睛,駭然見他竟又伸出一手,端住了她的下巴,將她臉強(qiáng)行抬高。 “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