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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念頭。 那日,柏谷大戰(zhàn),戰(zhàn)局陷入僵持之時,擂鼓聲中,正是國君分開護(hù)衛(wèi),從后越至陣前,親領(lǐng)將士血性沖殺,終于奪下柏谷。 戰(zhàn)畢,他渾身是血,分不清是殺敵所染還是自己身上之血,卻依然談笑風(fēng)生,在穆國士兵慶祝勝利的震天吶喊聲中歸營,命人不得跟隨,身邊只留祝叔彌,祝叔彌隨他跨入營帳的一瞬,卻見他面上笑容消失,臉色蒼白,倒在地上,抱頭蜷成了一團。 祝叔彌見狀大駭,知他頭疾又犯,急忙召來醫(yī)士,止住痛后,才知戰(zhàn)中僵持之際,他頭顱便已開始陣陣抽疼,只是自始至終,一直咬牙挺了過來,在歡慶勝利的將士面前,更無半點表露,直到此刻入了營帳,近旁無人,堅持不住才倒了下去。 祝叔彌說,他離營往西華關(guān)時,君上頭疾已止,只是人被這一個多月以來的頭疾折磨的很是憔悴,他憂心忡忡,正想瞞著國君向君夫人報個訊,卻沒有想到,君夫人在這種時刻,竟然自己趕到了西華關(guān),令他欣喜萬分。 …… 阿玄在祝叔彌的引領(lǐng)下,穿過軍營,漸漸靠近那座大帳。 帳外有甲士守衛(wèi),遠(yuǎn)遠(yuǎn)看到人影靠近,上來欲行盤問,走近些,認(rèn)出是祝叔彌,忙朝他行禮。 “君上還未歇?” 大帳簾門的縫隙里,此刻依然漏出些光照。 “君上今夜召將軍們議事,方散了不久。” “君上臂傷可好了些?” 前次一戰(zhàn),庚敖右臂被一支長槍擦過,當(dāng)時因滿身是血,也未覺察,過后醫(yī)士為他治頭疼時,才發(fā)覺他臂膀亦受了箭傷。 “醫(yī)士今夜來過,想必已為君上換藥……” 未等那甲士說完,阿玄再也按捺不住,撇下祝叔彌,快步朝著大帳走去。 她出行在外,衣著甚是簡樸,加上天黑,那甲士并未認(rèn)出是君夫人,見她徑直往大帳闖,下意識便要舉戈阻攔,被祝叔彌攔住了。 “君夫人到了?!?/br> 他注視著阿玄的背影,道了一句。 …… 阿玄一把撩開簾門,彎腰入內(nèi),抬起視線,正要開口,忽然定住了。 帳中明燭還在燃燒,那條長案之上,疊滿了簡牘,庚敖正和衣仰臥在近旁的一張行軍床上,雙目閉著,頭微微朝里歪了過去。 他的一臂搭在胸膛上,掌中壓了片簡牘,而他的一條腿,卻還松松地搭在床沿之外——看起來,他似乎先前躺在這里看他手里的東西,許是太困了,就這樣睡了過去。 阿玄望他側(cè)影片刻,慢慢朝他走了過去,最后來到床邊,停了下來,低頭望著床上的這個男子。 才三兩個月未見,他竟變得如此黑瘦,原本棱角分明的一張英俊面龐上蓄了寸長的亂糟糟的須髯,乍一看,憔悴的仿佛老了十來歲,倘若不是那副她依然熟悉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阿玄幾乎有些認(rèn)不出他了。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視線從他的面龐移到受傷的手臂,又從手臂轉(zhuǎn)回到臉上。 就在片刻之前,她掀開門簾入內(nèi)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對他還隱隱有些生氣,但此刻,凝視著這張充滿倦乏的憔悴的臉,所有的情緒都退散了,獨獨只剩下了心疼。 滿滿的心疼。 她輕輕地坐到床沿上,看了眼他手里的那片簡牘,認(rèn)了出來,便是她前次回給他的信。 阿玄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將那片帶著他手掌溫度的簡牘從他掌中輕輕抽出,放在了邊上。 他雙目依然閉著,只是眉頭蹙了蹙,指隨著簡牘從掌心抽離,微微動了一下。 阿玄繼續(xù)凝視著他的睡容,終于情不自禁抬起手,朝他臉龐慢慢伸了過去。 她想撫摸她看到的這張男子的面龐。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他面頰時,他仿佛有所感應(yīng),睫毛一顫,突然便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布著蛛網(wǎng)似的幾縷淡淡紅色血絲,睜開的那一剎那,便立刻定住了,雙瞳一動不動。 忽然,他仿佛徹底清醒了過來,眼中迅速地放出了不可置信般的驚喜光芒。 “阿玄!你怎來了?” 他支臂便要坐起,卻忘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牽動傷口,身形一頓。 阿玄急忙扶他,按著他重新躺了下去,道:“丘陽無事,我便來了西華關(guān),原本想在那里等你回,不期遇到了祝將軍……” 她話音未落,庚敖便伸臂將她抱住,緊緊地?fù)У搅俗约旱男靥胖?,摟了片刻,忽然一個翻身,伴隨著身下那張軍用床架發(fā)出的輕微咯吱一聲,阿玄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低頭下來,吻住了她。 阿玄閉上眼睛,承受著來自于他的突然又熱烈的親吻,很快,她亦抬起雙臂,勾住了他的脖頸,香舌和他緊緊纏綿,直到有些無法呼吸,這才結(jié)束了這個吻。 他凝視著身下被自己親吻的面頰緋紅氣喘吁吁的她,低聲道:“你怎不聲不響就跑來了?知此為何地?” 他的語氣帶了一絲隱隱的責(zé)備,望著她的目光卻充滿了柔情。 阿玄和他對望了片刻,抬手,纖指慢慢插入他面頰側(cè)的那把亂須之中,輕輕撫摸了幾下,忽然一扯:“我還正想問你!月前開始你便頻發(fā)頭疾,既如此,為何要瞞我?” 庚敖被她扯疼了,發(fā)出嘶的一聲,摸了摸臉頰,很快露出笑容,湊過去,拿自己滿面亂糟糟的胡須去扎她柔嫩的臉頰,低聲笑道:“孤這樣子,起先你認(rèn)出了沒?” 阿玄推開他的臉:“我在問你話!” 庚敖臉上依舊掛著笑:“孤這回發(fā)病,比從前輕了不少,忍忍也就過去了,無須你來……” “一次也就罷了!祝將軍說你頻發(fā),連那日戰(zhàn)時,你竟也發(fā)病了!倘若不是我自己來了,你還打算繼續(xù)瞞我,是也不是?” 庚敖和她對望片刻,臉上笑容慢慢消失,揉了揉額,翻身從她身上下來,仰在了她的外側(cè)。 “阿玄,你莫生氣,孤之所以不叫你知道,乃是不想讓你太過cao勞……” 他側(cè)過身,伸手搭在她的肩膀,將她身子攏入了胸膛之中。 “孤領(lǐng)大軍出戰(zhàn)不久,國都便接二連三出事,無已不是大事。叔父全都告訴孤了。地震后你撫恤災(zāi)民,四處奔波,安定人心,好容易安撫下人心,又出了周季一黨的宮變之事。內(nèi)憂患不斷,外有敵軍壓境,你已為孤做了許多的事,太為難你了……” 他靠過來,深深地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孤這頭疾真的無性命大礙,孤知道。孤亦知道,你若是知曉了,必定會趕來此處。孤不想再叫你為孤奔波掛心,孤自己能忍,真的。等打完仗,回去了再告訴你,叫你再替孤好好看看,也是一樣?!?/br> 他凝視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溫柔,充滿了歉疚和感激之色。 阿玄想起方才方才剛進(jìn)來時看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