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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亭子尚有七八丈遠,見亭子里站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均是衣冠楚楚,一看便知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不由慢下了腳步。 當中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面如滿月,兩道淡淡的柳葉眉,雖說不上姿色動人,倒也氣質賢淑,發(fā)髻高梳,顯已出嫁。 邊上立著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容貌與那少婦有七八分像,手中正把玩著一把傘,小雨一眼便認出,正是自己忘拿的那傘。 只見那少女慢慢將傘打開,旋轉一圈,說道:“jiejie,你瞧這傘,怎么如此破舊?” 她眼瞧在油紙傘上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上,又指著傘道:“你瞧這傘邊,都磨成這個樣子了?!?/br> 那少女jiejie道:“別人忘了拿了罷,孟慧,你放回原處,別碰它?!?/br> 那少女笑道:“一把破傘,誰還會留這玩意啊,定是主人家棄在這里不要的?!闭f完手一揚,那柄張著的傘便向湖面飄去,那少女拍手笑道:“好玩,好玩!” 小雨聽那少女說自己傘又臟又破,心中早已怒氣沖天,正待奔上前去奪下來,那少女卻已將傘擲了出去,當下大吃一驚,腳一點地,身子斜斜地向那把傘追了出去。 拿傘飄飄忽忽落在水上,少女拍手叫道:“jiejie,快瞧,折傘是殘綠色的,和這荷葉倒像!” 話音剛落,忽覺頭頂一條人影飛過,只見一個少女腳輕輕點在張張荷葉之上,幾個起落,便近傘旁,她微微俯身用手一拂,便將傘拿到手上,又是幾縱幾落,回到亭中。 “好!”亭中四人不由拍掌喝彩。 那少女心中好生佩服,隨即便見來人落到自己跟前,一雙杏眼圓睜,一臉怒氣沖沖,當下將后面的“功夫”二字活生生吞了回去,身子向后退了兩步,道:“你瞪我干嘛?” 小雨喝道:“你扔我傘干嘛?” 那少女撅著嘴道:“我又不知道是你的傘,再說,一把破傘,留著干嘛?” 小雨與少丹自小相依為命,于這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這把傘早該扔了,但于小雨與少丹,倆人節(jié)衣縮食,只有這么一把傘,逢到雨天,只能一人出門,這把傘不知被小雨縫補多少次,總也舍不得扔,現(xiàn)下卻輕飄飄被人給扔下水去,小雨只覺怒火中燒,拔起拳頭喝道:“信不信我揍你?” 那少女jiejie眼見不好,忙拉開meimei,從懷里取出一塊碎銀子來,說道:“這位姑娘,小妹無心所為,你不要怪她,這里有塊碎銀子,你拿去買把新傘吧?!?/br> 小雨瞧那少婦神情頗為溫和,怒氣消了些,卻見那少女將眼睛一翻,說道:“jiejie,她見我扔了傘才嚷著說這傘是她的,我瞧她分明是想訛咱們的銀子!” 小雨才消了一半的怒氣騰的一下冒了上來,她一把奪過銀子摔在地上,狠狠踢了兩腳,道:“我呸,誰稀罕你的臭銀子?!闭f完瞪了一眼那少女,轉身飛奔而去。 那少婦在后面叫了兩聲“姑娘”,見小雨頭也不回,只好作罷,嘆了口氣,對那少女道:“你整日便知道淘氣,爹爹知道了,不罵你才怪?!?/br> 少女吐了吐舌頭,說道:“jiejie,姐夫,白大哥,咱們快去瞧菊花吧?!?/br> 幾人見這少女頗為古怪便不以為然,兩名男人見她來去如風,均搖了搖頭。 ☆、百花園囿 時值金秋,百花園中丹桂飄香,樹下擺放著一盆盆菊花,五彩斑斕。大的如盆,小的如珠,紅的似火,白的如雪,爭相吐蕊。 其中一盆綠水秋波開得正好,白色花瓣從綠色花蕊中一泄而出,一個少婦立在面前,細細端詳那花,口中贊道:“這盆綠水秋波膚白勝雪,其綠碧如翡翠,真是上品,相公,你瞧這花,多美!” 但身邊卻無人回應,那少婦微微側頭,只見丈夫臉側在一旁,直直地瞧著前方,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笑容。 那少婦一怔,不由順著丈夫眼神看過去,只見前面一座假山腳下,擺放著幾叢紅色菊花,其花大如滿月,開得正艷,但丈夫的眼神,卻沒瞧向那幾盆菊花,只留在花旁一個白衣少女臉上。 那女子神情淡雅,正是位絕色佳人。她身旁站著另一膚色微黑的少女,正是剛剛從水面取傘的姑娘。 只聽那個膚色微黑的少女問道:“奇怪,這花明明是紅色的,為什么取名叫‘墨荷’,墨不是黑色的么?”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答道:“墨荷花瓣內(nèi)曲,像荷花一樣,剛剛開時,花色紫紅,不露花心,再過幾日,花色紫中透墨,花心外露,綠葉相托,猶如墨色荷葉亭亭立于池水,所以取名‘墨荷’”。 那邊上一個少年笑道:“原來如此。” 那少婦向丈夫臉上瞧去,只見他目光溫柔,一直瞧著那白衣少女,那少女一字一句定是聽在耳中,他情不自禁地點點頭道:“不錯,這便是墨荷。” 那少婦心中咯噔一下,不覺向右側一瞧,只見meimei孟慧也正瞧著自己和丈夫。 那少婦心下不安,剛想扯扯丈夫衣袖,卻見那少女正好轉過臉來,與丈夫目光相觸,低低呼了一聲,臉上一紅。 那少婦心中生疑,再向丈夫瞧去,只見丈夫滿面笑容,邁步向那少女走去,少婦無奈,只得跟在丈夫身后。 那白衣少女見到二人,忙迎了上去,盈盈拜下,說道:“吳越見過楚公子。” 原來這兩人正是楚芷暮及夫人孟賢。 孟賢心中忖道:“他倆果然相識,不知這女子是何許人氏?!敝灰娬煞蛎ι焓痔摲?,口中說道:“吳越姑娘不必多禮?!?/br> 突然想起夫人在旁,楚芷暮便看向孟賢,說道:“這是內(nèi)子孟賢?!?/br> 吳越忙行禮道:“吳越見過楚夫人?!?/br> 孟賢還了一禮,心中忖道,這女子姓吳,取了個越字,倒也不俗,也不知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女兒,自己不識,芷暮卻又識得,當下便問道:“姑娘府上如何稱呼?” 吳越臉一紅,正要說話,楚芷暮在一旁咳了一聲,當下便止了口,想起著那日小滿從孟府還琴回來,說這琴不是楚子暮所贈,讓她白白受了家丁受了一頓搶白。 孟賢見吳越不語,便看向丈夫,楚芷暮笑道:“這位姑娘是——” 他止住口,尷尬不已,一旁白展元哈哈一笑,道:“嫂子,這位吳越姑娘是我朋友的一個妹子?!?/br> 吳越低下頭,心中忖道:“小滿并未見到楚公子,我該當面問個清楚才是?!?/br> 正要開口,抬眼卻看見孟賢,吳越心頭一緊,又想道:“她夫人在此,我何必惹她不高興。左右下次再見到他,無論如何,須得把琴還給人家才是。” 孟賢也正細細打量吳越,忽聽那取傘的少女喝道:“真倒霉,又遇上你們這群蠻子!” 楚芷暮頓感尷尬,正欲解釋,孟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