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涎?;羟嗤低笛手谒M量不讓自己多往小吃攤子看去,目光別扭地拗過去,再拗遠(yuǎn)去――一人正站在對岸斜上方的街口看著這一行人,青衫素淡,袖帶飄拂,容色平靜。……咦!突如其來的驚異令霍青幾乎沒整個人跳起來。他震驚地盯著那個恒定如山岳的身影,因為太過意外,一時甚至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那人眉峰微蹙,也正看著他們這一行人,目光流過,在煙墨兒身上略微停頓一下,卻沒有深究,任他們在眼底絡(luò)繹走過。霍青簡直想大叫出來,叫他注意到自己。但下一瞬間,他便醒悟過來。倘使這人真的看見了他,他又該用什么臉來面對這個人,又叫這個人怎么對待他?他一路懸心追尋,多方問詢時,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此時人在對岸,他反而茫然了,想不出自己是要義無反顧地沖上去讓他一掌打死,還是默默遠(yuǎn)望便罷。便在他這短短的一個遲疑時,凌飛寒已然掉轉(zhuǎn)頭,向拿著兩塊黃澄澄糕點的程濟(jì)方招呼一聲,道:“濟(jì)方,你來看。”程濟(jì)方急忙與同他攀談的女孩子道別,快步走過來,一面笑道:“看什么?”一面將糕點掰開一小塊,遞到他唇邊,柔聲道,“時鮮的橙糕,嘗嘗看?!?/br>或許是那長身玉立的青年委實溫潤如玉,或許是凌飛寒順勢張口由他喂食的動作太過自然,霍青滿心的茫然頓時化作了一片冰涼。他還沒有忘記,凌飛寒在面對他時,最多的便是冰冷如霜的神情。原來并不只是他的師父,才能讓他卸下那副表情么?霍青神思恍惚,他腦中也留存有凌飛寒溫和的面孔,然而鋪天蓋地壓下的冰冷話語與姿態(tài),卻將他凍僵了。他腦子已經(jīng)麻木了,望著兩人相偕而立的身影,腳步隨著隊伍機(jī)械地移動,更是半聲也發(fā)不出來,只能遙遙觀望,直至墻頭檐角完全切斷他的視線。入口的金黃糕點酸甜可口,滋味著實不賴。凌飛寒自然不會叫他一直喂下去,自己拿了剩下的半塊在手里,瞧了那買好了糕點,卻還在鋪子檔口眼巴巴瞧著程濟(jì)方的少女一眼,若有所思,道:“濟(jì)方,你已立業(yè),也該成家了?!?/br>程濟(jì)方一怔,也回頭看一眼,明白過來,苦笑道:“宮主說笑了。那姑娘問的其實是你?!?/br>“我?”凌飛寒明顯一愕,程濟(jì)方忍俊不禁,把眼在他面上身上輕輕掃遍,道:“我在這街上走了七八年,早被看得厭了,宮主你卻是個新鮮可口的蜜桃兒,怎不叫人惦記?”凌飛寒本意說他,不料這番調(diào)侃反落在自己身上,當(dāng)下目光一轉(zhuǎn),仍落在對街,道:“你看那些人――我們在這里閑逛了半天,隔段時間便見到這樣一群人經(jīng)過,不知是去做什么?”他這話題轉(zhuǎn)得坦蕩直接,程濟(jì)方有些無奈,卻也不好繼續(xù)糾纏,亦看向剛走過的那群農(nóng)人,漫應(yīng)道:“這我也不知。不過城內(nèi)治安甚嚴(yán),便是武林人士也少有亂來的,這一些都是普通百姓,更不會有什么問題了。便有問題,總有知府衙門管著,沒什么關(guān)系?!?/br>凌飛寒仍一直瞧著那行人,直到他們轉(zhuǎn)入街巷,消失不見,方點頭道:“濟(jì)方,你當(dāng)真可以考慮成家立室之事了?!鞭D(zhuǎn)身踱開。程濟(jì)方連忙跟上去,只當(dāng)他方才那句話不曾說過,道:“天色暗了,這些糕點哄得嘴巴,填不得肚子。前面鋪子雞絲餛飩不錯,我們要兩碗吃了,再帶些梅花糕薄荷糕的回去,你看如何?”凌飛寒一下午隨他已嘗了許多糕點小吃,只是他慣于律己,再可口的糕點也淺嘗輒止。程濟(jì)方對他這個習(xí)慣十分了解,買得不多不少,倒沒浪費。凌飛寒也不拒絕他的安排,毋寧說甚至有些高興。他吃的雖不多,對于送到嘴邊的食物卻簡直是來者不拒。程濟(jì)方見他只管向前,自己放下了心,仍與他比肩而行,慢慢將這沿途可看風(fēng)光向他一一介紹了,又特地向橋下停駐的烏篷船船娘買了新鮮蓮子,說到回去之后為他煮蓮子羹作夜宵,也不管凌飛寒還吃不吃得下那么多東西。不管吃不吃得下,他總要嘗一口的。便是一口也好。57、人群在一株兩人合圍的大皂角樹下停下來,雞鳴馬嘶,一時熱鬧得像新起的菜市。煙墨兒閑得慌,偏霍青牽著他站得如同木樁一般,它前前后后踏了好一陣,終于耐不住用舌頭去舔霍青的臉,又用脖頸去蹭他腦袋。霍青被它拱得連退幾步,終于閃回神來,瞪它一眼,抬手要狠拍一下,落在那被他涂抹得臟兮兮的鼻梁上,卻不自覺地放輕了,只用力按了一下。他眼中的苦澀大約只有煙墨兒才看得懂,倘若煙墨兒能懂的話。目前的境況卻不容他在那兒傷春悲秋。一群人歇了不到半炷香工夫,曲水深巷中銅鈴驟響,兼著欸乃悠揚,浪花擊水之聲,三艘烏篷船魚貫自橋洞下穿行而來,船頭俏然站立手持竹篙,腰系銅鈴的漁女,信手撥篙,輕松將船撐至樹下靠攏。帶路的人向撐船漁女道過辛苦,便叫身后人分批上船。霍青略微振作精神,將步履放得虛浮空蕩,拉著煙墨兒一起過去。水路繁復(fù),霍青又有些無精打采,更沒有心思去記。他已很是努力地不去想那驚鴻一瞥,然而整個腦袋散成一包豆渣,什么要緊的也想不起來,亂紛紛的抽不出一條有用的線索。他摟著煙墨兒的脖頸,瞧瞧在水面漾成奇怪圖案的倒影,望望船頭身姿矯健的漁女,心里煩躁得極想拋開眼前一切,跳進(jìn)水里游回去找到凌飛寒。至少……與他好好說句話……可是到底說什么?他的意思還不夠明白么?自己湊上去,只能是死皮賴臉吧……倘若死皮賴臉有用也好,可恨此刻自己卻……難過得連張笑臉也擠不出來。天上玉鉤一彎,船頭風(fēng)燈一串,俱都印在泛出粼粼銀紋的漆黑河面。遠(yuǎn)遠(yuǎn)的能瞧見輝映得半片天空通透的火光,閃閃爍爍,明暗交替,隱約現(xiàn)出一座極大的石砌廣場輪廓。船行愈近,廣場上人頭濟(jì)濟(jì),比起霍青白日所見的人數(shù)多了四五倍。他抱著煙墨兒好容易壓下喉頭的梗塞,這才真正提高警惕,密切關(guān)注著廣場上的動靜。竹篙在岸石上清脆一響,一個輕微的晃動,便即停穩(wěn)?;羟嗳曰煸谌巳褐猩习?,一雙眼掃過,已迅速看清廣場情形。四圍黑壓壓的圍著人群,都伸首延頸望著中間高高壘砌四五層塔般高的柴堆。柴堆旁五面白底幡旗分黑紅金青紫五色花紋隨風(fēng)獵獵飛舞,旗桿下各有二至三名年歲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昂首挺胸而立,目光湛然有神,卻叫霍青隔那般遠(yuǎn)也不敢與他們眼神對上,只能偷偷摸摸地細(xì)細(xì)觀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