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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諸東流。他跨上一步,正想勸說申無夢留下,背后猛遭任三法兩掌重擊。所幸任三法已負傷,只能使出三成掌力,饒是如此,蘇未名五臟六腑仿佛都在瞬間移了位,胸口血氣翻涌,他悶哼著跪倒在地,反手揮劍。金芒閃處,任三法長聲慘叫,左臂自手肘以下已被劍氣斬斷,他也著實兇悍,撈起斷手縱身躍下藏劍閣。這時廚房的大火已快撲滅,護院聽到藏劍閣有打斗聲,陸續(xù)趕來援戰(zhàn),驟見任三法奇丑猙獰的形容,眾人都吃了一驚,出手稍慢。任三法尖嘯著,將斷手拋向眾人。旭日下,從斷手傷口處灑落的血,竟帶著詭譎的紫色。有幾人閃避不及,被血水淋到,頓時又痛又癢,忙不迭擲下兵器,大叫著搔撓起來。余人無不紛紛后退。任三法乘隙穿出重圍,奪路而逃。第十七章聽到蘇未名那聲悶哼時,申無夢已迅速回過頭,掠到正以劍支地,慢慢坐起身的蘇未名身邊。蘇未名的唇角,血絲殷殷。如果不是他急于離去,害幕遮分了心,幕遮也不至于被任三法偷襲得手。申無夢一念及此,歉然伸出手,替蘇未名抹著嘴邊的血跡,低聲道:「幕遮,我這就去找崔大夫來?!?/br>無意中,他的目光落在金劍上,陡然凝滯──一側劍身上,有個極小的豁口。他記得十分清楚,那是被他掌力所震……他雙手忍不住微微起了顫栗,倏地扣住蘇未名的右腳,不理會蘇未名的掙扎,飛快脫下了鞋襪。腳踝處,果然還殘留著五個淡白色的疤痕。申無夢心頭豁然開朗,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離,卻仍緊抓著蘇未名的腳不放,盯住滿臉苦笑的人,澀然道:「為什么要假冒慕遮來騙我?你想讓我親眼看著‘幕遮’死去,好從此對他斷念?」精心設下的騙局猛被拆穿,再聽到男人滿含痛楚意味的質問,蘇未名方寸大亂,張嘴,一口鮮血濺上衣襟,人也被黑暗奪走了意識。「未名!」申無夢緊抱住蘇未名,想到任三法剛才那番話,他的心,亦沈入了谷底。蘇未名這次傷得不輕,蘇醒時,已是翌日黃昏。睜開眼,纖塵飛舞,滿屋子的書即刻映入視線。他定了定神,看清自己躺在書房的軟榻上。床頭的青玉獸爐里點著檀香,裊裊煙繞,他卻已聞不到半點香味。試著移動了一下身體,后背掌傷處隱約牽痛,內息頗為順暢,顯然昏迷時已有人為他輸氣調理過。申無夢就靜靜地坐在書案邊,微垂著頭,似在冥思。黑發(fā)遮住了他的側臉,散落蒲團,宛如化不開的墨。聽到動靜,他轉身面對蘇未名。他手中,握著那只尚未捏完的泥鴛鴦。「……未名,我二十年前在池塘邊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孩子,其實是你,對不對?」申無夢問得很慢,語氣卻十分肯定。就憑這只和當年相似的泥鴛鴦,他可斷定,蘇未名才是當年闖進他心底的那個小家伙。所以當日泛舟連城江上,蘇未名聽到他回憶往事時,反應才會那么怪異……他起身,緩緩走到榻邊坐下,輕撫著蘇未名的臉,道:「你在連城江上就已經知道真相了,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還要替我吃下毒丸?我一直以為,你對我厭惡還來不及……」蘇未名苦笑著打斷申無夢的自責。「就算我不肯代你吃,任三法也會逼我服下七傷丸,你沒必要覺得虧欠我什么。不過,你說話聲怎么這么輕,這里又沒有別人──」他倏忽停止詢問,只因看到申無夢一愣后,臉上露出說不出的悲傷。蘇未名瞬間明白過來,那不是因為申無夢的聲音低,而是他的耳力變得太差。他怔忡許久,問道:「崔大夫應當已替我診治過,我大概還能活多久?」申無夢緘默不語,嘴角卻在輕微抽搐,隔了好一陣才恢復平靜,道:「我不會看著你死的。未名,我現在就帶你去祭神峰找藥泉?!?/br>「沒用?!固K未名搖了搖頭,毫不留情地撕破申無夢的幻想?!钙鋵嵞惚任腋宄瑧{我現在毒發(fā)的趨勢,恐怕還沒走到祭神峰,就先去地府見閻王了。呵,況且藥泉也未必解得了此毒?!?/br>他凝望申無夢絕望的眼神,微笑:「我這些年都在外流蕩,不想最后還要客死他鄉(xiāng)?!?/br>申無夢再也想不出言語相勸,唯有緊握住蘇未名的手,似乎怕松了手,就將永遠失去眼前人。腕骨被捏到生疼,蘇未名微皺了眉頭,卻不忍心掙脫。他對著窗紙上一點點西斜的暗紅日影出了會神,起身穿衣著履,拿起了案上的瑤琴?!肝蚁氤鋈ネ竿笟狻!?/br>葛山風和束山雷師兄弟兩人就等候在藏劍閣樓下。兩人自從崔大夫口中得知門主身中劇毒,都是心急如焚,想找門主細問詳情,卻被申無夢攔住,不讓他們入內打擾蘇未名休息。此刻看見蘇未名緩步踏出大門,兩人急道:「門主,你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可要派小筑弟子們外出尋訪名醫(yī)?」蘇未名始終對小筑眾人心懷成見,但目睹兩人滿臉裝做不來的焦慮和擔憂,也不由生出幾分感慨,輕描淡寫地道:「崔大夫太大驚小怪了,這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兩位不必驚慌?!?/br>「可是──」葛山風濃眉深鎖,正待反駁,蘇未名已越過他倆徑自前行。「葛堂主,從今天起我要閉關療傷,除了申兄,我誰也不見。你吩咐所有人都不得擅入后院?!?/br>葛束兩人無奈,只得領命而去。申無夢默然跟在蘇未名身后亦步亦趨,走到花圃中。池中的殘荷蓮葉浸潤在夕照里,與蘇未名一樣,都蒙上了層朦朧金色。落在申無夢眼里,不似真實。他看著蘇未名含笑坐在青石鼓凳上,悠閑地撫弄起琴弦,心臟驀地像被最尖銳的荊棘絞緊了,渾身都為之刺痛。想開口,蘇未名卻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也坐下。琴聲丁丁淙淙,平淡如水。一曲彈罷,蘇未名按弦收音,朝申無夢笑了笑:「我琴藝平平,彈得可沒有幕遮好,讓你的耳朵遭罪了?!?/br>「未名……」「我有自知之明?!固K未名遙望云中落日,自言自語道:「論武功論修養(yǎng),我都不如幕遮。至于琴棋書畫那些玩意兒,就更加望塵莫及。和幕遮站在一起,我就只是一個多余的贗品而已,除了模樣像他,別的,一無是處?!?/br>申無夢顫聲道:「你別貶低自己。未名,在我眼中,你才是獨一無二的,誰也比不上你?!?/br>明知男人是可憐他這個垂死之人,出于同情才會說出這種話,蘇未名還是忍不住笑了,容光煥發(fā)?!干杲讨?,多謝你美言。」「未名,我不是在哄你!我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