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季老爺子并不在場，除季振明和他那位“繼母”莊倩外，還有一對氣度不凡的中年夫婦，帶著一個相貌平平但氣質(zhì)頗淡定從容的女孩。

季辰昊雖然很少與異性來往，但見過的人畢竟很多。他知道有的女孩為了顯得自己教養(yǎng)良好端莊穩(wěn)重會在異性面前特地裝出一種淡定，但眼前的這位顯然不是的，必得是從小優(yōu)渥甚至是高人一等的環(huán)境才能養(yǎng)成這種氣質(zhì)。

他一眼掃過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彬彬有禮地叫了聲父親母親，等著季振明給自己介紹。他并非對他們一無所知，只是在一些難以避免的公開場合與對方的父親見過幾次，印象不深，點頭之交。

兩邊都一頓寒暄互捧之后入座，季辰昊給林小姐拉開椅子，對方十分自然地點頭表示感謝后入座，落落大方。

“……當(dāng)然，給孩子自由也是必要的?！彼麤]有聽到季振明之前的話，只聽到他繼續(xù)說道，“但反正兩個孩子都到了合適的年齡，見見面也總是沒有壞處，哪怕當(dāng)朋友也好的。”

“沒有生活，沒有戀愛，沒有自己的好惡，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合適的時間，娶一個合適的老婆，生一個合適的孩子，然后將你的孩子培養(yǎng)成下一個你？”

季辰昊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句話，嘴角微微一彎。是啊……不然呢，還能怎么樣。

“……阿昊？”

“啊。”

“吃完晚飯與林小姐一同去看看電影什么的，你們年輕人不是都興這個?！?/br>
“好?！?/br>
林小姐名叫林以桐，名字比較中性，說話聲音亦不疾不徐，聽得人心情很是平靜，不亂開玩笑，也不亂搭話，舉止十分有度。如果無可避免地必須結(jié)婚，可能不會有比林以桐更好的對象。季辰昊想著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時候也如此自視甚高，仿佛無數(shù)女孩子排成一排任自己挑選似的。像他這樣脾氣又差又不懂體貼沒有情趣的人，哪個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會喜歡他。

林以桐低聲問：“要買VIP座嗎？”VIP廳人相對少一點，座位也寬敞一些，季辰昊想了想說：“你拿主意吧?！绷忠酝┠贸隽耸謾C，有些遲疑地看了看他。

季辰昊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五分鐘后，林以桐在自動售票機取票時他才想到，林以桐的遲疑是不解他這樣的世家公子怎么和女孩出來還要女孩出錢買電影票……然而真相其實是，季大少手機里并沒有這類APP，他還過著用現(xiàn)金刷卡買票的原始生活。

出了這樣的烏龍季辰昊難免尷尬了一下，想了想，說：“你先進去吧，想吃什么？”林以桐笑道：“這家電影院的分子冰淇淋很好，我要一個香草?！?/br>
季辰昊點了點頭走向柜臺，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手指毫無意識地點開了微信和通話記錄，沒有未讀也沒有新紀(jì)錄。他抬起頭，望著前面熙熙攘攘的隊伍，腦海里有些空白的茫然，第一次主動給穆漁發(fā)了個微信：“你在哪？”

一直到季辰昊排到柜臺前穆漁都沒有回信，季辰昊在柜臺邊等冰淇淋時在對話框里鬼使神差地打了一句“達到目的了就可以再見了是嗎？”

“先生，冰淇淋?！?/br>
季辰昊自己都沒發(fā)覺自己雙眼憤懣地抬起頭來，把柜臺小妹嚇了一跳，笑容僵在唇邊。他斂了心神，接過冰淇淋，意識到了自己難看的失態(tài)，抬手將對話框里的字刪除干凈，改發(fā)了一句“我可能要結(jié)婚了。”

電影演了什么季辰昊一點都沒注意到。

林以桐見他頻頻看手機，最后忍不住壓低聲音道：“工作上的事嗎？”

季辰昊隨意點了點頭。林以桐隨后道：“打個電話比較好。手機的亮光會影響到別人?！奔境疥汇盗艘幌?，沉吟一會兒，“嗯”了一聲，獨自走出影廳。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在他身后的林以桐是什么表情或是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了多么糟糕的印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毫無反應(yīng)的微信吸引，導(dǎo)致他甚至疑神疑鬼地查了一遍話費，看手機網(wǎng)絡(luò)是否通暢。

季辰昊攥著手機，身邊偶有人來往，不久腳步聲嘈雜，又歸于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一震，他慌忙拿起來看，手指都有些麻木，卻是林以桐的一條“人太多了，季少先處理公司事吧，我先走了，辛苦。”

季辰昊抬頭望去，一些新的觀眾陸續(xù)進入VIP影廳，他才意識到上一部影片早已散場，林以桐已經(jīng)丟下他逃了。

季辰昊慢慢呼吸了幾口，心中有一個冷冷的聲音不斷地冒出來，一點一點地侵入他的腦海。承認(rèn)吧，人家抓住你的弱點玩你罷了。季辰昊你也有今天，被人白睡白玩了。

季氏公司大樓的人們?nèi)兆痈y過了，以夏磊為首。季大少一上班就要找尺素的麻煩看數(shù)據(jù)分析，結(jié)果尺素派來一個專管技術(shù)的IT副總，說了一堆不著邊際的話，季大少一怒之下把IT傻逼丟給夏磊接洽，于是夏秘書拿到數(shù)據(jù)后學(xué)習(xí)了半天試圖把它變成正常人能看懂的文字報告。

季大少的氣壓低成了負數(shù)，又過了將近一周，穆漁才回了半個月來的第一條信息：“你愿意嗎？”

季辰昊盯著這四個字看了半天，手指滑動，把穆漁刪掉。隨后他叫來夏磊，情緒平靜地表示自己要休假，給ABCD各種副總總監(jiān)安排好工作，把能打通穆漁電話的那個號碼丟給夏磊以備不時之需，幾年以來第一次提前下班。

季辰昊冷靜地訂機票又冷靜地回公寓收拾衣物，冷靜地出門，拖著行李箱路過大廳，被保安叫住。

理論上來說雖然這棟大樓大部分是穆漁的了，保安卻還是物業(yè)的，季辰昊不必遷怒于這些人，但季大少還是沒什么好臉色，用一種冰凍三尺的表情回頭看著這個膽敢叫住他耽誤他登機的年輕人。

那小保安被他的表情嚇得后退了半步，定了定神才道：“季先生，是準(zhǔn)備出遠門嗎？”

季辰昊抬了抬下巴，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理他了，這種廢話還要問他，媽的，草。

沒想到小保安還膽敢繼續(xù)說：“出遠門的話，您看一下，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您信箱里積累的信件，不算多，不過您還是看一下吧，以免在外時有什么急事耽誤了?！?/br>
季辰昊神色緩和了一點，伸手接過幾個薄薄的大小不一的信封，隨手塞進旅行包，慢慢道：“謝謝。”

他什么也不想地一路去機場，過安檢，候機。發(fā)了很久的呆，忽然感覺自己馬上要回過神來繼續(xù)想一些不愿意去想地事情了，便取出那一疊信封，一個個地拆。

物業(yè)的賬單……物業(yè)費夏磊會交……燃氣的賬單……賬單個屁燃氣根本沒用過……廣告……廣告……媽的還是廣告。

季辰昊翻到最后一封信，信封上沒有寫落款，但是字跡他是熟悉的。他看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