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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小小,身材小小,平胸短腿沒屁股,只剩下一張水嘟嘟的娃娃臉,披張幼稚無害的皮,里頭包個紅粉骷髏的魂兒,就是親媽見了也認不出,還怕有人追殺來么? 這么一想,變成小屁孩的好處居然也很多,白素揚起小臉,天際有一道朝霞出云,映得滿城輝煌,也照得她紅光滿面。 “你去找有錢的主顧,本座在這里逛逛,”白素在崔婆子后頸上點了幾處xue道,“半個時辰內(nèi)不回來,教你死得口吐白沫?!闭f罷從崔婆肩膀跳將下來。 落地的時候,因為腿比過去短了很多,沒有把握好距離,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白素屁股猛地一撅,風車般甩著手。 ——這很尷尬,但本座依舊是絕頂?shù)母呤?。白素惱羞成怒,回頭:“還不快去!”“是!”崔婆子撒丫子,一道煙兒沒了蹤影。 街口人潮熙攘,商鋪琳瑯,可是就憑白素這個頭,走在人群里也只能看看別人的屁股。她三蹦兩跳,什么新鮮都瞧不著,極度的沒意思,最后來到一間多寶齋門口。 這里門庭若市,有兩個伙計在吆喝:“新出爐的文章字畫!溫詩蔡畫韓論,明天過午便開拍,識貨的秀才老爺們看好啦!” 白素鉆進去問:“什么詩什么畫?!?/br> 伙計第一眼沒看到人,以為自己幻聽,再定睛一瞧,才看見一個小不點站在面前。本想呵斥驅(qū)趕,可見這娃娃如花似玉,竟水晶般剔透,不由得也呆了呆。 再一看白素身后,正有兩個富貴打扮的公子走來,伙計以為他們是一家的,便恭敬熱絡(luò)地道:“客官老爺南方來的吧?”說來也巧,那兩個客人正來自南方,奇了:“嘿,你又怎知?” “在北方京洛汝潁之地,誰不知道咱們潁川有四大才子?他們的字畫千金難求!”那伙計眉飛色舞道,“今日幾位來得巧,咱們書齋主人剛好和云林書院老板相熟,這才弄到第一手的真跡,明日便要在此競價拍賣,幾位若有興趣,不妨前來觀看;若是囊中寬??梢詠砀偱?,這等名作留給子孫后代傳世,遠勝留下金銀啊?!薄昂?,有趣,好啊?!?/br> 正圍觀出神,出去辦事的崔婆子回來了。 “神仙小奶奶,好人家已經(jīng)找到了,煩請您老移動尊駕,去見上一面兒?!?/br> 白素騎著崔婆子過兩條街,拐進一條小巷。 巷子盡頭有一口防火的大水缸,水缸邊上站個高大的虬髯漢子,腰纏狐皮,肩掛一羊皮囊的大包袱,左手七零八碎帶了足有五六個金銀指環(huán),一身行頭果然看起來甚是豪氣。 一近前,漢子便扯著喉嚨問:“怎么這么遲,就這?”然后俯下身來細看白素,一臉挑三揀四。 崔婆子裝模作樣道:“這個娃娃乖巧得很,只要十兩,你買回去一定不后悔?!?/br> “灑家的徒弟哪個不是豹頭環(huán)眼、蒜鼻方臉,這丑疙瘩哪犯得著十兩!” 白素和崔婆子齊齊跌倒。 崔婆子搖晃著身子:是是是,要不再便宜點。主動降價,但求趕緊送走瘟神。 大漢往崔婆子手心丟了幾個銅板:“再多不值了,就這么地吧!” 就這樣,白素又被轉(zhuǎn)手了。 一起穿街過巷,漢子一路盤問:“你叫什么名?” 白素琢磨要編個堂皇入流且不暴露身份的名字,那漢子卻打斷道:“罷了,叫什么都無所謂,反正|法號都要重新起。” “法號?” 還未來及再追問,那漢子已走到僻靜處,摘了頭套,居然是個光頭。 再定睛一瞧,他頭上赫然六個戒疤。 白素目瞪口呆。 那人脫掉紳袍,打開包袱,從里掏出僧衣?lián)Q上,粗聲大氣吼著:“犯什么愣,還不跟上!” 白素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跟著他來到的這堵墻跟前,居然高墻虬磚,門柱上雕著石蓮花,不知是哪間寺院的后門。 “且慢,這是去哪。”。 “隆通寺!”這假扮漢子的大和尚換回僧衣,逆光捋了一下沒長毛的腦袋,锃亮。 白素斷然拒絕:“萬萬不可,你叫本座去敲鐘念佛,那成何體統(tǒng)?!?/br> “什么,想反悔!”大和尚突然面露兇相,鐵拳在手中一握,骨節(jié)吱嘎作響?!百u身契都簽好了,老子可花了十文錢!” 哇,十文錢,好巨款哦。白素翻起眼皮:“給你十文錢便是了,我要贖身?!?/br> 大和尚不屑道:“灑家還嫌你長得丑,沒有一點灑家豹頭環(huán)眼威武雄壯的風范呢。十文錢拿來?!?/br> 白素又是一呆——她身為劍宗的名宿,既不好賣藝乞討也不好打家劫舍,于是一路走來身無分文,哪見過半個子兒。 惹來和尚暴怒:“耍老子?告訴你們兩個兔崽子,進了灑家的門,生是灑家的人,死是灑家的死人,給我進來!” 一手拎起來,抓小雞似的將白素提著,跨過了頭頂寫著“五蘊皆空”的大黃門。 …… 叫人沒料到的是,那和尚雖然五大三粗,居然還挺有心眼兒。他見白素不像是老實聽話的主,便沒有直接送去禪房,而是先丟進西院睡佛閣后面棚子里關(guān)上一關(guān)。 那棚子里擠了許多一樣被買來的孩童,空間甚為窄小,左邊馬棚,右邊豬圈,其間臭不可聞。 白素來時眼觀六路,看見那左邊的馬棚規(guī)模,少說也有良駒數(shù)十匹。這些畜生一齊排泄的糞便,一日能堆成一座糞山,你道是臭不臭。 不過能建得起這樣馬廄,看來這些寺廟是真有錢。白素若有所思。 身邊遞來一個饅頭:“吃嗎?”是個小女孩,看起來同她一般大。 白素還沒來及接,便被另一個小男孩奪了過去,狼吞虎咽。 便有其他的孩子插嘴:“他是西河郡來的窮鬼,那邊窮鄉(xiāng)僻壤鬧饑荒,人都吃不起飯?!边@男孩聽了,抬起臟污的臉還擊:“你的家鄉(xiāng)有錢,爹娘還不是把你賣了來做和尚?!薄澳愣裁?,我阿母說這世道做和尚才舒服呢,不用干活就有租子和香火錢。” 白素聽這些小屁孩吵架困了,頭一歪休息會。 夜色|降臨,月亮慢慢爬上東墻。 她翻出柵欄,借一點微薄的月光,在偌大寺院中尋找出口。 說來這隆通寺的富麗,直叫人咋舌,她從西面客堂一直摸到東面的鐘樓,一路重軒復欄走了快一炷香的,還不曾見到一扇通往寺廟外面的門,。 不知不覺已經(jīng)繞過兩座佛殿,來到了東邊的僧舍,一棵菩提樹在微寒的月光下顯得衰頹。 “誒喲心肝寶貝乖乖腸,想死我的小親親?!睒嗛T里頭傳來人聲,白素跳到樹上。 只見兩濃妝艷抹的花衣女子,圍簇著一大和尚經(jīng)過院子,大和尚左擁右抱,這邊親一下,那邊不樂意了,撒嬌賣嗔地發(fā)脾氣,大和尚再親一下以示公平,這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