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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之中,一路看他們簇擁著韓攻興高采烈地說話—— 大冷的天,溫越滿面通紅地走著,臉冒熱汗:“丹青老弟,我剛剛聽到了什么?隆通寺的老和尚,說要跟師昀打官司!哈哈哈哈哈哈!” 蔡季搖頭:“此無異于班門弄斧,雷門布鼓之舉?!?/br> “先生方才好威風??!哎你,小丫頭,還不過去跟咱們先生道謝?”這是書院的弟子。 白素正要過去,突然聽得一聲厲喝:“全都給我閉嘴。” 眾人望去,只見韓攻神色凝重,全無一絲笑意。 “今日的麻煩惹大了,”他沉聲道,問那溫越,“胖子,你家里還有人手沒有,馬上派些去通知書院的所有弟子,從明日起開始閉館放假?!?/br> 溫越吃了一驚:“啊?”過完年便要收明年的學費,書院就指著這筆開銷經(jīng)營呢,現(xiàn)在放假?“那甚么時候再開館?!?/br> “不知道,無限期。丹青,你府上人少就不要住了,今晚開始就在書院住下,哪里也不要去,明早讓你家里下人帶些用度之物來,我會在書院加派人手。”“哦好?!?/br> 看韓攻在碑廊下倒背著雙手來回踱步,原本輕松說笑的眾人,突然變得氣氛緊張。 “阿放,我知道你辛苦了,不過還要麻煩你,回我韓園一趟,我擔心……” 被韓攻點到名的程放站了出來。他此刻面有疲色,卻依舊笑容款款:“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老夫人和眾位公子的安全。” 韓攻點頭:“多謝你了?!?/br> “小事,倒是師昀你,隆通寺和衙門來往密切,裴轍非等閑之輩,你這幾天要小心,盡量少出門。”“我知道?!?/br> 白素在一邊聽著,心里知道他們這副大難臨頭的局勢,皆因為庇護自己而起,故而心中過意不去,想她過去二十年來從不曾虧欠過別人什么,如今卻欠了韓攻一個人情,豈有棄他而去之理,主意一定,便拉了拉王嫗的手,輕聲道:“你不用怕,我會留下來。” 被韓攻聽了去,抓小雞似的拎起白素,瞪著秋水般的眸子,怪叫道:“難道你這小鬼還想走?大爺若輸了官司,自然將你推出去頂雷,你想逃跑害我不成?!?/br> 白素愕然:“你不是必勝嗎,難道還會輸?!?/br> “cao,天底下豈有穩(wěn)贏的官司,老子是個人,又不是神?!?/br> ☆、檢查胸部 006 約戰(zhàn)之期逼近。 臘八這日,王嫗從韓園帶了只火腿來,辦了一桌菜,書院老板溫越和蔡季各領(lǐng)書童過來書院吃粥,每個人都帶了些菜肴果品。 白素盤腿坐在一只果籃里,順手拿了個軟蜜餞啃,邊聽他們說話—— 溫越雖然負有才子盛名,然而其人并不喜歡經(jīng)學倫理,反而專愛那阿堵之物,他在城中開了幾家文玩古董的商鋪,經(jīng)營得都很不錯,寫一手好書法,也不過是為了賺錢。此刻他最擔心的的便是一旦官司打輸,影響了書院的聲譽兼生意,于是早就派人在街上打聽消息: “聽說隆通寺很重視這次訟辯,今日佛寶節(jié),他們竟也沒有開張施粥,大抵是關(guān)起門在尋思對策。哎,我還聽說,他們請了個外地的訟師來跟師昀打?qū)ε_?!?/br> 蔡季放下湯匙,斯斯文文擦嘴: “聽說此人名喚刁士奇,精刀筆、擅詭辯,在南陽一帶嘗以司馬相如再世自詡,常勾結(jié)那邊的衙門玩弄條律欺壓百姓?!?/br> 蔡氏家風清正,但因為歷代以來未能有人在朝中登臺閣,蔡父又不愛功名,于是長久拘泥于潁川一隅,和頂級的世族門閥遠差著一個檔次,更不能與潁川當?shù)氐捻n家、陳家相比。 但說來也幸運,蔡季的姑姑蔡氏十五年前嫁入河內(nèi)冷氏,那冷氏是四世名門的巨姓望族,冷姑父還有一位親兄弟官拜太尉,乃至整個冷家權(quán)傾朝野。于是自從攀上這門表親,蔡氏蒸蒸日上,加上素來蔡父治學嚴謹,蔡季子承父志,繪得一手絕妙丹青,引來無數(shù)雅士超人追捧,蔡氏始在北方世族集團中顯名。 蔡家在潁川名望如此,然而蔡季待人接物依然持禮甚謙,見溫越面露不屑之色,鄭重道:“而且,昔日我在太學之時,曾見過那刁士奇在季考中榜上提名,他并非籍籍無名之輩,學問方面不會作假?!?/br> 這下溫越犯愁,搓著肥胖的大腦袋:“這般說來,卻是個難對付的家伙,師昀,你怎么看?!?/br> “那又怎么樣,他很重要嗎,重要過老子睡覺?!?/br> 黃花梨四出頭的搖椅上,韓攻臉蓋一冊書,咯吱咯吱搖晃。 溫越拿起書,只見韓攻黑圈深陷的眼窩,不由得嚇一跳。 阿武在旁嘆氣解釋:“四天了,沒梳洗過?!?/br> “啊,”溫越不料韓攻為了備戰(zhàn),竟然如此地用功,看來保住書院聲譽還有一點希望,感動得涕淚交加,“師昀你要保重身體,休要太過cao勞。若然你累得猝死了,書院豈不又虧一筆?!?/br> “哪是看書看的?!卑⑽湓谶吷喜嬷郑拿晝旱乇葎澖忉專瑪]的。 “什么?!睖卦讲唤?,低頭瞧那本書標題:。翻開一看,嗬!圖文并茂栩栩如生翻云覆雨萬馬奔騰——好一本精彩生動的女妖精畫冊。 溫越和蔡季的臉變得一黑一紅,白素踮起腳,被蔡季一掌按住頭:“小孩子家休看?!?/br> 溫越滿腔悲憤,看來書院這一回是在劫難逃了。 此刻,隆通寺內(nèi),菩提積雪,德清和刁士奇在房中秘密商議計策。 那刁士奇身高細弱瘦長,生得黃臘臉、掃帚眉、綠豆眼,捋著左邊一撇小胡須道:“韓攻此人自少譽滿清流,家族聲勢巨大;又曾在廷尉司供職,精通刑律,極難對付。想在公堂上贏他,必須有憑有據(jù),讓他無話可說。這樣,那兩個小孩的賣身契還在嗎。” 德清連忙道:“在,崔牙婆親手摁的指印,先生過目。”“嗯,”刁士奇略一思忖,“那牙婆找到了嗎?!薄袄像鸟R上派人去找。”“好,這次必要叫那韓攻身敗名裂?!?/br> 刁士奇說罷,兩撇八字胡陰冷上翹—— 他刁士奇原本一介才子,年少便考上了太學,卻因為寒士的出身在仕途屢遭碰壁,他恨透了這些仗著祖蔭官官相護的世族,今日他就要向其中最龐大的頂級門閥發(fā)起挑戰(zhàn),教他們知道他刁士奇才是真正的當世奇才! …… 約戰(zhàn)的前夜,白素被叫到韓攻房中。 “小不點,簽了它?!奔埞P丟到她面前。 白素拿起來,迅速通讀一遍,難以置信:“這,這賣身契,還要終身給你為奴為婢?” 韓攻也叫起來:“妖怪吧!你多大啊,六歲識得這么多字。老子就覺得這小鬼有古怪!” 白素聽了暗暗不妙,都怪自己平時不注意模仿六歲的孩子,舉手投足毫無童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