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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四個手長腿粗的壯漢家丁,將二人拖了下去,一路哭聲震天。 翟氏假意抹著眼淚,見二婢吃苦受罰,心中很是痛快,也不枉她腰酸背痛跪在這里。 秦姬聽得心煩,轉(zhuǎn)眼看那兩位細(xì)君,她對兒媳翟氏也很不滿意——一個小吏的女兒。秦姬本身便是寒門出身,一心想要改天換命,本以為嫁入韓家正是魚躍龍門,誰知人中雖然有龍鳳,龍鳳頭頂卻還有神仙,她的主母謝氏譽滿潁川,正是被成為神仙風(fēng)骨的陳郡謝氏之后,哪里是她一屆清貧凡俗可比?于是秦姬始知女子出嫁后家族背景的重要,一心想為兒子也物色個望族閨秀,誰知道兒子不爭氣,跑出去搞大了郡衙書佐女兒的肚子,書佐不依不饒非要告她兒子強|jian,險吃上官司,還是謝氏出面周旋,把這浪包婦娶進了門,才平息風(fēng)波。 直到現(xiàn)在,秦姬還為此事對夫人謝氏怨言頗深,覺得夫人同翟家一門勾連,做了個仙人跳給他們母子,斷送兒子另一半的前程。 于是,秦姬對翟氏的態(tài)度也好不到哪去,她雖不敢違逆夫人,卻可以懲治兒媳,此刻借題發(fā)揮,怒斥:“上梁不正下梁歪,若非你管教無方,豈會屋中小人作祟?”一巴掌揮去,打得翟氏懵了神,瞬間流出了真正的眼淚。 這會兒褚氏看秦姬無端發(fā)鬧,不知她意圖在何,不敢隨便觸摸逆鱗,乖乖閉嘴跪了個端正。加上相鄰的院子里傳來棍棒綻開皮rou的響聲和哭嚎聲,滿屋子丫鬟兔死狐悲,個個垂淚,凄然一片。 “好了,叫他們住手?!敝x夫人發(fā)了話,她的大丫鬟紅菱立刻出門。 秦姬心中不悅,臉上笑容雖恭卻不敬,態(tài)度客氣卻冷淡:“女兄,我管教我院里的人,如有什么偏差,還請指正。”謝筠,別仗勢伸手,你管得太寬! 謝氏嘆氣,道:“有云,‘上失其位,則下逾其節(jié);上下不和,令乃不行,且懷且威,則君道備矣’,治家何不如是。女弟,縱然下人要嚴(yán)加管教,也要恩威并濟,她們年輕,不似你我經(jīng)歷歲月,總有個輕忽閃失的時候,我們做長輩的何不多付出一些耐心;先主在世之時,常說要有容人之美。” 秦姬一聽就來氣,又拿夫主來壓我?我又沒有容人之美了?你美,就你美!不由得冷冷撇唇。 謝氏又道:“情可以寬,家規(guī)不可以易,有過還是要有罰;你們在場的其他人雖不曾參與,卻對她二人不加勸阻,趨利避害明哲保身非忠孝友恭之舉,更不應(yīng)是我韓氏子孫所為,你們都應(yīng)該去祖先的靈前捫心自省,什么叫做一家人?!?/br> 于是,打雖然不用打了,剩下的人祠堂還是要跪,細(xì)君們是主人,有資格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丫鬟們是下人,沒資格登堂入室地跪,所以得跪在祠堂外面天井的院兒里。 這會兒寒冬臘月,風(fēng)雪呼啦的,所有人都成凍成冰坨。 皮糙rou厚的家丁們還好說,這些個丫鬟凍得遭受不住,互相瑟瑟發(fā)抖,寒風(fēng)中聊起天來解冷—— “早通過氣了,讓你們院兒的晚點到晚點到,怎么就是不聽勸,把那兩位戲jingzi給湊一塊兒去了?!边@是翟氏院里的丫鬟香羅,她剛滿十四姿色未成,韓籌還沒給她開|苞,于是逃過翟氏的一劫。雖是如此,心中也大恨著翟氏。 褚氏的丫鬟獨山,搓著通紅的指尖:“都說了,她怪我們磨磨蹭蹭,非要早點出門,我們做奴婢的也攔不住主人呀。” “哼,還不是為看那勞什子的觀音圖。求神拜佛也治不好她的大黃癆,嘴上有刀,心里有毒,病到根兒里去了?!?/br> “熬一會兒吧,夫人心善,不會跪多久的,指不定一會兒紅菱姐就來放人了?!?/br> 白素聽了,燃起一點希望,她舊傷未愈,正是需要補充食物恢復(fù)得時候,此刻餓得有些眼花了,眼前雪花茫茫的一片。 香羅嘴唇發(fā)紫:“你得了吧,夫人肯放,那潑賤精肯么,她恨不得借著秦姬的手把咱們西院的丫頭全打殺干凈了?!?/br> 采薇插嘴了:“也是,要我說,你們二房的細(xì)君和少主人一個潑賤精,一個頑賴骨,天貓配地狗,天生的一對兒,就該白頭偕老,還禍害別人家的閨女做什么;聽說過完年還要納妾,素娥姐跟他那么久,推了三戶踏實人家的媒人聘禮,就等他許諾抬妾,可是一等三年,可憐素娥姐都二十五了還沒抬成,還要遭這種罪。” 幾個丫鬟聽到,都連聲嘆氣。也不知誰說了句:“還是東院好,三公子從來都不回來住,清閑少事,哎真羨慕你以后能每天澆花鋤草的?!?/br> 白素怔了怔,這話是沖她說話呢。 采薇卻不屑:“想清閑夠嗆,這不轉(zhuǎn)眼過年,謝家人就要來拜年,三公子還能賴著不回???姓謝的姑子吃定他,又不是一天兩天。”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yù)告:韓攻搬回來住了,白素陰錯陽差,成了他的貼身丫鬟 ☆、丫鬟難做 010 晚膳時,院里風(fēng)雪愈大,二郎韓籌和四郎韓樓都回來用飯,席間夫人吩咐和樂院的兩位管事王嫗和毛嫗: “過兩日便是除夕,三郎要回家里住,你們把東院的屋子收一收。四郎,到時你帶人派兩乘轎子,去書院接你三哥,順便給溫家的九郎備一份禮,三郎蒙他們不少照顧。” 白素站在丫鬟隊列瞄去,四郎韓樓乍一看肖似韓攻,五官細(xì)致俊美,正皺著眉毛挑剔碗里的菜。 不過再細(xì)一看就有差異了,韓樓雙頰瘦削,少了些灑脫不羈的氣態(tài),像他三哥的窮人版。 這兩兄弟小時候常在一起玩,韓樓聽見三哥要回來,一掃頹靡神情,振奮道: “這太好了!上個月我在多寶齋開出塊一尺見方的金青玉石胚,不曉得訂做個什么物件好;三哥回來我就有主意了——弄一副青玉棋子,我們哥倆下著玩?!闭f著快樂地扒了幾口飯。他的妻子褚氏一聽,那金青玉價值又不菲,轉(zhuǎn)眼就要送人,頓時臉色不快。 晚飯結(jié)束,大丫鬟們攙扶各房主人回屋,使女們要收拾好碗盤才能回到后廚吃飯,采薇帶白素轉(zhuǎn)了一圈,教她看看姐妹們怎么做事—— “這些跟在主人身邊的是貼身丫頭,平日負(fù)責(zé)伺候主人飲食起居,夜里可以跟著主人睡在偏房;屋里干雜活兒的是普通丫頭,跑腿干點雜活兒;外面的粗使丫頭不能進來,不能亂摸主人碰的物件,要干最重的臟活累活,她們只能睡靠近柴房后廚的大通鋪。” “你運氣好,本來三公子房里是沒有丫頭;王嫗把你放在東院,意思要培養(yǎng)你做三公子的貼身丫頭。粗活我也不讓你干了,就先學(xué)著沏茶倒水收拾屋子罷,不過最重要的,是要學(xué)會看主人眼色,什么時候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心里都要有個數(shù)?!?/br> “比如,你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