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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繃直,食指與中指的力度將煙柄夾成橢圓,“在你說的彈坑東北一百米左右,找到了只剩一半的機甲和面目全非的尸體。”“那,那真是,太慘了?!卑苟哙轮?,收回視線,他覺得歐文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實際上是充滿對他了嘲諷與詰問。“說起來,為什么他本人卻被炸出那么遠,銘牌卻在你手里?!睔W文故作輕松道,“而且,你只看到他銘牌,沒找到他的尸體,就急匆匆回來和我說他死了,這還真奇怪啊。”“我,我真的不知道,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就以為他死了?!?/br>“然后他就真的死了。”歐文嗤笑一聲,摸了摸艾利斯的頭發(fā)。艾利斯與他們同齡,但他和安吉都一致認為艾利斯心理年齡只有三歲,想法單純,思維簡單,行事全憑一股沖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喜歡就會投入極大熱情,憎惡同樣一心一意。“我知道你只有三歲,但聽到消息時,我何嘗也不是變得只有三歲?!睔W文目光飄向遠方,“我也希望他沒死,可惜事與愿違?!?/br>“歐文,你發(fā)燒的晚上,我聽到你昏迷中說的話?!?/br>“嗯?”歐文吐出一口煙霧。“你說了歐文最常念的那首詩,你說‘你是我掌中的雪’?!?/br>“嗯?!睔W文笑了,掐滅煙,抬鞋底捻滅煙蒂,“大學時候他寫來嘲笑我的,我和他一開始不是互相看不對眼,雖然意外各與你成為朋友,但都沒停止過暗地里挖諷。”最早他和安吉互相看不對眼,安吉說他是空有體格的莽夫,他嫌安吉是滿腦子不實用的廢料,你來我往明嘲暗諷幾個回合,人人都知道他們不要好,偏偏和他們最近的艾利斯看不出來。“他給我寫詩,用的是粉紅色信封紙,他不缺錢,也不缺紙,里面偏偏是皺巴巴的撕下來還帶毛邊的廁紙,還用腳踩過一個腳印,上面就寫了這首詩?!?/br>歐文慢悠悠念起來:“風淡淡漂流,云皚皚飛掠。上蒼負載霜雪而來,將你托付于我。你是我掌中的雪,從我指縫落下,墜落在地,沾染泥土,潔白的身軀,無辜地被我踩在腳下。便如此紙??!”歐文忍不住笑起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把這首詩改寫在書簽上,還夾在課本里,走哪里都帶著?!?/br>“我現(xiàn)在問這個可能不太合適,你們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艾利斯小聲道。“其實沒什么,兩個多月前在一起,那時候關系剛定下來,想等穩(wěn)定一點再告訴你?!?/br>當時他和安吉在一起,第一個考慮到的倒是艾利斯的感受,怕艾利斯一時無法接受自己兩個同性好友在一起,他和安吉都有家庭,艾利斯卻是個孤兒,怕他感覺被拋棄,就沒有告訴他。但這現(xiàn)在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唉?!卑箛@息,“你們表現(xiàn)的那樣明顯了,我卻沒有看出你們已經在一起。那天安吉明明在陪著你,我卻讓安吉陪我上戰(zhàn)場,最后還害了他……”歐文聽艾利斯對這個情景講過數(shù)次,情感上他心中不是對艾利斯不埋怨,但是設身處地,哪怕是他和安吉,但炸|彈撲來時,他也會本能將身邊人推開。歐文深知安吉是怎樣的人,也明白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安吉是個理想主義者,開始時他鋒芒畢露,不知遮掩,后來學會用一副吊兒郎當?shù)耐獗碚谘凇?/br>告白時,安吉歪著頭與他說:“我未來十有八九會死在戰(zhàn)場上,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不過嘛,我活一天,就一天屬于你,直到我死。”那個混蛋!歐文還沒來及做準備,就急匆匆為了他心中的光輝獻了身。安吉屬于他的時間,卻那么少。歐文沉浸在一種不可名狀的哀戚中。艾利斯看了歐文,悄悄退出去,把場地留給歐文。退出營地,艾利斯用手蓋住眼,濕潤的淚水流下。他的心思仿佛從來沒有離開歐文逝去那天,他認為安吉隨時都會拉起簾子走出來,用溫柔而疲憊的嗓音和他打招呼。他痛恨起自己往日里的許多細小的沒有照顧到安吉的舉動,在宿舍里,他叫醒躺在歐文床上的安吉,手段那般粗魯;安吉為他分享過的東西,他卻沒有認真說一聲謝謝。安吉的音容笑貌,和耳邊一句句話語,使他的想法扭曲起來。這世間最下流的骯臟的卑鄙的詞匯,都能套用在他艾利斯的身上。他這個人,究竟是多么可惡啊。接到返回的通知,如同此戰(zhàn)之初的征兵一樣出其不意。上司發(fā)來通知,要求所有剩余斯明軍返回于次日返回飛艇,屆時會有其他軍區(qū)的老部隊來支援。然而戰(zhàn)火依舊喧囂,斯明軍補充人員也不少,這場對戰(zhàn)膠著良久,怎能如此簡單就要求返程呢?艾利斯還是從有家世背景的德洛夫那里獲得答案。據(jù)說,是由于某位貴族家中的雄子小輩化成雌子摻入斯明今年收到新兵里。這幾日,那位家族才發(fā)現(xiàn)自家珍貴雄子竟然跑來危機四伏的戰(zhàn)場。由于不確定雄子的化名,心急的長輩干脆動用手段,插入軍部要求所有斯明軍返回蟲星。蟲星的征戰(zhàn)還處于膨脹時期,處處有戰(zhàn)役,對軍雌需求量巨大,征收雌性的手續(xù)也就不大嚴密。然而,艾利斯頓感天旋地轉。到頭來,他們的回歸不是因為勝利,也不是因為失敗,只是因為貴族的雄子偷跑進部隊參戰(zhàn)。戰(zhàn)場需要他們,就急匆匆把他們拉過來。貴族需要雄子,又急匆匆把他們推回去。軍雌的死活化成一串數(shù)字,一張報表。無人在意他們在戰(zhàn)場上拼殺,行走在生死邊緣,無人理會他們的血淚,他們的悲痛。就為了一個雄子。只為了一個雄子。呵呵,艾利斯笑出聲來。第26章相見艾利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和下面的軍人們發(fā)布的消息。存活下來不知情的戰(zhàn)士們很高興終于可以回家,艾利斯看到他們被塵沙驕陽弄黑的臉只是一陣苦笑。臨走前,艾利斯去軍醫(yī)那里要來了胃藥,受刺激而生的胃疾目前還離不開這些治酸藥片的調理。胃病是少年期作下來的,當時他受到學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