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無一人愿與他目光相接。他頓時大勢已去，只無奈嘆道：“小謝先生，你別后悔才好?！?/br>
“不會?！敝x元的唇邊倏忽綻出一絲笑意。這一笑，恰似那被暖陽照耀的雪峰一般，看似溫暖美好實則冰寒徹骨不可親近。

“好！過！”馬捷南滿意地大喊一聲，示意工作人員準備下一場。

趁此機會，關山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馬捷南的身邊，定定地望著他。

馬捷南被關山那探究的目光瞧地一陣心虛，忙堆起笑來?！瓣P先生有什么指教？”

“不敢當?！标P山冷然搖頭，隔了一陣方沉聲問道。“我只是來確認一下，謝元的原型……是不是關氏的老板關海？”

馬捷南聞言，臉皮即刻也抽了兩下，忙打了個哈哈道：“關先生想多了吧？”

關山卻不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馬捷南不言不語。

馬捷南輕咳兩聲，尷尬道：“我覺得這是碰巧，正好關海先生也是搞數字產業(yè)的，所以才讓關先生誤會了。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嘛！你看關氏是業(yè)內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而謝元呢？他是山河日下孤注一擲，所以絕對不可能是以關海先生為原型！”

馬捷南死不承認，關山也不能僅憑夏至演繹出的那熟悉的神態(tài)氣質來斷定什么。他靜默一陣，只得幽幽補上兩句：“關海先生至今未婚，等到他看到電影成片，萬一你讓他覺得，你不經他同意就判定了他的性取向，還拍成電影四處傳謠……你覺得，他會怎么想？怎么做？”

“那就能確定肯定不是以自己為原型??！”馬捷南趕忙敲定根腳。頓了頓，他又假作好奇地問道：“難道……關海先生還真是……”

關山瞬間一窒，心頭無端端地冒出一句：都說一個好導演是比好演員更好的演員，果不其然哪！隔了許久，關山終是無奈一嘆，最后扔下一句：“馬大導，你好自為之吧！”

馬捷南面帶微笑地恭送了關山，右手卻在腿邊悄無聲息地比出了一個中指。直至關山走遠，他又意猶未盡地小聲喃喃：“你大哥這么大把年紀了還不結婚又沒緋聞，不是彎的才怪！還有你！35了還不結，多半也有問題！哼哼！”

馬捷南話音未落，他的副導演已高聲道：“馬導！全體就位！隨時可以開始啦！”

“好！”馬捷南聞言即刻振作精神，拎起手邊的喇叭向夏至叫道，“夏至，保持住剛才的狀態(tài)！注意謝元的人設，永遠不動聲色、永遠深不可測、永遠不要表露真心！再拍完這一場我們今天就收工！各就各位……A！”

作者有話要說：

關海：蔣進的原型是誰？

馬導：樓毅！關海先生滿意不？

關海：為什么不是蔣原？

蔣原：……

第99章暗涌（五）

晚餐的時候，關山再度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謝元人設的問題。

被問到的夏至卻是一臉茫然：“眼鏡？那是導演的要求??！”自己明明沒有散光,卻不得不因劇本的要求戴上一副平光眼鏡。說實話,夏至自己也很不習慣。

“為什么是金絲的？”關山又問。

“這是造型師給的?！毕闹翍?。

“為什么又……”關山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這么推眼鏡？”

“不然怎么推？”夏至愈發(fā)不解，干脆放下了筷子?！吧礁?你到底想說什么？”

關山這次回來與夏至總是溝通不暢，難得兄弟倆能平心靜氣地吃頓飯，他并不愿破壞氣氛。關山隨手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夏至的碗里,柔聲道：“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吃飯吧?！?/br>
哪知三年不見,夏至的脾氣便如那孩兒的臉，是說變就變。關山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也不知又觸動了他哪根神經,教他即刻沉下臉來把碗一撂：“不吃了！”

回江海已近兩個月,關山連受了夏至近兩個月的暴脾氣也已到了極限。眼見夏至平白無故又甩臉色,關山終是忍無可忍地一拍餐桌：“你給我站??！”

一貫嚴厲的家教令夏至立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關山仍然坐在位置上，語調沉沉地道：“我現在管不了你了,我的話你不放在心上,我這個山哥你也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夏至沉默良久終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迸出兩字：“不、是。”

“不是就給我把飯吃了！”關山令道。眼見夏至站在原地不肯動彈，他又皺起眉頭冷冷地補上一句。“是不是還要我親自來請你？”

關山作為長輩終究積威甚深，夏至扁了扁嘴,認命地坐了回去。端起碗，他抬頭看了關山一眼,關山面色沉凝；提起筷子，他又看了關山一眼，關山一語不發(fā)。于是，一口飯還沒塞進嘴里，夏至的眼淚就先下來了。一碗飯還沒吃夠三口，眼淚已盛了半碗。

關山無奈扶額，起身坐到夏至身邊，把他手上的碗筷拿開。他將夏至攬在懷里沉默許久，方無奈地吐出一句：“明明是你給山哥氣受，你哭什么？”

夏至不肯出聲，只將腦袋深埋在關山懷里，邊哭邊搖頭。

關山啞然失笑，他輕撫著夏至的背心低頭在其頭頂印下一吻，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嘆道：“真是個傻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哪知，夏至聞言立時橫眉豎目地抬起頭來?！吧礁?，為什么你永遠都把我當小孩子？什么事都不肯告訴我，什么決定也不肯讓我做！我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關山本能地要皺眉，可當他想起寇鈞對他說過的話，又忍不住溫柔地嘆了口氣。“夏至，山哥沒有再瞞你什么了。除了那件事，山哥什么都沒有瞞過你，山哥發(fā)誓?！?/br>
“那剛才？”夏至趕忙追問。

關山在心底沉沉一嘆，他感覺自己現在就似有了案底的勞改份子，但凡出點壞事，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自己。“山哥是覺得謝元的人設似曾相識……有點，像你大哥。”

夏至迷惑地眨眨眼?！熬退阏媸怯吧浯蟾?，那又能怎樣？……在娛樂圈，這種事一向很平常?！痹诖筱y幕上，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極難打動觀眾，唯有英雄豪杰一方霸主才是電影永恒的主題。而既然是一部商戰(zhàn)片，正所謂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馬捷南在編寫劇本的時候又怎么可能完全不考慮從現實生活中取材？

關山揉揉夏至的發(fā)頂，輕聲道：“你大哥對你一向予取予求，你當然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你去問問你大哥的商業(yè)對手，看看他們會不會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

“山哥，大哥才不是對我予取予求，他是對你千依百順?！辈涣?，夏至聽了關山的話只冷靜搖頭?！按蟾缡且驗槟阍诤跷?，所以他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