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武哼著鼻音，朝白尺點點頭。接著食指在胸前打了個轉(zhuǎn)、手掌交推后，兩手食指中指輕碰，對點兩下。

    ？？？

    她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歪頭看過去：“嗯？”

    “老師說，他很高興見到你?！迸赃叞渤欠g，爾后轉(zhuǎn)身，指頭跟繞花似得，在胸前做出一系列的動作。是手語。

    季石武笑了，威嚴十足的一張臉笑起來還算…和藹。手語回應(yīng)。

    安城也笑：“哈哈——老師說，我要是不介紹，他以為你是個小子?！?/br>
    ……

    這就是白尺第一次見季石武。

    這次的碰面，因為安城在場，才顯得自然，沒有隔閡。

    后來，等老師看過工作室的整體情況，閑聊走后，安城才向白尺解釋。

    季老師是先天性聾啞。

    “你以后可以寫字跟老師交流，他和阿公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雖然人長得兇了點，但是…”安城說的時候，正在整理動畫紙，突然擰眉笑，“脾氣也是真的差，你以后乖一點，盡量別惹老爺子。他要把你罵哭了，我都沒辦法。”

    “罵我干嘛？”白尺坐在椅子上，正在試自己的拷貝桌，“我多乖?！?/br>
    “噗——哈哈哈”聞言的人抖著肩膀笑。

    “不過，阿城，我都不知道你會手語？”

    “特地為了季老師學(xué)的?！卑渤菗P眉，停了手上的動作，也坐下， “小布丁，好好跟著季老師學(xué)，他可是我們這一行里的寶藏。”

    “寶藏？什么意思？”

    “嗯~你和我結(jié)緣手繪動畫，都是因為日本的吉卜力對吧？”

    “嗯啊。”

    其實不止他們，吉卜力宮崎駿這個標簽影響了全世界多少動畫學(xué)子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那于他們而言，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但我們中國的手繪動畫也曾經(jīng)很牛.逼。”

    白尺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從萬氏兄弟的，到后來等等，還有中國讓全世界震驚的水墨動畫……很牛逼?！?/br>
    白尺講到這，眼里是滿滿的敬仰，那些老一輩的藝術(shù)家們真的是讓人驚嘆不已。

    “嗯，季老師就是，從50年代末因喜歡上動畫，60年代末開始從事這個職業(yè)，起伏種種，至今還固守初心的人。”

    丫頭神情一怔，身子緩緩直了起來：“——那老師來我們這是...？”

    安城吐了口氣：“中國現(xiàn)在沒幾家純粹做傳統(tǒng)紙繪的動畫公司了。季老師又做不來那些軟件三維的東西，所以前幾年就辭職一直在家自己畫……也是從阿公那聽說我想開工作室的事情，愿意過來教教我們?！?/br>
    “哦，”白尺聳肩，在聽到?jīng)]幾家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阿城，你說我們……”

    “不知道，”安城知道她要問什么，“這條路很遠，我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br>
    聞言，她頭低下去，眸子暗淡。

    可片刻后，突然感覺一雙大手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沉重又有力量：

    “但至少我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

    *

    自那天之后，白尺和安城就來回在了學(xué)校與創(chuàng)業(yè)公寓的路上。

    曲念念趴在桌上，拿著一堆的四六級詞匯表：“白尺，今天周三，早上的選修課結(jié)束，下午就沒課了，你是不是又要去安城那？”

    “對啊，”白尺點點頭，從包里摸出兩根香蕉，遞了個給她，“你呢？”

    她嘟著嘴接過來：“我啊，去圖書館唄。還是羨慕你，白尺?！?/br>
    “羨慕什么？如果你想來也可以啊，正好我們在招人?！?/br>
    “不了，我知道你們是把它當成事業(yè)在做，我就不去給你們拖后腿了?！鼻钅钫f著，眼神突然亮了下，“不過，白尺，你說學(xué)校的那個工作室我有沒有希望？從大一開始跟姜老師，最后畢設(shè)說不定也可以直接跟他，搞不好讀研還可以……”

    “做夢?！遍Z盼晴和唐曉花枝招展的從門口走進來，氣場兩米八。明明已經(jīng)初秋轉(zhuǎn)涼，可她們兩穿得還是少的可憐。選修教室里方才一直萎靡的男生們都躁了起來。

    她們走到白尺身后的空位坐下。

    正要問你們怎么來了，又想起來這選修課的老師是要點到的。曲念念瞪了眼，也不理她們。

    閆盼晴笑：“呦，小念念生氣啦？開個玩笑么。你做夢做夢，我不逼.叨了行么？”

    曲念念撥開手上的香蕉，咬了口放在嘴里嚼：“懶得理你?！?/br>
    “你丫現(xiàn)在是越來越招人討厭了?！碧茣园寻锏恼n本掏出來丟在桌子上，不忘嘲諷身邊的人。

    “你和我半斤八兩?！遍Z盼晴一個白眼，又轉(zhuǎn)向曲念念，“哪來的香蕉?。课乙惨??！?/br>
    旁邊,也不知道哪個班的兩個男生，本就準備搭訕，一聽這個，頭登時豎了起來，朝曲念念她們看：“香蕉？”

    說著一臉猥瑣地湊近：“唉，你們更喜歡用香蕉還是黃瓜??？哪個滿足你們啊？”

    聲音嚷的大，一教室的視線都集中過來。幾個聽懂的男生，更是拍桌子跟著起哄。

    ？？？

    曲念念和白尺有點懵。正要問唐曉“怎么了”的時候，就見身后的人嘩得站起來。

    掄起那兩男生的書，劈頭蓋臉就給他們砸了下去。

    爾后又淡定地坐回來。

    書頁散了滿地。

    “艸”男生猛起身，桌子一拍:“你干嘛？玩笑開不起是不是？”

    唐曉眼睛都沒抬：“滾。”

    誰他媽要和你開這種玩笑。簡直神煩這種男的。不分場合不分對象，也不管認不認識，亂開葷段子，還自以為很有幽默感。

    “媽的，你拽什么拽??？”

    唐曉懶得理他，低頭拿手機準備打玩游戲。

    拽不拽，關(guān)你毛事。

    那男生被她的置若罔聞給惹惱了，手上來要打人了：“你他媽說話……”

    還沒等唐曉和閆盼晴炸毛。

    只聽“呲——”

    白尺轉(zhuǎn)過來，拿著自己手上的防狼噴霧呲了他們一臉。

    然后就是啊一聲慘叫。

    兩個人捂著臉、到處找水。

    唐曉盯著他們的臉，咦了聲：“我去，小白癡，你給他們噴的什么??？燒成吶樣？”

    “辣椒水吧?！卑壮吣闷?、皺眉聞了聞老白自制的防狼噴霧。

    “沒看出來下手挺狠啊?！?/br>
    丫頭聞言一慌：“狠、狠么？我看他要動手打你，所以……他們不會有事吧？”

    “哈哈——”唐曉笑，小丫頭還挺仗義，“沒事，死不了。”

    說著她轉(zhuǎn)身，正要對旁邊那兩、被辣的張牙舞爪的男生發(fā)狠話時——

    表情尬住了，唾沫一吞，盯著教室門口的人：“這個……辣椒水可能不管用了?！?/br>
    白尺她們跟著視線回頭。

    背脊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