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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所有的東西都化為了灰燼。鳳皮皮的金色頭發(fā)在瞬間全部褪去了顏色,變作一片雪白。雪白的長發(fā)瘋狂猛長及至他的腳踝,將他整個包裹起來,隨之,他的身周瞬間騰起了可以焚盡一切的白色火焰。“啊啊啊啊啊啊——”鳳鳥在火焰之中發(fā)出痛苦的悲鳴,三對羽翅鮮血淋漓地破開肌rou皮膚,伸展而出,幾乎橫過了半個空間。然而,那些漂亮的羽翅并沒有存在很久,鳳鳥的憤怒引發(fā)了焚盡一切的火焰,那純白的、強大的力量瞬間就席卷開來,吞噬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皮膚、他的肌rou、他的骨骼、他的希望,最終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地如同冰雪結晶的灰燼以及灰燼中一顆寂黑色的光珠。姜世翀倒在地上,他的身上已經覆蓋上了白白厚厚的一層,那或許是雪,也或許是鳳皮皮焚燒殆盡后的遺留,但是他已經意識不到了。處在生命最末尾的他只是張著嘴,吃力地、被動地做著呼吸的動作,每一下呼吸都會帶出一口血水,洇染了大地,也洇染了潔白。在他的眼前一下子幻化出許多年前的往事,他在黑暗的地下出生,在一片死寂中生活,直到一次地震……不,或許那并不是地震,對了,那并不是地震!姜世翀的瞳孔猛然放大,已經衰弱的呼吸在這個時候驟然急促起來,但他的身體里已經沒有血液可以流出。是那個人在他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說:“你醒了,歡迎來到這個世界?!?/br>是那個人將山壁打穿,禁制破除,告訴他:“我會給你一個有趣的世界?!?/br>是那個人手把手地將他領到人類村莊附近,告訴他:“以后你就像他們一樣生活?!?/br>是那個人在他被人追打的時候告訴他:“只要心存善念,總能找到安身之所?!?/br>是那個人,佘玄麟。記憶回來的那一刻,姜世翀生命的最后一點火焰也隨之熄滅,但他沒有閉上眼睛,他就那樣睜大了眼,伸著手,仿佛想要握住不遠處那顆寂寞的、純黑色的珠子。一雙黑色的布鞋踏著白雪而來,它所行過的所有地方全都歸為了原樣??湛帐幨幍恼。闹軐憹M了朱砂符文,原來一切皆是幻境。男人彎下身,撿起了那顆黑色的珠子,與他手中金色的還散發(fā)著熱氣的心臟放到一起。生于死亡卻向往光明因希望凝結而成的僵尸王的心,生于光明卻沉溺絕望因苦痛燒煉而成的鳳鳥的心,最佳的矛盾,最好的配對。播種于幾百年前,今日終可收獲。男人笑著,將這兩件東西放入一個精致的容器內,轉身離開了這間空空蕩蕩的屋子,只余下地板上一具好不容易擁有了溫度卻又逐漸失去的尸體。放置在地上的風燈劇烈跳動了幾下,暖黃色的焰心迅速地黯淡下來,只余下如同余燼般不死不活的一點。從打開的黑漆漆的門后吹來了一陣冷風,一根白色的羽毛輕飄飄地落下來,蓋到姜世翀睜開的雙眼上。一切,歸零。第三十四章廖天驕忽然停下了腳步,佘七幺問:“怎么了?”“不、不知道。”廖天驕捂住胸口,他沒有心臟病,但是剛剛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心里某個角落仿佛突然間空了一塊,有什么東西、什么人不著痕跡地消失了。“jsking……”廖天驕忍不住道,“難道是jsking出事了?”佘七幺疑惑地看著他:“你說什么?小姜出事了?你怎么知道?”“我……”廖天驕搖搖頭。他不知道,他只是莫名地心慌,然后是直覺,他覺得姜世翀出了事,在那一瞬間。佘七幺回過身來,握住他的手說:“別自己嚇自己,距離小姜完全消失還有兩日一夜,我們還有時間。聽到沒有?”廖天驕猶豫著點了點頭,緊緊攥住佘七幺的手,想要從他那里獲得一點溫度。他們自己的處境其實也并不太妙。這座詭異的斷頭村,不僅村名詭異,村人也詭異。全村幾乎都是老人,看不到半個青壯年,而那些老人們就在這深夜之中迎候在村口,靜靜等待他們的到來,就像是在許久之前便已經算到了那樣。怎么想,怎么讓人害怕!廖天驕揣著戒備,邊走邊謹慎地打量四周。這整座村子里的房屋都已經十分破爛,不是這里的屋頂破了個洞,就是那里的院落塌了半堵墻,很難想象這些老人就在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中度日,更不用提這周圍看不到農田,也沒有商店,如果不是這些人都在動,也都有影子,他恐怕真要懷疑自己來到了一個全是死者的村落。然而,與之相反的是,這座村子里卻有許多道教的痕跡,或者是一座廢棄的煉丹爐,或者是一張褪色的呂祖像又或者是一面扔在垃圾堆中蒙塵的扭紋青銅鏡……這著實是十分奇怪的。這里既然是李岄的故鄉(xiāng),村里人受道家影響想必不少,村中多道教的東西也屬正常,然而這里道教的法器神像雖多,卻被如此輕慢對待,未免讓人摸不透村人的真正意圖。這些人到底是信奉道教,亦或背棄了道教?當一行人走到村中央的時候,廖天驕看到了更讓他驚訝的東西。原來這村子的中心竟然豎立著一座不知多少年代之前的石像,石像約有兩米五高,算不得氣勢恢宏,但其雕鑿工藝卻十分精湛,衣袍紋理,配飾動作,無不美輪美奐,然而,這尊石像竟然沒有頭顱——它就那樣披掛著一身骯臟的青苔,以無頭的姿勢斜斜矗立在天幕之下。佘七幺也看到了這尊石像,他看了兩眼,隨后低頭疑惑地嘟噥了一聲:“道德天尊?”“咦。”廖天驕不由得愣了一下,這無頭的石像竟然是太上老君?道家奉三清為尊,其中的太清之主便是道德天尊,也就是人們耳熟能詳?shù)奶侠暇@顚槊髅魇莻€天師,還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后榮歸故里,他的故鄉(xiāng)人卻處處輕慢道家的東西,甚至樹了這么一尊沒有頭顱的老君像,這不是褻瀆神明又是什么呢?而況這尊老君像,觀其雕刻風格,恐怕還不是近些年的東西,這個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廖天驕忍不住對那尊石像看了又看,他想搞清楚石像頭顱是被弄斷了還是原來就沒有,如果是弄斷又是被什么弄斷、何時弄斷,無奈這石像雖不高,卻終究比廖天驕的人高,旁邊又有那些老人在,因此他終究沒能看清那尊石像的頭顱裂縫處是個什么樣的截面,也就判斷不了斷頭的成因。一行人就這樣路過了石像,繼續(xù)沉默地往前走著。沿著劃過村子中軸那條筆直的的小路往前,他們不斷穿過一座又一